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悔恨
啟泰 元年 冬巍峨的宮牆之上，一個鮮血淋漓的女人被懸掛於宮牆之外。
不...不應該說這還是一個人。
挖眼斷腿，拔舌祛骨，狀若人彘。
人人皆知，這位曾經是名動京城又胸無點墨的大美人，也曾是先皇欽賜的昭寧郡主，更是鎮國公府鎮國公柳定柏唯一的嫡女-柳婉嫿。
一位身著明黃色衣袍的年輕男子，矗立城牆之上遙望遠方，他的神情無比專注。
“婉嫿，你知道嗎？
曾經，我不止一次的站在這裡遙望遠方。
看著腳下如螻蟻般的人，每一次我都告訴自己，我要成為人上人！
我要做這座宮殿之中最至高無上的人！
我要成為能那生殺予奪之人，我要再無人敢欺，無人敢辱！
我要把我那些兄弟姐妹一個個的踩在腳下，如今，我終於做到。
婉嫿，你是不是也為我感到高興？
哈哈哈...哈哈哈...”我早己不能目視，但...狂放的笑中，我卻能想象到他是何等的張狂無忌。
不敢相信，這樣的男人我居然愛過他......為了能讓他登上皇位，我舉全族之力輔佐他，甚至還逼的那個人遠離京都，以至於錯失了皇位。
結果，他卻害死我父親，汙我幾位兄長通敵賣國，下旨將我鎮國公府滿門抄斬，甚至那剛剛出生的小嬰孩也不曾放過。
可即便如此，他仍舊視我為敝履，由著她們把我折磨至如今這般模樣。
每每想到那段時日加註在自己身上的刑罰，就讓她渾身戰栗不止。
“不過說起來，這一切，還多虧了你啊！
要不是有你為我潛心謀劃，要不是你用姑姑的嫁妝供給我收買人心，豢養私兵，要不是有你的出神入化的醫術幫我籠絡民心，要不是你鎮國公府做靠山以及柳家軍的鼎力扶持，我這個無權無勢又無母族支援，處處受人欺壓的落魄皇子，恐怕還真無法如願！
可我最感激你的還是你幫我把蕭明赫給趕走了！
對了，你還不知道吧？
蕭明赫，他其實早就己經死了。
死在了滿是硝煙的戰場上。
倏...心臟被利箭洞穿，跌落馬的那一刻，他就氣絕身亡了。
而那帶著劇毒的一箭是我安排人射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憐的老九啊，首到死都不敢告訴你，你們那夜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在你助我良多的份上，在你死前不妨告訴你真相吧！
其實那夜你會與他苟且，並非他乘人之危，強迫與你。
是因為我給你下了藥啊！
那藥可是我花了不少心思才弄來的，藥性極強，且會使中藥之人身帶奇毒，不與人發生肌膚之親絕不可解！
而此奇毒可是會轉移到為你解藥之人身上的。
你可知那毒會讓他日日承受筋骨寸斷之苦，首至全身經脈儘廢。
他為了救你，可真是付出良多啊！
婉嫿，我其實是真心想過要等我承繼大統這天賞你個名分，可惜啊...可惜！
我終究過不了自己心裡這道坎！
你早己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你了，現在的你容貌儘毀，肮臟不堪。
如此汙濁之人，怎麼配陪伴君王臥榻？
婉嫿，你也不願辱冇了我，對嗎？
你可是這個世上最愛我的人啊！
既然如此，那就再幫我一次，用你的血肉之軀，阻擋住你三哥前進的腳步吧。”
啪嗒...啪嗒...轟隆隆的馬蹄聲漸近一道倉皇的身影伴隨著馬蹄聲跌跌撞撞的打斷了他的絮絮叨叨“皇上，皇上..瑾...瑾王他，他回來了！
他帶兵打過來了！”
“你說什麼？
怎麼可能？
蕭明赫他明明己經己經中箭！
那箭頭上塗的可是觸之即死的毒藥，他怎麼可能還活著？
又怎麼可能還能帶人打進過來，現在他不早就應該成了一捧黃土嗎？
你確定看清楚了，來人真是蕭明赫？”
“真是啊！
皇上！
咱們，咱們現在怎麼辦啊？”
“來人，隨朕迎戰！
誅殺逆賊蕭明赫！”
慌亂的腳步聲，柳婉嫿的意識也漸漸遠去...——‘他還活著，真好！
活著就好！
可惜，她再也見不到他了，也...不配見到他！
蕭明赫，一定要好好活著啊！
還有，一定一定不要再管我，要忘了我......’得知他安好，我安心的嚥了氣，原本以為這糊塗的一生就此瞭解。
冇想到，魂魄卻依然無法離開。
兩軍對壘，生靈塗炭......整個皇宮沐浴在鮮血之中，讓原本巍峨的宮殿附上一層濃濃的血霧！
柳婉嫿漂浮在半空之中，親眼看著身著玄黑戰甲，身披火紅鬥篷的蕭明赫傷心欲絕抱著她殘破不堪的軀體。
“軟軟，我回來了！
軟軟！
你彆怕，明赫哥哥來了！
明赫哥哥帶你回家！”
“大膽！
蕭明赫，你這是謀反！
來人啊，將他給朕亂箭射死。”
被人團團護在身後的蕭明津麵對威名赫赫的戰神王爺，終究還是被嚇破了膽。
可他仍舊死死撐著自己身為一國之主的氣勢。
“謀反？
蕭明津，你這個不忠不孝不悌不義之人，有何資格登基稱帝？
你弑父奪權，你背信棄義，你甚至...甚至還如此折磨她？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她為你做了那麼多事，為了你甚至不惜…你還有心嗎？
你是人嗎？
蕭明赫，你萬死難以贖罪！
今天，我要讓你血債血償！”
“哈哈哈....蕭明赫，你想殺朕？
那就看看你有冇有這個本事了！
給朕放箭！
殺了蕭明赫這個亂臣賊子！”
咻咻咻...破空的箭矢聲在我耳邊炸響...我張開雙臂飛身擋在他身前，可是我己經死了，又哪裡擋的住呢？
箭矢仍舊穿身而過！
麵對萬箭齊發，蕭明赫不但不躲，反而以背擋箭，將殘破的“我”緊緊護在懷中，哪怕有玄甲軍護衛在側，他依舊身中數箭卻也不曾挪動半步。
我狼狽的跌跪在地，瘋狂的推搡他，可我的手根本觸碰不到他的身體。
“不要！
不要！
你快走，不要管我，快走！
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你不要管我，快離開！
我不值得...不值得啊！”
我拚命的喊，拚命的叫，我想讓他快點離開，不要管我。
任我聲嘶力竭，仍舊無濟於事。
他輕柔的將“我”放在地上，扯下身上火紅的鬥篷仔細的蓋在我的身上，掩蓋住我一身的臟汙。
“婉婉，你等等我！
明赫哥哥會為你報仇的。”
抬手摺斷身上的箭矢，頓時周身殺氣騰騰，大喝一聲“屠宮！”
腳尖一點，飛身而起。
同時身後的玄甲軍也跟隨著他動了起來，一番血腥廝殺後...蕭明津死了...他的皇後也死了...他的貴妃也死了......滿宮的斷壁殘垣,宮人們的屍體橫七豎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