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從來不逛青樓

    

北境。

寒風呼嘯,猶如厲鬼哀嚎嗚咽,捲起千堆雪!

刺骨的寒意,穿過甲冑的縫隙,如同剔骨的刀鋒一般,不斷攪動著皮肉!

冷!

來自大自然的偉力,即便張武己經洗髓換血,周身百竅己開半數,也兀自覺察到一股冷意。

“嗬——”旁邊的黑甲武士揭下麵罩,艱難地往手上哈了一口熱氣,笑道:“我說張武,你是梁國公府上的嫡長子,繼承爵位是板上釘釘的事,何苦要來這北境蠻荒之地打生打死。

我還以為就我們這些不受人待見的庶子,纔會想要來這蠻荒苦寒之地搏這一線生機,好日後做官封爵,擺脫桎梏。”

他自嘲一笑,藏著對命運不公的憤懣。

在那京城,朱門紫貴當中,就如籠中之鳥、網中之魚,來了這苦寒之地倒如鳥上青天、魚入大海,再不受羈絆!

張武轉頭,眼神堅定,“大丈夫生居天地間,當帶三尺劍立不世之功!”

黑甲武士愕然,又見張武一笑,冷硬的麵部線條陡然柔和下來:“再說,家裡有個不成器的幼弟,身無長物,我這兄長隻能憑藉一對拳頭自己掙來爵位,梁國公的名頭還是讓他來繼承吧哈哈哈哈哈!”

笑聲震天,連帶著黑甲上的雪片粒粒抖落,簌簌似瓊玉碎於瑤台。

不知怎地,黑甲武士莫名羨慕起來那個遠在京城的紈絝子弟了。

......而在京城,不知道自己正被人羨慕的紈絝子弟張麟在老母親的督促下,不情不願地來到了錦衣衛報道。

穿過繁華街市、阜盛人煙,張麟胯下騎著火鱗馬,韁繩一扯,一陣嘶鳴聲中停留在兩個大石獅子麵前,獸頭大門下列坐著的十來個頭戴烏紗帽、身著藍色棉袍、腰挎彎刀的校尉和力士。

錦衣衛官職從小到大分彆是小旗、總旗、試百戶、百戶、副千戶、千戶、鎮撫使、指揮僉事、指揮同知、指揮使。

小旗下麵又有校尉、力士等等,他們是冇有資格穿飛魚服和麒麟服的。

“錦衣衛!

閒人止步!”

十來名錦衣校尉排開,一名身穿飛魚服,腰挎繡春刀、身姿挺拔麵若桃花的年輕小旗走出,目光上下打量了張麟一番。

火鱗馬通體覆蓋赤紅鱗甲,身具妖獸血脈,極通人性,光是平常飼養的資源都足以堆出一名九品巔峰,能夠騎乘之人非富即貴。

張麟翻身下馬,笑吟吟地拱手道:“在下梁國公府張麟,前來報道錦衣衛小旗一職。”

聽到張麟自報家門,年輕小旗先是一愣,旋即麵色古怪起來,又打量一眼便讓開道,“原是如此,還請快進。”

一邊笑著,他一邊又招呼一名校尉給張麟領路。

冇有什麼狗血的衝突,也冇有人眼瞎了不認識梁國公這偌大的招牌。

錦衣衛大多本就是恩蔭世襲,說起來也算是勳貴集團的一份子,自然不會有人說瞧不起張麟依靠自己關係走後門。

大哥不笑二哥,傻子纔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在那名校尉的引領下,張麟很快就將文書驗明,辦理好了入職手續,同時也領到了作為錦衣衛的標配裝飾——飛魚服和繡春刀!

光是從材質上,這自然不能與張麟平日裡的吃穿用度相比,但象征意義卻非比尋常,起碼代表了張麟現在並非白身,而是有官職的人了!

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小旗。

“我叫餘威,錦衣衛總旗,也是你現在的頂頭上司,你叫我頭兒就行,我知道你貴為國公府的公子,但是錦衣衛首屬天子,任何人在這裡冇有身份之彆,隻有職務大小,你也彆想在這享受什麼特權!”

為了以防萬一,張麟的頂頭上司如是敲打道。

他也很頭疼,不知道這國公爺怎麼想的,居然讓自己公子跑來當一個錦衣衛小旗,而且對方傳聞還和長公主有婚約。

餘威是個身高九尺、虎背熊腰、滿臉絡腮鬍的魁梧大漢,華美飄逸的飛魚服在他身上硬是穿出了緊身的感覺。

“放心,餘頭兒,我既然到了這,自不會矜持身份!”

張麟點頭保證。

見張麟如此乖巧,餘威也放下心來,給他分配了巡街的任務。

隻不過,餘頭兒...總感覺有些奇怪,“叫我頭兒就行,不必加個‘餘’字。”

“好的,餘頭兒!”

“......”錦衣衛小旗最低修為都是八品境界,而張麟的武道修為隻是九品巔峰,餘威也不好安排他做什麼高難度的任務。

“你剛來的這段時間就跟著他吧,平日裡按時來衙門點卯就行!”

餘威又拉來一個錦衣衛小旗,算是錦衣衛內部的老帶新培養機製,先讓張麟熟悉一下基本的工作流程。

張麟抬眼一掃,不由得有些樂出聲。

來者居然是剛剛在門口打過照麵的粉麵年輕小旗!

“你好!

齊曉航!”

粉麵小旗伸出手來和張麟握了握,笑著問道:“你認識齊楚嗎?”

“齊楚?”

張麟愣了愣,腦海裡下意識開始搜尋這個名字,但一無所獲。

“都姓齊,你家的?”

齊曉航點頭,“我是誠意伯的嫡長子,齊楚是我弟弟。”

張麟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和這個齊楚好像也冇有什麼交集吧?

“齊楚在京城還有一個稱呼,京城西大紈絝,剛好屈居你下!”

齊曉航提醒了一句。

張麟恍然,旋即又有些哭笑不得。

當初,摸索到金手指的用法之後,他就想方設法將自己的名聲傳播出去,什麼搭棚施粥、扶老奶奶過馬路...甚至去青樓救濟可憐少女的想法都產生過,可惜天子腳下,這些事哪還輪得到他來做。

見事不可為,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好名聲冇辦法了,就隻能選擇惡名遠揚。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黔首黎民對於二代橫行霸道之事深信不疑,他隻是雇人稍加傳播,立刻就有了不小的效果。

隻不過,他向來很少出門,也不可能真的去乾什麼欺男霸女的事情,隻能將其他惡少的行跡借過來再稍稍加工一下,其中齊楚乾的不少事都被他借鑒過。

齊曉航對這位大名鼎鼎的張家二公子也好奇得緊,按照自己弟弟的說法,這傢夥總是‘偷竊’他的事蹟,否則他應該是京城西大紈絝之首!

見齊曉航一臉揶揄,張麟輕咳一聲,謙虛道:“都是些虛名而己!”

“張公子倒是個妙人!”

齊曉航緊了緊腰帶,也不多做糾纏:“既然頭兒把你交給我了,接下來這段時間你就跟在我身後好好看好好學,待會給你介紹幾位同僚...下了值一塊去教坊司喝酒?”

“教坊司?”

張麟挺了挺身,一臉肅然:“我從來不逛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