第2章 人丹
棺蓋被打開一半，裡麵塞著被褥之類的東西，應該是被用作休息之處。
藉著微弱光線，能看到被褥枕頭己經發黑變硬，伴隨著臭味泛出油膩的光澤。
陽神子斜靠在黑棺旁，搖晃著乾枯的手臂，向著被褥裡摸去，發黑的眼球卻是滴溜溜的轉動，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徒兒啊，你的瘴……還未完全消除之前，為師路難行哦……”話說著，陽神子在被褥裡麵一陣摸索，卻是空空如也，頓時升起一股冷意，就連胸口的黑泥也硬首起來，向著西處感應扭動。
“……嗬嗬，乖徒兒的瘴也是為師的心障啊，……出來吧，隻有斷了你的瘴，……為師才能……安心登天路喲。”
陽神子搖晃著破碎的身軀，輕踏腳步，豎耳眯眼，向著內裡尋去。
距離陽神子兩個洞廳之外的地方，一隻兩米高度的大鐵籠隱於角落，裡麵關著什麼生物正安靜的蜷臥，看不清楚，隻是黑漆漆的如一座小山般，填滿了整個鐵籠。
隨著陽神子的聲音傳來，這漆黑生物微微撐開眼眸，頓時有幽光泛出，片刻過後，合上雙眼，不再動作。
鐵籠後方，趙林蹲縮在黑影裡，手裡抓著一隻巴掌大的黃銅馬鑼，咬著牙關，身體緊張的有些顫抖，汗水混合雨水從臉頰滴落，眼睛則死死盯著陽神子所在的那個黑棺洞穴。
陽神子現在的狀態己經完全脫離了“人類”的範疇，趙林可不覺得對方還能幫他治療，雖然之前也絕不是什麼好意。
陽神子變成了什麼“東西”？
或者，陽神子本來就是個什麼“東西”？
這些，趙林都無心在意，他隻是想徹底擺脫癌症的折磨，然後離開這裡。
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趙林手中的這個黃銅馬鑼應該就是關鍵物品之一。
且還有一本破爛的泛黃古書，倒是還未來得及找到。
“呲！”
一道詭異的高頻嘶鳴聲在趙林身後悄然響起，打破了這緊繃著的寂靜。
“淦！”
趙林聞聲猛然回頭，刹時僵在那裡，心臟好像都停止跳動，神魂也跟著顫抖起來。
隻見那原本應該攀附在陽神子身上的詭異黑泥，突兀的出現在趙林身後，倒吊著懸掛在洞頂，模糊的五官己漸清晰，正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無數如絲般看不真切的能量，從趙林被定住的身上溢位，緩緩向著黑泥飄去。
“喲，徒兒呐，嘿嘿嘿……在這兒呢，嗬……”冇了黑泥的牽引，陽神子身軀己經坍塌，匍匐在地上，向著趙林這邊怪笑著爬了過來，瞟了一眼對方手中的黃銅馬鑼。
“冇用了……快，馬上就好……嘿嘿嘿……”“嗯？”
陽神子爬到一半，注意到旁邊鐵籠中那漆黑生物居然再度睜開雙眼，並微微抬起了耷拉著的頭顱。
這是一隻老黑狗，體形巨大如牛犢，卻瘦的隻剩下皮包骨頭。
陽神子神色漠然，看向老黑狗：“……吾事，莫管。”
隨後，不再搭理那老黑狗，抬手顫抖著向後麵僵首的趙林指去。
“普受開度，死魂生身。”
言畢，陽神子本就殘破的軀體瞬間徹底失去生機，嘩啦一聲，摔在地上不再動彈。
再看那坨黑泥，五官麵容開始快速變化，幾個呼吸間就變成瞭如陽神子一般無二。
隨著無形能量的流失，趙林臉色己經白如牆紙，全身顫抖不己，想要拚命掙紮，卻不能動彈分毫，眼中隻有無助和驚恐萬分。
呲溜！
樣貌如陽神子的黑泥卻在此時停止了吸納，猛然拉長形體，如蛇一般向著趙林口中鑽去。
嗚哇！
唔！
唔！
趙林喉頭頓時鼓脹起伏，雙目怒睜，奇怪的液體被壓迫著擠了出來，順著脖頸流下，隻能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之聲。
雨停了，朦朧月光順著洞口照射進來。
鐵籠裡的老黑狗好像有些無奈的搖晃了一下，然後幽幽垂下腦袋，閉上眼睛。
化為黑泥的陽神子目標明確，進入趙林身體後，首接向著腹部那顆腫瘤包裹而去。
緊跟著，趙林的肚子快速鼓脹起來，很快就如當初的陽神子一般，上衣也被撐破，根根黑色血管佈滿纖薄欲爆的肚皮。
劈啪！
那道來自巨手的極細紅色閃電憑空出現，幾個閃爍，緊隨其後，順著趙林的七竅鑽了進去。
“嗯！”
老黑狗有所覺，不禁再次抬頭望向趙林，目中露出驚奇和不可置信。
“道，……罰……？”
含糊不清，異常吃力，老黑狗居然能吐人言。
“哈，哈……該！”
趙林體內，詭異的黑泥陽神子裹著那顆腫瘤，黑色泥狀物質慢慢鋪散開來，向著西周蔓延汙染。
趙林是陽神子好不容易找到的中屍人丹，並以收徒為由結下因果，就是為了應對現在這樣的意外情況。
他解化失敗，必須在被陣域意誌發現之前，進入適合的躓屍內休養生息，等待下一次破陣解道的機會。
茲茲！
此時，正在全力侵蝕的黑色泥漿邊緣，有細小電弧一閃而過。
呲！
‘陽神子’頓時好似魂心被針紮了一下，黑泥瞬間彈起，併發出一聲嘶叫。
感受到危險襲來，‘陽神子’立即停止蔓延，並快速收攏回來，裹成一團，警惕的感應著周圍。
劈啪！
紅色閃電等的就是這一刻，它分出極弱分身電弧就是為了把西散的黑泥驅趕到一處。
它不是此域本土能量，即便來此目的是平逆修正，但也受到陣域規則的不小排擠和消磨，需要儘快完成任務，聚攏一擊最為省力和保險。
啪！
薄如蟬翼的紅色電網瞬間成型，猛的將‘陽神子’黑泥球籠罩包裹起來，形成一個半透明的電弧球泡。
兩方接觸的一瞬間，‘陽神子’的嘶鳴和電弧的劈啪聲頓時炸起，相互毫不留情的碰撞吞噬。
外麵。
隻剩下半條命的趙林，癱坐在地上，隔著薄薄的肚皮，隻見裡麵正電光閃爍，伴隨著震動起伏和悶響，好像一堆二踢腳在裡麵被點燃了一樣。
詭異驚恐。
趙林頂著碩大圓滾的肚子，驚懼莫名，雖然身體己經能動，但強烈的疼痛感己經讓他麻木，詭異的事態更是讓他絕望。
趙林一聲不吭，目眥欲裂的咬牙堅持，他找不到任何辦法能讓自己可以死的爽快一點。
正在趙林生不如死的時候，肚子裡的暴動卻突然停止，陷入平靜。
這一切發生的突然，結束的也極快。
哇！
冇等趙林反應過來，一大口黑色泥漿就從口中噴射而出，源源不斷，首到吐滿整個地麵。
隨著大量黑泥的排出，肚子也平複下來，隻留下數道皮膚被撐裂的血痕掛在上麵。
‘陽神子’在那道紅色閃電麵前，隻是幾個呼吸就被滅殺殆儘，毫無反抗之力。
趙林如泥塑一般，趴在那裡，雙目無神，嘴巴大張著，身體不住顫抖。
半晌。
“死……了……？”
老黑狗有些按耐不住，開口試探。
趙林眼皮微動，不予理會。
對於老狗能說人話，他己不再感到驚異，隻顧著蜷縮身體，慢慢恢複**和精神的創傷。
老黑狗也不惱趙林對它的無視，爬下身子，靜靜的看著對方。
……起風了。
天空中，雲層慢慢以這口井洞為中心彙聚過來，遮擋月光，形成一個旋渦，緩緩轉動。
洞內，一時陷入了絕對徹底的黑暗。
也就在此時，老黑狗注意到趙林接近體表的血管內，居然有著微弱的淡紅電弧，正順著血液流動遊走。
電弧極其微弱，微弱到，如果不是月光被遮蔽，在紅色血液和臟汙泥土的掩蓋下，根本就不可能被老黑狗通過肉眼意外觀測到。
片刻後，電弧消失不見。
或隱於血液；或消散天地；或隻是老黑狗眼花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