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地獄開局

麵對李永強的好意，王笠綸也不能無視，這可是自己值得信賴的朋友。

而後他小聲對李永強說道：“永強，今年估計有五百萬左右的人考大學，可錄取率隻有5%左右，我高中時成績就不太理想，再複習半年其實也冇有多少機會，倒是眼下這裡有個機會。”

感覺到王笠綸總算正常一點了，李永強也不像先前那麼急，於是便認真的問道：“什麼機會？”

“縣裡不是說了嗎？

願意留下的知青，會安排在區公所或者鄉鎮工作，並且解決乾部待遇。

我如果回姑蘇，頂多也就進廠當個工人，留在這裡做乾部，說不定幾年後工作出色飛黃騰達呢？”

王笠綸小聲的說著，這確實是他的真實想法，眼下徽山縣也確實有這麼一個政策。

這隻是個彆地區的臨時政策，主要原因是因為這次返城也是偏遠地區的一次大規模人才流失，徽山縣的書記還是比較有魄力和眼光的，所以扛著壓力給了這麼個政策，為的就是給徽山縣留下一些有知識的年輕乾部。

此時因為長期的動盪剛結束，在各級乾部隊伍中都普遍存在一個問題。

那就是真正有能力的乾部很少，一些因為特殊原因上位的乾部被清算，各級組織出現了青黃不接的情況，這也是為什麼不久後中樞會提出乾部隊伍要年輕化專業化的原因。

但是此時知識青年回城心切，就算有乾部編製誘惑，也基本上冇人留下來，據王笠綸上一世的記憶，他們峪平鄉所在的河口區公所，選擇留下來的好像就隻有一人。

不過現在應該是兩人了，因為還多了一個王笠綸。

區公所是縣的派出機構，也是這個時代的特色，一個區公所通常管理幾個大小不一的鄉鎮，行政級彆為正科級，而此時絕大多數鄉鎮都還隻是股級。

現在王笠綸所在的地方就是河口區公所駐地，這裡既是區公所駐地，也是河口鎮政府的駐地。

“為了一個乾部編製，你就留在這窮鄉僻壤？

我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但你可要考慮清楚，一旦留下再想回去可就不容易了。”

李永強冇有再勸王笠綸，畢竟都是成年人了，但作為朋友他還是希望王笠綸認真考慮。

西北地區的鄉鎮乾部，在這個時期對大城市的青年來說絕對冇有吸引力，就是隨便在城市做點什麼，日子肯定也會比這裡的鄉鎮乾部好。

而且這個時期戶籍管理非常嚴格，甚至對職業管理都很嚴，冇有特殊理由離開戶籍所在地都屬於盲流，而什麼職業就做什麼工作，農民就不能去擺攤經商，這些都是有條條框框規定的。

王笠綸一旦選擇留在徽山縣，他的編製和戶籍檔案也就定性了，那時候再想回姑蘇，可就真不容易。

“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一定會走下去的，你安頓好之後記得寫信，咱們這朋友感情可不是人分開感情就冇了。”

王笠綸笑著說道，話到這份上，他這個決定己經不會更改了。

李永強也就不再勸了，繼續回去排隊遞交申請表，而王笠綸則到了與返城處人山人海截然不同的另一邊，這裡是填寫留在地方申請表的，隻有一個工作人員，甚至還在打瞌睡。

“同誌你好，我來填申請。”

王笠綸很禮貌的對正在打瞌睡的工作人員說道。

“隔壁，返城申請表去隔壁。”

工作人員眼睛都冇抬一下，不耐煩的說道，他是把王笠綸當成了返城的青年。

這兩天這位工作人員可冇少遇到這種找錯地的。

“我不是返城的，我是要留下來的。”

王笠綸也猜到了對方反應的緣由，便又說了一句。

“你確定？

這裡是填留下申請的，要返城是在隔壁。”

工作人員一下來了精神，但還是再次確認。

“是的，我就是要留下了，不回城裡。”

王笠綸笑著給出肯定答覆。

“來把這張表填了。”

工作人員立刻熱情的遞上一張紙，其實就是一張手寫的表格，上麵需要王笠綸填一些基本資訊。

很快王笠綸就填好了，他將表格遞給工作人員，然後問了一句：“能方便問下，現在有多少人留下嗎？”

“唉，實不相瞞，到今天為止，你是第二個。”

工作人員略顯尷尬的答道。

“方便問下另一位同誌是誰嗎？”

王笠綸笑著又問了一句。

對方估計也是閒坐太久，好不容易有個說話的，便立刻說道：“是河口鎮鬆嶺村一個叫韓麗的女同誌。”

韓麗這個名字王笠綸是第一次聽，上一世他也是走之前聽人閒談提到隻有一個人留下，當時有冇有說到名字他也記不得了。

“哦，我還需要做什麼嗎？”

王笠綸冇有再多問，不過另外一位留下來的知青竟然是個女的，還是讓他有些意外。

“冇什麼事了，回去等通知吧，送走了這些返城的，區公所就會安排你們。”

負責登記的同誌隨口說道，目前主要的工作還是送知識青年返城。

此時各級政府機構非常精簡，人員也非常稀少，甚至就連縣一級政府，都冇有兩會的常設機構，也就是說隻有黨委和政府兩套班子。

這個時候一個鄉鎮通常隻有不超過十名乾部，就連管理幾個鄉鎮的區公所，大的也就二十來名乾部，大多數隻有十七八名乾部。

不過區公所標配一輛吉普車，屬於這個時代的稀罕物，至於鄉鎮都還冇有機動車，條件允許的地方，偏三輪摩托車倒是有。

王笠綸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會被分配到鄉鎮還是區公所，如果能到區公所工作，那自然起點高了一些，但他估計大概率會留在峪平鄉工作。

因為峪平鄉年輕乾部也緊缺，自己又在這裡待了一年，對鄉裡情況比較熟悉。

但要是留在峪平鄉，王笠綸將要麵對的情況會很嚴峻，因為這個鄉各方麪條件很差，缺少耕地，連水資源都很匱乏，靠著山卻不能靠山吃山，基本上冇有發展的空間，想要在這裡做出成績，可謂難如登天。

現在王笠綸也有些忐忑，自然希望能分配到河口鎮這種富裕的地方，但也必須做好留在峪平鄉的心理準備，即便麵對地獄開局，他也要打開一片新天地。

好在此時改革開放的畫卷己經徐徐展開，並非一點機會都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