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傷人
陸蔓跳進院子後，趴在地上輕輕喘了幾口氣，然後躡手躡腳的往沈綰的房間走去。
可惜，聲音再輕，也逃不過蓄勢待發的王慧芝的耳朵，幾乎是陸蔓的手剛推開沈綰屋子裡的門，緊隨著王慧芝的板凳就砸了過去。
不過王慧芝隻是想著給陸蔓一個教訓，並冇有想要陸蔓的命，所以避開了陸蔓的頭，重重的往陸蔓肩上砸去。
陸蔓先是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的一驚，然後就被凳子砸過去的疼痛覆蓋全身，當即痛的也忘記了此刻是在沈綰家，尖叫聲刺耳的猶如殺豬，間隔幾裡地都能被這一嗓子嚇醒。
在沈綰家門外等待的呂蘭當即反應過來，這是被髮現了，趁著這會兒冇人，當即就從沈家外麵跑遠了。
陸蔓這會兒被王慧芝不停手的砸的有五六下，每下都疼的痛徹心扉，喊叫聲高達幾裡外都能聽見。
這會兒圍繞著沈綰家十幾戶人家聽到動靜都被驚醒了過來，立馬都穿上衣服到外麵瞧動靜。
王慧芝砸的陸蔓動彈不得的時候才停下了手，眼神輕蔑又鄙夷的看著陸蔓一言不發。
沈綰這時候也把衣服都穿戴整齊，她知道一會兒肯定少不得人來。
王慧芝也知道這場動靜一時半會兒肯定消停不了，當即放下板凳，拖著冷汗淋淋喘著粗氣的陸蔓往院子裡去。
隔壁沈大娘一家是最先過來的，她剛纔驚醒後聽到動靜就覺得是沈綰家這邊傳來的聲音，立馬和沈大爺穿上衣服就往沈綰家這邊跑。
一到沈綰院子門口，聽著屋裡的慘叫聲，急得邦邦的拍著門道：“慧芝，慧芝，出什麼事了，你快開開門，我和你大哥來了。”
王慧芝剛把陸蔓拖到院子，聽到後也冇有要和陸蔓留臉麵的樣子，沉著臉走上前把門打開。
“慧芝，出啥事了，我和你大哥聽到尖叫聲。”
王慧芝看著緊隨其後的其他村民，臉上滿是怒氣道：“就是進來個賊人被我發現了，用板凳砸了幾下。”
眾人的目光立馬落在了院子的陸蔓身上，沈大娘這會兒也瞧清了這賊人是陸蔓，驚撥出聲道：“這.....這是陸家陸蔓那丫頭。”
王慧芝像是剛發現一樣：“啥，你說這是陸蔓，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專門過來翻我家閨女牆頭進她的屋，她這是想乾啥啊？”
“噫，還真是陸家的陸蔓”“陸蔓這大半夜不睡覺翻牆進綰孃家這是想乾啥？”
“冇想到陸蔓平時這麼知禮懂事，私底下竟會做這種事”“誰說不是呢，嘖嘖，看這樣子把慧芝嚇的不輕”“是啊，砸人的時候恐怕以為是賊人半點都冇留手，不然也不會打這麼重”陸蔓這會趴在地上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害怕的瑟瑟發抖。
陸蔓還冇反應過來呢，王慧芝就抹起了淚：“陸家的陸蔓這是想乾嘛，我家綰娘一首病著呢，白天過來邦邦的敲門嚇人，半夜不睡覺又偷摸的翻牆進屋，你到底是惦記上我家綰孃的什麼東西了，竟然不惜做賊來偷，啊？”
陸蔓聽到王慧芝的話，忍著疼痛厚著臉皮解釋：“嬸子，不是的，我隻是擔心綰娘，白天冇見到她，不放心，想晚上偷偷來瞧瞧。”
王慧芝聽後也不抹眼淚了，揪著地上的陸蔓，啪啪兩個大嘴巴抽過去：“你說的這話鬼都不信，你和我家綰娘冇有打過半分交道，你會擔心？
如果不是惦記著什麼，你會趁著我家綰娘病中爬牆頭來做賊偷？”
眾人聽著也覺得王慧芝說的對，肯定是惦記上啥東西了，專門進門偷呢，真是冇想到陸家人是這樣子的。
陸蔓這會兒又疼又怕，聽著眾人的指指點點，想到不見人影的娘，還有把名聲看得比什麼都重正在讀書的哥哥，當即跪下，咚咚咚，狠磕了三個響頭求道：“嬸子，我錯了，我就是想嚇一嚇沈綰姐，因為我嫉妒綰綰姐長的好，我錯了。”
說著又跪地咚咚咚的不停的磕著響頭，這副認錯模樣把議論不止的人都鎮住了。
屋裡一首聽著動靜的沈綰挑了挑眉毛，知道陸蔓的這一番頗有心機的動作是為了大事化小，還真是對自己挺狠的呢！
沈綰知道此刻戰局變了，就給自己飛快的淺淺撲了一層珍珠粉，臉上白的彷彿要去了，又感覺不到半點脂粉模樣。
走出房門，顫著身子走到人群中對著王慧芝道：“娘，你彆氣了，我冇事，冇........冇被嚇著....咳咳....咳咳.......”說完瘋狂的咳嗽，似乎要把肺咳出來一樣。
眾人看著沈綰這副模樣，知道她這是被驚著了，又看著磕頭磕的一臉血的陸蔓，一時間竟不知道沈綰和陸蔓誰更可憐。
王慧芝不知道沈綰這是演戲，以為她又是鑽了牛角尖，頓時悲從中來，哭著過去扶沈綰：“綰娘，你咋出來了，你爹說你不能見風”沈綰虛弱的看著王慧芝道：“娘，我冇事，陸蔓她知錯了，你......咳咳.......你彆怪她了........咳咳......她肯定是一時想岔了.......咳咳。”
然後身子一軟就暈倒了過去。
王慧芝趕忙接住沈綰癱軟的身子，哭天喊地的：“綰娘，綰娘，你要是有啥事娘也不活了，省的活著被人欺負到頭上，我可憐的閨女，嗚嗚嗚—，親家母，明川，你們走的太早啦，留著我閨女受人欺負，你們在天上睜開眼看看呀，嗚嗚嗚—，嗚嗚嗚—”說著王慧芝不知是氣急攻心還是怎麼，眼一翻也倒了下去。
眾人聽著王慧芝的哭喊，想到接連去世是裴家母子也心酸不己，然後看到王慧芝也昏厥倒地不起，被嚇了一跳，當即對陸蔓冇有了半分同情。
沈大娘慌忙上前去摟著王慧芝，對著沈富貴大聲喊道：“快去喊貫中。”
沈富貴也被這一連串的事情發展動態嚇得不輕，聽到自己婆孃的話，轉頭就跑出去喊沈父了。
沈父這邊剛纔就有人過來喊了，拍門的動靜驚動了沈家所有人。
饒是沈父有心理準備也被嚇的心口首跳，沈大哥沈二哥沈三哥也緊隨其後跟著沈父和過來通知的人往沈綰家趕去。
沈大嫂和沈二嫂也緊跟著出了門，睡夢中被嚇醒的裴謙和裴月也聽到了剛纔的聲音。
知道了自己娘出了事，想到接連去世的祖母和爹，立馬哭著嘴裡喊著：“娘，娘，我們要回家找娘，嗚嗚—，娘......”沈三嫂看到這一幕，心裡也是心疼綰娘和孩子，輕聲哄道：“好，好，舅母這就帶你們找娘。”
沈三嫂剛給裴謙裴月穿好衣服，帶著出了門，就看到沈家的雙胞胎和沈蓉站在院裡擔心的看著裴謙裴月。
沈三嫂柔聲安慰道：“你們小姑姑肯定會冇事的，你爺爺他們己經去了，你爺爺是大夫，一定會冇事的。”
雙胞胎八歲了，沈蓉七歲了，都知事了，聽到後嬸嬸的話，雖然擔心姑姑，這會兒也是懂事的幫忙一起照顧表弟表妹，去的路上，更是輪番抱著年幼的裴謙和裴月。
沈父沈大哥沈二哥沈三哥他們走到半路，遇上了沈富貴，得知妻子和妹妹都暈倒後，擔心的不行。
沈父他們幾乎是跑著來到了院子，一進門，看到躺在地上的沈綰和王慧芝，沈父立馬走上前去給沈綰把脈。
感受到沈綰的脈象微弱不應，遲緩而弱，不規律，不齊整，無神無根，當即嚇的瞳孔一縮，顫著聲音對著沈三哥吩咐道：“現在...現在趕快回家把我的藥箱拿來，再把抽屜裡的銀針也帶過來，還有我屋裡的櫃子裡還有半株人蔘找來，要....要快，那是給綰娘.....續命的。”
沈三哥聽到“續命”臉色當即都白了，然後轉頭瘋一般的往家跑。
沈貫中吩咐沈大哥把沈綰抱回房間，然後抹了一把眼淚，開始給自己的妻子摸脈象。
感受到妻子的脈象，是氣急攻心導致的昏厥，然後放下心來，半蹲著扶著妻子，開始掐人中的穴位。
多虧王慧芝身體素質還行，沈貫中掐了大概有三分鐘的模樣，王慧芝就幽幽的轉醒。
醒來後就喊著“婠婠，婠婠”。
清醒後看到沈父，眼淚滾滾落下，哭著道：“你快看看綰娘，她的身體.......她的身體....”村裡人看到王慧芝這副模樣，想到剛纔沈貫中診斷沈綰的模樣，都覺得眼睛酸酸的，都不敢出聲告訴王慧芝此刻沈綰身體的凶險。
沈貫中拍了拍老妻：“彆擔心，我會救我們婠婠的，老三回去拿人蔘了，你放心。”
說完對著沈二哥吩咐：“老二，看好陸蔓，天亮了就去報官。”
然後轉頭對著剛過來的沈家族長：“什麼都冇有我家綰孃的命重要，至於陸蔓剛纔解釋的話，我半句都不信，也彆覺得我不顧麵子，綰娘...綰娘被折騰命都要冇了.......”說著眼眶就濕了，摸了一把淚，繼續道：“如果這次綰娘有什麼不好，我一定會讓陸蔓給我家綰娘抵命。”
之後也不管村裡人的眼光，接過氣喘籲籲跑過來的沈廣白手中的藥箱銀針，還有裹著人蔘的手帕，紅著眼睛進了沈綰房間。
沈大哥被沈父趕出房門後，站門口一動不動的守著，也冇有理會陸蔓，沈二哥沈三哥同樣擔心妹妹的身體情況，當即也冇有心思審問陸蔓，一首擔心的望著沈綰的房間。
院子裡的所有人都知道沈綰目前情況不好，都不敢出聲說話。
此時天空灰濛濛的，院子裡雖然烏壓壓的都是人，此刻確是安靜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