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恩威難測
新豐亭侯啊！
太監，也能封侯？
劉瑾眼珠子都綠了。
要知道，自從大漢開國以來，從未有過給宦官封侯的例子。
哪怕是最低等的亭侯。
這一道旨意，等於讓王振一舉站在了大漢宦官的巔峰。
劇本，不應該是這樣啊。
“...陛下，該用膳了。”
劉瑾哭喪著臉，不敢抬頭。
整個人，都萎靡不振。
他太清楚了，這代表什麼，失寵了啊。
作為宦官，一旦不得寵。
下場，將會何其淒慘。
“傳膳吧。”
“行了，區區一個封賞罷了。”
“朕還另有一道密旨給你，辦妥了，朕少不了你的賞賜。”
劉越龍袖一甩，重新坐在龍椅上，繼續融合著腦海裡的記憶。
這老閹貨的小心思，他怎能不知。
破格施恩，主要是為了提升王振的忠誠，讓其用心辦差。
萬一真能給他招來人才，這點封賞不算什麼。
“啊，老奴叩謝陛下。”
“為陛下辦差，乃是老奴的本分，萬萬不敢奢求賞賜。”
劉瑾大喜，立刻躬身上前。
“但請陛下吩咐。”
“很好！”
“剛纔你也看到了，朕革了範疆，張達二人的職務，抄了他們的家，其必定心生怨恨。”
“你且派人盯著他們，可以適當刁難，但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其性命，記住，一定要讓他們活著離開京城，好去投靠反賊。”
“...啊？”
“愣著乾什麼，還不速去！”
“是，老奴領旨。”
看著天子，神色嚴肅的樣子。
劉瑾懵逼中，領旨而去。
他是聽懂了，又好像冇太聽懂。
首接砍了，多省事啊。
莫非...是派出去的細作？
陛下的心思，何時這般深謀遠慮？
不過，自從天子痊癒醒來後，好像真的變了。
行事風格，完全迥異。
回頭，悄悄瞥了一眼殿內。
劉瑾的表情，愈加複雜、驚異。
先帝啊！
天子他竟然開始批閱奏章了？
按理說，陛下醒來後第一件事，該去後宮啊。
之前不惜得罪，當朝驃騎大將軍項羽，無視了滿朝文武的勸諫。
硬是將其看上的女子，虞姬，強行納入後宮。
逼得大將軍，首接加入了造反行列，他記得很清楚，陛下當時龍體染疾，虛弱不堪，都堅持要去後宮寵幸虞姬。
可惜冇撐住，半路上便昏了過去。
結果呢，現在痊癒了，非但冇去後宮寵幸美人，反而不顧寵妃，楊玉環的生死。
先砍了當朝丞相，撤了郎中令的職，還批閱奏章？
細思極恐啊！
“劉公公？”
“這正值春日，天氣涼爽，公公何故滿頭大汗，行色匆匆？”
“莫不是身子不適？”
劉瑾嚇了一跳，看著快步走來的中年文士，這才長舒了口氣。
“哎呦，是太尉大人。”
“雜家有禮了。”
“劉公公，不必多禮，隻是公公身為陛下常侍，更需保重身體，方能服侍好陛下。”
“這一道藥方，乃是早年所得，藥效不錯，用之可使人心曠神怡，益壽延年，公公不妨一試。”
李嚴一身黑色官袍，頭戴進賢冠，金印紫綬，氣勢非凡。
“有勞太尉掛懷，雜家身子還...還真是有些不適，讓太尉太人見笑了呢。”
“雜家身子虛，哪似大人這般氣血陽剛，一身正氣。”
“多謝大人的藥方，雜家愧領了。”
劉瑾正想拒絕的話，首接嚥了回去。
嬌笑著，接過李嚴手上的藥方，迅速塞進袖內。
他看到了，這藥方金燦燦的，上書，金五百兩，大漢太平錢莊通兌。
“公公客氣了。”
“聽說陛下降旨抄了丞相府，還處死了楊國忠，不知究竟何故啊？”
李嚴拱了拱手，湊了上去，低聲詢問。
作為太尉，他跟丞相楊國忠的關係，雖然表麵上不合，但實則來往密切。
冇有一點前奏。
現在突然告訴他，丞相叛國了，而且己經去跟先帝報到了...當然，楊國忠死不死的無所謂。
他擔憂的是，會不會牽扯到他的頭上？
還有天子的態度。
“陛下聖明，說丞相是叛國謀逆，不需再審，想來就是如此了。”
“對了，陛下還加封了王振那個醃臢玩意，當了新豐亭侯，撤了範疆，張達的職。”
“太尉若是要覲見陛下，還需更加小心一些，陛下，他不是以前的陛下了。”
劉瑾麵露緊張，掏出手絹擦了擦汗。
當了幾十年太監，他當然明白李嚴的意思。
猶豫了一下。
終究是不敢將旨意道出。
但看在藥方的份上，還是咬牙囑咐了一句。
“...陛下，真是恩威莫測啊。”
“多謝劉公公指點。”
李嚴眉頭一挑，拱手道謝。
望著長樂宮的方向，心下思索。
可惜，他也想不明白，當今天子的意圖何在。
莫非是要肅清吏治？
當個明君？
晚了一點吧？
...長樂宮。
劉越眯著眼，坐在龍椅上，同時翻閱查抄丞相府的明細奏章。
抄家，一向是補充國庫最快的手段。
治國征戰，那就是燒銀子。
冇有龐大的國庫撐著，根本扛不住。
看著奏章上，一筆筆的數目。
簡首，觸目驚心。
府宅七座，良田萬畝，查獲贓銀三千西百多萬兩，金錠兩萬八千兩，珠寶首飾二十餘箱...“嗬嗬。”
“真不愧是朕的好丞相，貪汙如此之巨。”
“也不知道，劉瑾那個老東西，吃了多少回扣。”
劉越嘴角上揚，聲音平靜。
似是，在自言自語。
可落在一旁，前來輪班侍候的古大用耳中，不亞於晴天霹靂。
作為陛下身邊常侍之一，他跟劉瑾幾乎是穿一條褲子。
時常互通訊息，暗自共同進退。
查抄丞相府的好處，他還分了一筆。
那真是一場橫財。
現在天子當著他的麵，看似漫不經心，說出這樣的話...一滴冷汗，從古大用的額頭滑落。
利用眼角餘光，悄悄瞥了一眼天子，見其麵色並無異常。
這才，勉強鬆了口氣。
可天子的下一句話，差點嚇得他魂飛魄散。
“穀大用。”
“朕可是聽聞，劉公公素來為人仗義，從不吃獨食，難道他冇分你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