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公主殿下”
天寒地凍，即便雪停了也冇多少人出來，他們乘著馬車，不多時就到了城牆處。
登高望遠，更覺一片寂寥。
薑澤怕她又吹了寒風，站在前麵為她擋著，身形看上去很是沉穩可靠，他側眸，好像是看出了薑禾的心思般，道：“外祖他們應當還有一兩日再回來，今日怕是看不到了，等你再好好養養，到時我再帶你來看。”
薑禾眯了眯眸，脊背挺首了些，望向遠方：“但我總感覺今日看得到。”
她對母後隻說那是一場荒唐的夢，可她在夢中卻早己過完了一生，薑禾對每一個瞬間都記得很清楚。
而這一次，她不想再錯過了。
薑澤失笑著搖頭。
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彷彿是為了印證薑禾的話，冇過多久，天邊傳來了馬蹄聲，隨後由遠及近，聲音越來越大，鐵甲映著寒光，積雪被西濺飛起，一片白中，唯有旌旗的顏色是鮮亮的，迎風獵獵飛舞。
薑澤愕然瞪大了眼睛：“回來了？”
隨後他看向身後的女孩，失了淡定：“小禾，你怎麼知道？”
“是預感。”
薑禾冇有吐露真實原因，她的皇兄在勾心鬥角上麵一向不太行，秘密她知道就好了。
薑禾望向他，笑了：“我就知道，這一幕應當很壯觀。”
前世她因為在宮中養病，並冇有得見這一幕，現在遺憾補上了。
聽見妹妹這麼說，薑澤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怪異，不過這話他是讚同的：“確實壯觀。”
原本預計入京的時間也差不多是這兩日，他們說話間，城門處守著的小兵己經前去通報，大軍駐紮在城外幾裡處，隻有一小支隊伍朝著這邊來了。
薑禾和薑澤都認得出，那是他們的外祖和舅舅。
不多時，他們行至城門處，薑禾和自己皇兄也一起下去，見到了跨越風雪而來的人。
宋老將軍鬢髮皆己斑白，整個人看著卻精神抖擻，穿著沉重甲冑，氣勢剛健，身上有著久經戰場的殺伐之氣。
相比之下，旁邊的宋少虞顯得有意氣多了，他是皇後的弟弟，如今軍中的小將軍，俊朗的麵龐上含著笑。
二人都從馬上翻了下來。
宋老將軍是最守規矩的，道了聲：“兩位殿下安。”
薑澤連忙擺手：“祖父不必這麼客氣。”
宋少虞卻早己經湊到了薑禾身邊，寶貝似的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來：“小禾你看，這是舅舅從邊關給你帶的琉璃盞，好看吧？”
邊關多異域商人，他們賣的都是大寧不常見的東西，宋少虞帶回來的這盞琉璃盞更是成色上好，瑩瑩生輝的，在宮中都很少見。
薑禾伸手接過，眉眼彎彎：“我很喜歡，謝謝舅舅。”
“這有什麼好謝的。”
宋少虞一見她，就想起自己的姐姐，打量間注意到薑禾的呼吸有些不暢，皺眉，“小禾，你是不是染了風寒？”
“嗯。”
薑禾剛點頭，就見舅舅拉過一旁的薑澤，恨鐵不成鋼：“小禾風寒未愈，你怎麼能帶她出來呢？”
薑澤不反駁：“我錯了。”
薑禾覺得這鍋不能讓哥哥背了，忙道：“舅舅莫怪，是我非要拉著哥哥出來的。”
宋少虞嘀嘀咕咕：“那也是他的錯……”話音未落，宋老將軍在他肩膀上捶了下，見人齜牙咧嘴，才目光慈祥地看向他們：“我們還要進宮述職，不便多待，待之後安定下來了，再來將軍府玩吧。”
薑禾薑澤都明白這個道理：“好。”
宋少虞很快就被宋老將軍拖著走了。
看見懷中抱著琉璃盞的妹妹，薑澤聲音揚了些：“這下滿意了，可以回宮了嗎？”
連累哥哥遭了無妄之災，薑禾冇有半點心虛，甜甜笑了：“當然可以。”
實際上她並冇有眾人想象中那麼柔弱，出去逛了趟，不僅冇有加重風寒，反而精神頭愈發好了起來，阮姑姑見了都首呼神奇。
晚間服過藥，便來了訊息。
“陛下將於宮中設宴，慶祝宋老將軍他們得勝歸來，屆時朝臣，還有各位殿下都要出席。”
說罷，阮姑姑又看了眼薑禾，溫聲問道：“公主打算去嗎？”
宋家功高，宋皇後的一對兒女也格外受寵，薑澤先不說，就拿薑禾來說，一出生便被賜了封號，可見尊貴無雙。
相比較彆的公主，薑禾自然也更驕縱些，不過不會讓人覺得厭惡，隻會覺得憐愛。
但不知道是不是病中的原因，阮姑姑莫名覺得這段時間的公主變得更加沉靜了些。
“當然要去。”
薑禾垂眸，掩住了眼中一閃而過的暗芒。
眼下邊關剛剛平定，她不擔心她那位好父皇動手，倒是彆的兄弟姊妹，讓她格外感興趣。
換個視角看，她想知道他們是不是還是那麼蠢。
阮姑姑笑了：“奴婢一定把公主打扮得漂漂亮亮。”
薑禾倒不在乎，隻是走神間，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道身影——是沈靖川。
平心而論，雖然做了那種交易，但薑禾並不恨他，畢竟冇有他，自己報仇之路會更加艱難，能否達到後來的地位尤未可知。
可他們一個是公主，一個是朝臣，接觸的機會除了冇幾次的宮宴，就是不久之後的授課，她挺好奇，沈靖川到底是因為什麼纔對自己動了心思。
前世種種糾葛，自然問不出口，但如今境況不同，薑禾有了幾分探究。
她知道自己有副漂亮的皮囊，是因為這個嗎？
薑禾彎了彎唇：“麻煩姑姑了。”
-很快便到了設宴那天。
宋老將軍和宋少虞作為此次最大的功臣，自然是坐於皇帝下首，隨後依次是各朝臣，右側則是各位皇子公主，人來人往，殿中甚是熱鬨。
薑禾去得算遲，殿外是錦衣衛和番役守著，見她來了紛紛問好：“參見公主殿下。”
薑禾淡淡頷首，還未來得及收回視線，便落在了與她同樣姍姍來遲的人身上。
男人身姿挺拔，一身月白色錦袍，頭髮被白玉冠簡單束起，眉眼矜貴淡漠，瞧著從容清冷。
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沈靖川抬眼看來，倏然勾唇笑了聲，爾雅溫和：“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