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恒 作品

第十六章 我們之間不是交易。

    

“冇不高興就好。”

裴彧輕吻她鼻尖,聲音壓低後一股曖昧感縈繞不去,“不是說我是你的靠山嗎?總得做點什麼才能擔這個名頭。”

那都是酒後醉言了,他像模像樣地提起讓沈知意又羞又窘,微微側開臉躲避他的親吻,“不是我說的,”

是彆人說的。

而且他那時雖然承認了,她卻好像否認了的。

“無所謂,”稀稀落落的眸光落在她瑩白漂亮的脖頸上,齒端有點發癢,裴彧不甚在意地說,“反正我確實是。”

他不是有耐心的人,話落便吻了下來,沈知意到底躲不過,整個人被他身上由體溫烘熱了的沉香味密不透風地包圍著,耳邊除了自己略急促的呼吸聲,還有內間男人們的聊天聲。

“……裴哥兒不是剛回國冇多久嘛,怎麼突然就有女人了?”

秦放嘀咕著,“也不知道領來給我們看看,真不夠意思。”

那低沉的男聲淡淡道,“裴彧的德行你不知道?他那麼小心眼,恨不得把所有物都藏起來,還領出來,你想得美。”

秦放訕訕,“也對,他小時候就是這德行,長大了隻會變本加厲。”

據說小心眼的人正隔著一扇屏風在欺負他口中的佳人,沈知意伸手推了推他,臉已經紅透了,生怕被那幾人聽到動靜,聲音低不可聞,“非要在這兒嗎?”

就隔著一扇屏風而已,這給沈知意一種大庭廣眾的錯覺,偏偏裴彧渾然不覺。

指尖輕輕拭去她唇角水光,裴彧學她的樣子用氣音,戲謔道,“不滿意這裡?”

這讓她怎麼答?

她輕歎一聲,攬著他的脖頸貼上去,聲音就落在他耳畔,“你朋友太吵。”

這是故意學他的話呢。

裴彧雖知道她其實是不好意思,卻很受用她跟自己站在同一條線上,扶在她腰間的手微一用力將人拉起來,“那就回家。”

“家”這個字眼從他口中吐出時令沈知意有片刻失神,她從小就是冇有家的人,對這個詞格外敏感。

她抬起頭,裴彧牽著她的手稍快一步走在前麵,留給她挺拔的背影和線條鋒利的側臉。

這個人會和誰組成家庭呢?

夜風許許,裴彧身上的襯衫被吹皺了,他低著眼,觀察沈知意裙襬吹拂到自己腿上的軌跡,半晌,若有若無地笑了下,無聲,痕跡也很快便散了,以至於誰也冇發現他那一刻堪稱柔和的神色。

沈知意回頭時隻看到他將眸子抬起來,手落在她腰間,認真地將她裙子上被風吹亂的地方整理好。

她的目光跟著下落,看著他漂亮纖長的手指,“這次很謝謝你幫我,但以後還是彆為我費心了。”

裴彧動作一頓,等整理好才抬頭,被夜色和路燈映得明暗各半的臉上看不出表情,“要跟我劃清界限?”

“不是,”沈知意不想讓他不高興,隻可惜事與願違,她解釋自己的意思,“我知道這對你來說隻是一句話的事,但對我來說是無法報答的恩情,我不喜歡欠彆人的,如果越欠越多我要用什麼還?”

她隻想和他好聚好散,以後天涯海角再無糾葛,如果這份恩她受了,享受他給的種種好處,該分開時又怎麼做到問心無愧?

獨來獨往慣了,沈知意最怕欠人情,尤其是這種她根本還不起的人情。

“誰讓你還了?”裴彧麵色冷淡,“你算得這麼清楚是怕我藉此把你捆住?”

沈知意一時無法回答。

“沈知意,”裴彧偏過頭,語調有他獨有的傲慢,“我們之間不是交易,我給你的東西也不是賞賜,你把你自己看得太低了。”

他往前靠近一步,撥開吹拂到她頰邊的髮絲,“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我給你的東西?那就好好記著,一個也不能忘。”

沈知意困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她不想接受他給的這些好處正是因為不想把兩人的關係變成交易,可他偏要給,又否認“交易”這個詞。

她不明白。

如果不是交易,那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裴彧避開她困惑茫然的眼神,立在夜色中的身影蕭蕭瑟瑟,聲音在黑暗的裹挾下有些低沉,“沈知意,我對你好就是要讓你記住。”

不想欠他的,想要乾淨利落地一拍兩散?他偏不讓她如願。

夜色模糊了這個人的輪廓,沈知意看不清他說這句話時是什麼表情,隻從最後那個咬字格外輕的詞察覺到他的執拗和在意。

他的要求就是讓她記住嗎?

“過來,”裴彧從黑暗中重新走到燈光下,語調和神態都恢複往常,朝沈知意伸出手,他手掌朝上,指節微屈,沈知意這才注意到原來他掌心有一道淺淺的疤痕,不知是怎麼落下的。

她抿抿唇,將手遞過去,“你彆生氣,你想我記住,我就好好記著。”

她能跟這樣的人講什麼大道理呢,他一慣隨性,想給就給了,於他而言不過是動動嘴的事,是她較真了。

“我生氣也不會對你怎樣。”

裴彧神色很淡,眼中有絲絲自嘲,她這麼溫順不就是怕他用法子為難她嗎?

在她眼中,他哪比得上她的演藝事業。

當初他借勢趁人之危,也就是看準了她是這樣的性子,知道她最在乎什麼,隻是心裡清楚是一回事,看到她拿利益這台天平衡量二人的關係,仍然讓他動怒。

沈知意悄悄看他神色,唇角繃直,眼尾下撇,臉上一派冷色,果然是真生氣了。

她雖不懂他生氣的原因,卻知道他不喜歡自己剛剛那番話,不喜歡自己與他計較,或許就是這個觸了他的逆鱗。

她輕歎口氣,卻說不出更多哄人的話了。

結果第二天裴彧便出國處理海外事務,淩晨便走了,隻給沈知意留了句話。

管家:“先生說,他最多五天便回來。”

沈知意看了眼已經空蕩蕩的主臥,“他走時還在生氣嗎?”

管家笑了下,“瞧著不像。”

不像?沈知意卻冇來由地覺得他氣肯定還冇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