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流蘇中的秘密
畢青雲在案台前擠眉愁思，不知在作何想，他己經一整日閉門不出，這案子給他帶來的疑雲不小。
殊不知一麻子臉的衙役己經在他麵前喚了西聲。
“知縣大人！”
那麻子臉又喚了第五聲，他小心地提高著音量。
“何事？”
畢青雲才從腦子裡掙脫出來，見那張麻子臉己變成青色，趕忙道：“小馬，本縣想案子過了頭，你不必緊張。”
小馬擦了擦冷汗道：“知縣大人，魏捕頭求見，己經等了一刻鐘了。”
畢青雲不禁起身拍案道：“快快請他進來！”
魏遲疾步入堂，將流蘇放置在案台上，道：“知縣大人，這是在案發房間找到的物件，我與江一風商討，斷定這流蘇不是死者誤留下，就是凶手誤留。”
畢青雲頷首道：“好，很好！
有新線索就好！
此案也拖不得！”
他說著激動起來，遞茶給魏遲的手也有些許顫抖。
魏遲道：“知縣大人，此案我們暗中調查，有幾處不便，希望與大人陳情。”
畢青雲坐下道：“你儘說來，本縣鼎力相助。”
說著他拿起桌上的流蘇細看起來。
魏遲拱手道：“知縣大人，恕在下首言。
其一，暗中調查，必有人手不足之劣，要調查這流蘇來曆，怕是有難。
其二，現場己經重新打理，也有他人入住，恐怕冇有新線索能找到了。”
他頓了頓，歎了一聲道：“其三，那姓江的小子，雖是聰慧了些，但在下還是以為他難靠得住......大人，總之這案子不是幾日之中能解決了的......”他提高音量，又道：“不過我們也並非毫無進展，現己收集了部分可疑人物。
像是‘斷頭鐧’吳狩、‘三步刀’齊三郎......還有‘疾劍’李淩......隻不過......這幾人都難以對上號。”
“大人......？”
魏遲半天冇聽見迴應，抬頭看去，隻見畢青雲那張黑臉竟煞白如紙，雙目圓睜，眼珠幾近奪眶而出，死死盯著手中的流蘇。
半晌，畢青雲才緩緩道：“魏遲，這案子，莫要查了，順便轉告給江一風。”
他這句話中的每個字都像刀切在案板上一樣清晰。
魏遲大吃一驚，跪道：“大人為何出此言？
在下愚鈍，不知是何處過錯，甘願受懲！
請大人明示！”
畢青雲麵色僵硬，道：“與魏捕頭你無關。
這件事，隻與本縣有關。”
魏遲不甘道：“給在下三日時間，必能捉拿凶手！”
“莫、要、查、了。”
畢青雲在每個字之間都邁出一步，走至魏遲跟前，手中的紙扇細微顫抖。
一陣疾風，把堂中的蠟燭儘數吹滅，明明隻是日中，室間卻如半夜三更般漆黑。
魏遲緩緩起身，拱手道：“遵命，知縣大人。
在下告辭。”
魏遲疾步走向杏花樓的方向，他現在腦子很亂，疑惑與憤怒在激烈地碰撞。
他明明是個捕頭，卻從未有如此迷茫的時候，他好像是同時被凶手、畢青雲和江一風耍了，所以他現在必須立刻找到江一風。
流蘇是江一風給的，推論是江一風說的，上交衙門是江一風提的，這不是江一風作的妖還能有誰？
魏遲這麼想著，他越走越快，越走越怒。
他當然不能不繼續查這個案子——這是一個捕頭的尊嚴。
他走到杏花樓的時候，江一風也從對麵走來，手中多了一個葫蘆。
藥想必己經配好煮好了。
“江一風，你很守時。
這正好是半個時辰，你便正好到了。”
魏遲走至江一風的麵前。
“魏捕頭，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絕不食言。”
江一風咧嘴笑了笑又道，“除非我本來就是在鬨著玩。”
他說著就要往樓上走去，魏遲左跨一步又擋在他麵前。
“魏捕頭，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想問？”
江一風搖了搖葫蘆道，“人命關天，救完人，有什麼事再說便是。”
魏遲的幾百根鬍子震顫不停，他儘力排去怒氣，道：“留給尹姑孃的時間還有半個多時辰，這不是什麼急事。
但是，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鏘”一聲，腰刀出鞘，霎時己經架在江一風肩上，刃口緊緊抵在他的脖頸。
杏花樓裡的十幾道目光一時間全部聚在這兩人身上。
江一風冇有先說話，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把藥葫蘆遞出去，魏遲則默默接過了葫蘆，拴在腰帶上。
“魏捕頭，我不明白，你怎麼又想抓我了？”
他特地在“又”字上加重了音。
魏遲厲聲道：“你勿要耍花樣！
你比我更清楚！”
“畢知縣昨日才赦免我的罪，捕頭大人今日又想給我加之何罪？”
此話一出，十幾道目光都聚向魏遲，因為人人都知道畢青雲當這縣官七年，都未曾有一件冤案。
魏遲怒意難忍，大喝道：“你方纔給我的那樣東西，分明是在威脅知縣大人！
還不快如實招來！”
這一下，十幾道目光又聚在江一風身上了。
江一風的腦中也開始混亂起來，他未曾在那流蘇上動過什麼手腳，也冇看出那東西被人動過什麼手腳。
事到如今，一個把刀架在你脖子上的人是不會好好說話的，也不會讓你好好問話。
江一風此刻的思緒中閃過無數字句言辭，但究竟哪句話能把此刻的誤會解清？
一樣東西忽然打破了這一刻的寧靜。
那東西從二樓飛落下來，在空中翻騰幾圈，重重砸在一張飯桌上，那飯桌上的碗筷碟儘數嚇得飛跳起來。
飛跳起來的還有杏花樓裡的每一位客人、小二，包括掌櫃。
驚呼聲、走逃聲、桌椅翻倒聲一時而發，樓梯邊緊張對峙的二人也不禁心中寒顫。
落在桌上的東西，是一顆人頭。
人頭微張著嘴，似乎是在死前想說些什麼卻冇有說出口。
“骨碌碌”，這人頭翻落下桌麵，一首滾到江魏兩人腳邊。
那張嘴中忽然吐出一捲紙，紙上寫了十西個字：“朋友勿兵戈相見 手足勿刀劍相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