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 作品

第 3章 秋光剪雨

    

一楊仞與雷纓鋒對望一眼,均冇想到趙風奇出手這般果決淩厲,轉瞬便將花、胡兩人擊潰;眼看花流騖遍體刀痕、傷勢頗重,咬牙以左手撐起半個身子,右手連點,封住傷口的血流,隨即似想站起,掙紮片刻,卻又跌坐地上。

趙風奇冷眼端詳花流騖,搖頭道:“你行事卑鄙,不配站著死。”

言畢揮刀斬落--這一刀卻仍是斬在了銅鏡上,胡飛塵竟又在刹那間掠回,擋在了花流騖身前。

楊仞愈發迷惑,實想不通胡飛塵為何幾次三番地捨身相護花流騖,隻聽趙風奇淡淡道:“胡家弟子何時做了花家的護衛?”胡飛塵迸力以鏡麵抵住刀鋒,渾身輕震不絕,歎道:“……趙前輩,何必做絕?”趙風奇哈哈一笑:“是我要做絕,還是你們要絕我天風峽?”說話中手腕微振,胡飛塵猛然吐出一口鮮血,竭力穩住身形,口中斷續道:“既是如此,便請趙前輩先殺我吧。”

趙風奇冷笑道:“老子偏不先殺你,且看你還能再擋幾刀。”

說完腳下晃動,倏忽繞過胡飛塵,長刀一抬,斬向花流騖脖頸。

胡飛塵咳嗽一聲,身影忽隱乍現,己正正攔在趙風奇之前,心中不敢輕忽,雙手握持銅鏡,凝起全身內勁揮格出去。

刀刃斬中銅鏡,在鏡麵上無聲無息地刻出一道長痕,兩人靜靜對視,霎時間,一陣錚錚急響似從空無中生出,胡飛塵臉色驟白-一道又一道銳風不斷劈落在銅鏡上,鏡麵裂紋綻如蛛網。

趙風奇隨手振腕,銳風回聚刀上,銅鏡陡然一沉,隨即崩碎成塊,刀勁的餘勢在胡飛塵胸前割開一線血口,推著他踉蹌退步,跌在花流騖身旁;趙風奇漠然踏前,抬腕再斬。

胡飛塵耳聽著無形的刃風旋繞長刀聚散不定、數之不清,混融在颯颯林風之中,宛如天降渾成,無從破解,卻仍然翻身躍起,手中絲帶拖地急掃,將滿地碎鏡卷向趙風奇。

趙風奇手腕一停,半空裡的碎鏡與銳風互撞,倏也齊齊懸停了一瞬,亂紛紛墜地,眼看趙風奇手腕微動,便要繼續落刀,忽聽花流騖道:“且慢,花某認命了。”

花流騖似是一時難以站起,勉力坐得端正,與胡飛塵對視一眼,麵露愧色,歎道:“胡兄,我先前實不該……”胡飛塵苦笑道:“事己至此,花兄也不必多說了。”

花流騖點了點頭,麵容肅重道:“多謝胡兄,便讓趙前輩殺我吧。”

說完將那銀鐲從右腕上輕輕褪下,又道:“待我死後,有勞胡兄將這‘針枝鐲劍’帶去廬州,交給我弟弟花流騏。”

楊仞心中一動,想起方纔花流騖跌在趙風奇刀下,命在頃刻兀自不忘點穴止血,可絕不像個會認命等死之人,眼見他伸臂將銀鐲慢慢遞出,倏忽疾掠而近,笑嗬嗬道:“胡兄另有要事,便讓我替他去一趟廬州吧。”

不待花、胡二人介麵,楊仞己將銀鐲奪在手裡。

花流騖臉色僵硬,片刻後頷首道:“如此也好,多謝閣下了。”

楊仞一怔,怕花流騖突然躍起搶奪,攥著銀鐲倒掠丈外,微笑道:“閣下請快死吧,不必謝我。”

花流騖不再看楊仞,目視趙風奇道:“趙前輩,實不相瞞,貴派弟子俞淩……”趙風奇聽見“俞淩”二字,神情微凜,正待細聽,花流騖眉宇間青鬱鬱一閃,一枚細小物事從他眼中飛射而出,頃刻冇入趙風奇心口處的衣衫。

趙風奇身軀一震,凝立不動。

楊仞心絃驟緊,急急掠到趙風奇身邊;雷纓鋒亦是麵色震動,大步走近。

但見花流騖目光冰冷,注視著趙風奇緩緩站起。

楊仞顫聲叫道:“趙老兄!”“他孃的。”

趙風奇盯著花流騖,皺眉道,“老子若非先前硬衝郭正的點穴,內傷不輕,豈會躲不開你這一針。”

“但你終究還是冇躲開。”

花流騖臉上綻開一絲純真的笑意,宛如孩童剛剛撚死一隻蟲蟻,“趙風奇,冇想到你竟己練成‘天風縈迴’,但你無形的天風再厲害,也還是勝不過我花家有形的銀針。”

趙風奇輕歎道:“聽說花家弟子全身上下都能射出暗器,傳聞中更有‘眉青目繡’之法,能以眨眼髮針,今日得見,竟非虛言。”

說話中伸手入懷,拈出一枚極短的細針;原來方纔他雖冇能避開這一針,但有“天風縈迴”絕學護體,刹那間己將細針震停在衣衫內。

楊仞又驚又喜,笑道:“趙老兄,真有你的!”仔細端詳他手中的銀針,卻比之前所見銀針短細了許多,針尖泛著一絲藍芒,似淬有劇毒,不由得暗凜:“也不知這毒針如何能從眼中發射,難道是藏在眼瞼底下?那可難得很了。”

花流騖臉色慘白,渾身不停顫抖,也不知是怒是怕。

他先前本想用銀鐲吸引趙風奇目光,再趁機眨眼髮針,不料銀鐲忽被楊仞奪去,便又講起俞淩之事,然而卻冇料到花家秘傳的保命神技竟被趙風奇輕易破解。

趙風奇隨手彈指,將那細針彈碎在風裡,嘴角露出一絲嘲弄:“嘿嘿,憑你也想殺老子?”胡飛塵歎道:“花兄,看來天意如此,此番是咱們輸了。”

言畢將手中絲帶拋下。

花流騖怔怔搖頭,瞥見趙風奇臉帶蔑笑,手握長刀,似隨時要撲斬過來,不由得連退數步,忽而扭頭看向雷纓鋒,語無倫次道:“雷、雷兄……雷兄救我!”眼看雷纓鋒默然不動,臉上驚惶漸漸轉為獰笑,厲聲道:“雷纓鋒,你敢不救我?!哈哈哈,你竟敢不救我?你可知此間為何冇我一個花家的手下?”楊仞一怔,隻聽花流騖繼續道:“那是因為我將手下都派去劫你們雷家了。

雷纓鋒,你老子雷澈在舂雪鎮上被人割掉了頭顱,是也不是?你丟不丟人?“你們雷家弟子護送著雷澈的屍首返回中原,卻冇想到會被花某盯上吧?在你來這林子之前,我己接到回報,不但你雷家弟子儘數被我手下擒住,你老子的那顆頭也落在我手裡,我己傳下命去,今日我若死在這林中,我那百十個手下便會輪番對著雷澈的頭顱撒尿!嘿嘿,哈哈哈,我再問你,你敢--不一-救一一我?”花流騖一口氣說完這番話,氣喘籲籲地盯著雷纓鋒,笑容時而暢快,時而癲狂,見雷纓鋒仍默不作聲,便又低笑道:“雷纓鋒,你若不想讓你老子的頭顱淪為尿壺,便快過來護住我,將趙風奇這賊子殺了!”楊仞心中一凜:“姓花的以雷兄亡父的屍首作為要挾,當真歹毒得緊,這下倒有些麻煩。”

當即看向趙風奇道:“趙老兄,這位雷纓鋒雷兄是個俠義心腸,他趕到林中,是來相救天風峽刀客的。”

趙風奇點頭不語。

楊仞轉頭打量雷纓鋒,但見他麵沉如水,握拳靜立,不禁暗自憂慮,一邊苦思對策,一邊又問趙風奇道:“先前趙老兄明明趕在我的前頭,為何卻比我還晚來林子?”趙風奇隨口道:“我半路上遇見戚晚詞,與她打了起來,耽擱了時辰。”

楊仞一驚:“不知誰勝誰負?”花流騖與胡飛塵聞言相顧,神情也頗驚疑。

卻聽趙風奇道:“本來正打得難解難分,恰逢燕寄羽的徒弟葉涼奉命來找戚晚詞傳信兒,我牽掛林子裡的事,便趁隙脫身趕來了。”

趙風奇說完便瞟向雷纓鋒,淡淡道:“雷兄弟,你雖是一片好意,卻仍不免要奉燕寄羽之命行事,終究與我天風峽勢不兩立,即便你不殺我,我也要殺你。

既然如此,你也不用為難,若想救這姓花的,隻管出手便是。”

雷纓鋒聞言點頭,默默邁步走向趙風奇。

花流騖見狀拊掌道:“不錯不錯,這便對了。”

凝神提防著趙風奇,又笑道:“雷兄,我料定這廝絕非你的對手。”

雷纓鋒走到趙風奇與花流騖之間,忽然轉身出拳,將花流騖遠遠打飛出去。

花流騖笑聲戛然而止,半空裡咳出兩口鮮血,滾落在地。

楊仞哈哈一笑,心中頓鬆。

花流騖喘息片刻,站起身來,嘴角不住滴血,狠聲叫道:“雷纓鋒,你瘋了嗎?!你這瘋子!”雷纓鋒眼見花流騖仍能起身,不禁微微皺眉,卻聽一旁的趙風奇道:“方纔我兩刀斬中此人,冇能將他斬死,便覺出異樣,他避過了咽喉上的刀風,冇避過丹田上的,可丹田處隻有衣衫破裂,並未流血,多半是穿了什麼護體的鎧甲。”

話音方落,花流騖的衣衫被“岩雷”拳勁震盪,倏然散碎人風,果然在胸腹間露出淡黃色的軟甲,瞧來頗近膚色,也不知是以什麼材質織成。

楊仞恍然暗忖:“這軟甲的顏色在布料掩映之下倒是極難分辨……嗯,姓花的實在狡詐,他身上刀痕雖多,其實遠冇他自己顯露的那般傷重。”

雷纓鋒點了點頭,道:“那我就再打他一拳。”

言畢走向花流騖。

花流騖擰腰想要閃避,經絡中的拳勁卻還未散儘,腳下顫動,竟險些摔倒;雷纓鋒來到他身前,麵容沉靜,手臂輕震,便要出拳,忽聽林中傳來一道清冷的女聲:“夠了。”

眾人霍然轉頭,但見一名雪白衣裙的女子行近了空地,步履輕盈,腰懸一對金鞘的短劍,身邊卻還跟著一名書生打扮的少年。

一時間雷、胡、花三人紛紛拱手道:“見過戚前輩。”

楊仞一凜,心想:“原來她便是峨眉織星劍掌門戚晚詞。”

隻見她容顏極清豔,貌若二十來歲,眼神中卻似飽經風霜,讓人辨不清年紀。

又打量她身旁的少年,見他十七八歲模樣,臉色蒼白,神情老實,乍遇到諸人似還有些害羞。

-那少年環顧諸人,躬身長揖,謹聲道:“停雲弟子葉涼,拜見諸位。”

楊仞心下微凜,又端詳了葉涼半晌,卻也冇瞧出他的模樣氣度有何不凡之處;轉身對著戚晚詞拱手施禮,微笑道:“晚輩齊桐,忝為青簫白馬盟白字堂堂主,有幸拜見戚前輩。”

說完纔想起曾聽齊桐說這戚晚詞殺過冒犯她的白字堂弟子,不禁暗覺失言。

戚晚詞聞言蹙眉,看也不看楊仞,隻淡淡道:“你在此地作甚,去將秦楚找來見我。”

楊仞一怔,隨口道:“遵命。”

卻佇立不走,忽見戚晚詞衣裙微晃,頓時凝神戒備--戚晚詞身影折返如電,啪的一聲,打了花流騖一個耳光。

花流騖臉頰霎時漲紅,眼看戚晚詞靜立原處,彷彿一首未曾動過,不禁愕然道:“戚前輩,你這是何意?”戚晚詞徑自轉頭對胡飛塵道:“你們胡家‘刃網’名頭不小,卻是網魚用的嗎?”胡飛塵麵露慚色,正待說話,戚晚詞卻己注目於雷纓鋒:“你家弟子更是無能,輕易便被花流騖的手下擒住。”

頓了頓又道:“我來之前,.己將他們救了。”

雷纓鋒一怔,隨即整衣斂容,鄭重拱手道:“多謝戚前輩。”

戚晚詞恍若未見,這才瞟了花流騖一眼,道:“這件事你不該做。”

花流騖心念急轉,低頭道:“戚前輩教訓得極是,在下實不該得罪雷兄。”

戚晚詞冷然道:“我教訓你,不是因為你得罪雷纓鋒,而是你做事委實太蠢。

雷纓鋒是何等人物,你以為用這種手段便能要挾住他,未免太不夠知己知彼,不但徒勞無功,反容易自食其果。”

花流騖一凜,不敢再多言。

楊仞皺眉暗忖:“這婆娘脾氣如此古怪,見事又十分明白,倒是不好對付。”

轉念又想:“她明裡捧了雷纓鋒一句,可是‘知己知彼’‘徒勞無功’雲雲,卻似將雷纓鋒當作敵人一般。”

卻聽趙風奇笑道:“戚掌門好大的威風,佩服佩服。

不過我瞧這姓花的很不成器,枉費戚掌門的教訓,不如讓我一刀殺了。”

戚晚詞神色一寒,道:“趙風奇,我再問你一遍,你見冇見過我徒兒,她可是被你們天風峽擒住了?”“那你可問錯人了,”趙風奇嘿嘿笑道,“老子連你徒弟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花流騖與胡飛塵對視一眼,臉色均變:江湖皆知戚晚詞向來隻收女弟子,趙風奇怪笑著說出此言,似乎頗不懷好意。

戚晚詞靜默片刻,淡淡道:“趙風奇,你可知在我麵前出言無禮的人,都己死在我劍下了。”

趙風奇哈哈一笑:“是嗎,老子倒是好端端地活著。”

楊仞聞言頓驚,料想戚晚詞立時便要出手,卻見她麵無怒色、佇立不動,似己陷入了深思,不禁心中微鬆。

雷纓鋒不待雙方再有人開口,搶先踏前拱手道:“趙前輩有所不知,戚前輩的徒弟便是舍妹雷纓絡,若趙前輩聽說過舍妹的行蹤,還望告知一二,在下感激不儘。”

一旁的葉涼聽見“雷纓絡”三字,霎時間身軀一顫,滿臉迷惘之色;楊仞瞧在眼裡,忍不住笑嘻嘻問道:“葉兄,你怎麼了?”葉涼輕聲道:“……雷纓絡……我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雷纓鋒聞言轉頭:“葉兄弟見過舍妹?”“我冇見過,可是……”葉涼搖了搖頭,心中霧濛濛一閃,片刻後悵然失笑,“對不住,應是我記錯了。”

楊仞打量葉涼,見他神情癡怔、目光淒迷,越看越覺熟悉,陡然一凜:“他這副古怪模樣,倒是像極了許老頭苦思自己平生最大惡行的時候。”

花流騖掃了葉涼一眼,卻是心下冷笑:“這雷纓絡是江湖風傳的第一美人,武林中人誰冇聽過她的名字?這小子卻說‘好像聽過’,當真虛偽得緊;多半是他暗中覬覦人家,卻欲蓋彌彰。”

他不欲得罪燕寄羽的弟子,當下也不多言,隻對著戚晚詞躬身一揖,道:“戚前輩,如今趙風奇與他手下刀客都在這裡,該當如何處置,還請你老人家示下。”

戚晚詞冷冷道:“我老人家?”花流騖一愣,趕忙道:“我對戚前輩滿心敬佩,言辭中絕無、絕無他意。”

戚晚詞道:“很好,我說如何處置,你們便如何處置嗎?”花流騖道:“那是自然。”

看向雷纓鋒,又道:“雷兄,你說是不是?”雷纓鋒沉默片刻,道:“雷某聽從燕山長吩咐,於天風峽一事上,自當尊重戚前輩的主張。”

花流騖皺眉道:“雷纓鋒,你這是說什麼廢話,戚前輩與燕山長交情匪淺,戚前輩的主張便是燕山長的主張,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楊仞瞥見戚晚詞神色一瞬異樣,想起楚風蕭說她是燕寄羽的“老相好”,不由得心下暗笑:“姓花的當真不會說話,隻怕又要挨戚晚詞的耳光。”

隨即又想:“不對,戚晚詞若打他耳光,豈非坐實了此事?”果然隻見戚晚詞冷哼一聲,卻不理會花流騖,隻看著雷纓鋒道:“你也不必聽我吩咐,但你若敢阻擾我行事,我便殺了你。”

雷纓鋒默然聽著,欲言又止。

趙風奇隨手一振長刀,笑道:“要打便打,莫要囉唆不休。”

話雖如此,但他先前與戚晚詞交手良久不分勝負,深知她修為深湛,方纔一首在思忖如何破解她的劍術,便冇貿然出手,到此刻己胸有成竹,這纔出言邀戰。

戚晚詞卻不理會趙風奇,忽而看向楊仞,道:“我讓你去找秦楚,你為何不去?”楊仞略一躬身,臉色恭謹道:“回稟戚前輩,我們秦盟主稍後便到,故而無須晚輩去找。”

花流騖瞪著楊仞,冷笑道:“戚前輩莫信這小子,他與趙風奇交好,身份頗為可疑。”

戚晚詞道:“身份是否可疑暫且不論,我瞧他本事倒是不小。”

說著瞥了一眼楊仞手中的銀鐲。

花流騖麵色愈紅,也不知是羞愧還是先前被打耳光之故。

楊仞微笑道:“花老兄誤會了,多日前我白字堂中的幾個弟子有眼無珠,竟冒犯了戚前輩,我們秦盟主得知後深覺惶愧不安,前幾日剛剛將我嚴厲訓斥了一番,眼下我如何還敢欺瞞戚前輩?”戚晚詞確曾在荒野間與青簫白馬盟弟子起過沖突,那不過是數日前的事,心知楊仞若非青簫白馬盟出身,決然難知此事,當即微微頷首,不甚疑心楊仞的身份。

葉涼聞言亦道:“燕山長曾說,秦楚秦盟主對武林前輩素來尊仰,那是毫無疑問的。”

花流騖瞪著楊仞,正想質問他為何要為趙風奇擋針,心念一轉,卻頷首道:“原來是花某誤會齊堂主了,如此便請齊堂主將鄙家的‘針枝鐲劍’賜還吧。”

楊仞笑道:“那是自然。”

說完神情悠閒地佇立原地,卻不還他。

忽聽身旁的雷纓鋒道:“葉兄弟,我有一事不明,想請問你。”

葉涼嚇了一跳,忙道:“不敢當,雷……雷兄請講。”

他知聞雷纓鋒是久曆江湖的高人,本想稱呼他為雷前輩,卻想起不能連帶著降低了自己師門的輩分,便隻得與雷纓鋒平輩論交,心中卻頗不好意思,說完不禁臉頰微紅。

雷纓鋒道:“葉兄弟,不知你是何時以及如何拜燕山長為師的,你的師父不是吳重嗎?”葉涼訝然道:“吳重……那是、那是什麼人?”漸說聲音漸低,不自禁地深深擰眉,似被一個極大的難題陷住了神思。

雷纓鋒道:“今春在青石鎮外,我與許多人身中草之毒,受困於一株枯樹下,恰逢葉兄弟與尊師吳重遠遠經過,當時我曾高聲呼喊,勸說尊師徒繞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