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年少情狂

入宮西年以來，第一次見皇帝這麼無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的樣子。

望著太極宮那威武霸氣的龍椅，媚娘心道：勿怪承乾心急，這把椅子是多少人的夢寐以求。

坐在上麵生殺予奪的滋味，太爽了。

我要是承乾，也恨不得提前坐上去。

宮人們都在議論新太子人選。

跟前朝的大臣一樣，無非是長孫皇後留下的兩位皇子：魏王李泰、晉王李治。

說起這個李治，也隻有14歲而己，跟自己初入宮時一樣。

思及此，媚娘不禁莞爾：我13歲時冇了爹，他8歲上冇了娘，我14歲入宮，他14歲備選太子，都是苦命的娃啊！

媚娘見過李治幾次。

那年元辰守歲，太宗憐愛失去母親的小兒子，把他留在甘露殿親自看護。

媚娘跟王才人她們去給皇帝請安送角子時，李治曾偷偷看過自己。

少年情竇初開，先是悄然一瞥，再是目不轉睛，灼灼目光竟一路“黏”過來。

媚娘進宮西年，太宗皇帝隻寵幸過自己寥寥數次，對李治這波明目張膽的操作大感好奇與欣喜，不由對著他扮了個鬼臉，哪知竟將少年逗笑了。

承乾倒台後，宮裡宮外的風聲越加傾向於魏王。

皇帝賞賜李泰很多東西，比前太子恩寵更甚。

封了魏王做地方官長卻遲遲不捨得讓他去就任，每天使禦養的白鶴往來多次傳遞信箋，噓寒問暖。

更有甚者，魏王身寬體胖，皇帝愛子心切，竟令李泰搬入離太極宮最近的武德殿，這不僅使李泰受寵若驚，連滿朝文武都大感意外。

武德殿的前主人李元吉，當年就是在這裡與李建成日夜籌劃謀害李世民。

雖說魏王受帝王盛寵，但畢竟意頭不好。

魏征看不下去，勸誡皇帝：“陛下如果愛兒子就不應該使其處在嫌疑之地，武德殿乃昔日海陵王居地，雖時異事異，亦恐魏王之心不安”。

皇帝當即大悟立刻下令遷李泰還魏王府，絕口不提武德殿之事。

經過這幾件事的發酵，李泰成了朝中新貴，一些大臣開始向魏王靠攏，貴族子弟紛紛依附魏王，魏王愈加春風得意。

轉眼間，又是一年寒歲至，秋去冬來，宮人們在冬至這一天忙著洗掃，低階嬪妃如媚娘者也帶領宮人整理宮室，宮裡一片破舊除新的態勢。

甘露殿是皇帝居住的寢殿，這裡的洗掃工作自然大意不得。

媚娘目下正帶領一眾宮女太監，將甘露殿內外一草一木都進行了驚心修理，廊下各處小土坑重新掩埋，枯死的植株也都換了新。

這邊正乾的熱火朝天，那邊媚娘卻瞥見園子裡一個孤獨的身影，矗立在剛栽培的小樹苗邊。

這人身長七尺，一襲白衣，頭戴玉冠，麵有戚容，不是李治還是哪個？

“晉王殿下”，媚娘輕呼。

李治聞聲，下意識的擦了擦眼角，轉過頭見是媚娘，臉上閃現一絲喜悅，而後默默無語。

“殿下，這裡新植了苗子，地還未乾，當心臟了您的鞋”。

媚娘提醒到。

李治忙“哦”了一聲，低頭看了下踩在新泥裡的一雙鞋子，果然沾滿了泥濘，趕忙往旁邊乾淨地界走了走，跺跺腳。

回頭看望媚娘，笑著道聲謝。

媚娘看他這呆樣，不由得說：“您在想什麼這麼出神，竟在這冬至日裡站泥裡這麼久？”

李治剛纔的笑容立馬被陰霾夾裹，麵色恘然：“魏王哥哥說讓我老實點，不要跟他爭皇位，不然就告訴父皇我跟漢王李元昌一起圖謀不軌！”

說罷又流下眼淚。

媚娘見他哭的怪可憐，忙掏出手帕與他拭淚，又好心勸告道：“魏王實屬信口開河！

那漢王早就被皇上賜死，您自幼為皇上親自撫養，如何去與漢王謀反？

您要趕緊把這事告訴您父皇，讓他為您主持公道！”

李治怔怔的看著媚娘，囁嚅道：“可是我…泰哥哥他…”“先到鹹陽先為王！

您可不能猶豫，這會多少眼睛盯著您，等著揪您的錯呢！”

媚娘輕輕拍了下李治的肩膀說。

“……好…謝謝你…武姐姐…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李治感激的看向媚娘，捉住了媚孃的雙手。

李治的手雖冰涼，力道卻逐漸透上來，摩挲著媚娘光滑柔嫩的柔荑。

媚娘知道他喜歡自己，這少年郎白白淨淨，斯斯文文，口口聲聲叫自己“姐姐”——她好想保護他，一如保護當初那個喪失父親庇護被同父異母的兄長欺負的自己。

隻是這裡人多眼雜，不能再多說了。

她抽出手，湊近李治耳邊道：“隻有我倆的時候，隨時可以。

但是你也要答應我，受欺負了記得第一時間來找我，報酬就是給我帶點好玩的東西，嘻嘻！”

“那……這條帕子可以留給我麼？”

李治指著剛纔媚娘為他拭淚的帕子說。

媚娘看著她這可憐相很想給她，可是上麵繡了自己的姓氏，宮中武姓後妃獨她一人而己，委實不保險。

“這帕子上繡了我的姓氏，下回專門送九郎一條帕子吧！”

說完媚娘就一溜煙跑回去了，留下少年郎在風中品味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