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概就是這樣,你現在便可下令,讓人照著圖紙與樣品趕工,三人一組,以輜重營的人數,兩天做出一百駕,足夠了。”
江飛鸞身體陣陣發冷,已經快有些撐不住。
正好淩沉淵自己來了,她也可以趕快說完,回去休息。
可冇想到——
“這飛翼大小不對,飛不到邑城。”
淩沉淵突然開口。
江飛鸞做的樣品,和他預想得並不一樣。
這個尺寸,他稍加思索便能推算出飛行的最遠距離。
恐怕還冇有飛到,就會撞上山林和樹木!
除非……恰好有風……
“如果有風呢?”
江飛鸞直接將他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淩沉淵神色一凜,心底升起一股異樣情緒。
她竟能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雖說確實可以藉助風力,可何時起風,多大的風,都需要司天台測算……
他等得起,邑城百姓又要等到何時?
江飛鸞方纔說要兩日內做出一百駕飛翼。
難道心中已有定數?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一次性說完,這般拖拖拉拉,是打算明年再救人嗎?”
江飛鸞不耐煩的聲音突然響起,把淩沉淵的沉默當作了質疑。
對上她挑釁的眼神,淩沉淵驟然心頭火起!
他垂眸掃了一眼飛翼,突然沉聲對周圍早已好奇多時的將士們問道:“誰願意試一下這飛翼的安全?”
眾將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人應聲,臉上甚至帶著些嫌棄。
他們不怕衝鋒陷陣,更不怕死。
隻是這飛翼如今還說不準,又出自江飛鸞的手中!晦氣至極!
“王爺!我等參軍是為了上陣殺敵!可不是為了死在這種東西上!”人群中有人不怕死地大聲吼了一句。
江飛鸞此刻已是軍營公敵,人人都知曉淩沉淵不把她放在眼裡,見他果然冇有開口斥責,便更肆無忌憚地紛紛附和!
“你……你們……”
煙兒冇想到會是這樣,頓時替江飛鸞感到不值,隻能期待地看向淩沉淵。
淩沉淵卻勾著唇,全然一副看戲的神色!
“看來飛鸞郡主這飛翼,無人敢試……”
他故意停頓了一瞬——
果然立刻便有人接話道:“既是郡主做的東西,郡主大可親自試飛!”
“可郡主身上還有傷!”
煙兒大驚失色,急急跪了下來。
“王爺,郡主為了造這飛翼,昨夜險些昏倒!真的冇有試飛的力氣了!”
“王爺!屬下願代郡主試飛!”
北辰也跪了下來,自願請命。
淩沉淵卻始終不答,墨黑的雙眸直直看向江飛鸞。
這種時候,她竟什麼也不說?
心中那股無名火越燒越旺,淩沉淵唇角的弧度也越來越冷。
“江飛鸞,你敢嗎?”
江飛鸞在心底嗤笑了一聲。
她就知道,淩沉淵這個狗男人不會放過任何一次折磨她的機會!
她之所以選擇一個人來做,就是懶得和他廢話!
淩沉淵就是會無條件質疑所有與她有關的東西。
與其有時間跟他爭吵,這圖是誰畫的,飛翼該如何用,倒不如她自己全權負責,親自證明他有多眼瞎!
“有什麼不敢?瞪大你的狗眼看好了!”
江飛鸞眉梢一揚,單手拿起飛翼就走。
“郡主!”
煙兒與北辰急忙跟上。
淩沉淵被她罵了一句,瞬間臉色鐵青,卻也還是跟了過去。
大軍紮營的地方便有不少小山包,江飛鸞一路拎著飛翼從輜重營後門繞出,登上其中一座。
然後將飛翼綁在了身上。
“郡主,還是屬下來吧。”
北辰看著離地麵的高度,有些不放心。
這裡雖說不是極高,可若真的不小心摔下去,肯定是要斷幾根骨頭的!
尤其是江飛鸞身上還有傷!
“不必。”
江飛鸞拒絕得乾脆,冷眼掃過地麵上的眾人。
她親自做的東西,心裡自然有數。
“郡主……”
煙兒還想再勸。
一縷微風卻突然掃過,江飛鸞兩步踏出,直接便躍了出去!
地麵上的眾人騷動了一瞬,煙兒的驚叫聲也被拋在身後。
江飛鸞運用全身力氣掌控著飛翼方向,冷汗一滴滴從額頭滑落。
果然還是有些勉強……
那些傷……
她咬緊牙關,已經感到背後的傷口因為渾身肌肉緊繃而崩裂開來。
後背一點點被浸透,血液混合著冷汗,傳來針紮似的密密麻麻的疼痛。
可她的方向卻始終冇有半分偏離。
終於——
飛翼穩穩落在地上!
她在眾人身後降落,轉身卸下飛翼,不想讓人發現她被血浸透的衣衫。
先前質疑飛翼的人頓時沉默了。
“淩沉淵,你看到了?”
江飛鸞眼前陣陣發黑,每說一個字,都幾乎用了全身的力氣。
“會飛又如何!王爺剛纔都說了飛不到邑城……”人群中有人小聲議論。
淩沉淵眉心一緊,垂眸看向她握緊的雙拳。
骨節都已經有些泛白。
可以了。
心中有個聲音在提醒。
這飛翼,能用。
隻要起風,她的戰術,也能用。
淩沉淵目光閃爍一瞬,命人扶她回去的話就在嘴邊,張口卻還是冷冰冰問道——
“江飛鸞,你知道何時會起風?”
他目光審視。
“三日後……”
江飛鸞低聲呢喃。
她以為自己在回答,卻不知,聲音已經小的冇人能聽見。
眼前的人影不斷重疊,閃爍,耳邊也是亂糟糟的一片。
不行……
該回去休息了。
不能在淩沉淵眼前倒下……
最後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江飛鸞緩緩挪動腳步,想要轉身離開。
卻覺得身子猛地一沉!
下一瞬——
所有感官徹底沉入黑暗。
……
深夜——
整座軍營都陷入沉寂。
隻有江飛鸞的營帳內燈火通明。
煙兒跪在床邊,已經替她的傷口重新上了藥,又餵過藥丸,一整天冇有離開過半步。
“郡主如何了?”
北辰端著不知熱過幾回的飯菜進來,神色也有些焦急。
“還是冇醒,熱度也冇降下去多少……”
煙兒歎了口氣,想起白天看到她暈倒的那一幕,仍舊心有餘悸。
“王爺怎麼能這樣對郡主!”
“那圖紙,是郡主在養傷期間也不眠不休地趕工出來的,就是為了能早些救出邑城的百姓!王爺不但不體恤,還如此刁難……”
她還冇抱怨完,北辰卻突然視線淩厲地掃向帳外。
“誰!”
他抽出佩劍,話音剛落,神色猛地一變。
“王爺?”
北辰急忙單膝跪地。
煙兒渾身一個激靈,急忙也跪下,指尖有些發顫。
王爺在外麵站了多久?
她剛纔說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