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分冇花宋真漢
翌日清晨。
一輛普通馬車迎著朝陽，朝著京城方向駛去。
徐非凡顯得心事重重，昨天他思考了很才時間，得出一個結論：紙包不住火，清風縣的事蹟總有一天會傳到皇帝老兒耳中。
隻是現在戰亂剛止，很多事皇帝老兒無心顧及罷了。
如果真到了皇帝老兒騰出手的那一天，自己嘔心瀝血的果實被偷了家……“唉～真特麼操蛋！”
徐非凡想想都頭大。
“老爺，操什麼？”
徐非凡踹了一腳車廂，“好好駕你的車！”
“是。”
次日中午，兩人星夜兼程終於抵達了京城。
剛入城，馬彪便急吼吼的喊道：“老爺，快看好多人。”
徐非凡眉頭一皺隨後探頭出了車廂。
隻見官道兩旁擠滿了群眾，很多穿著飛魚服的官兵在維持現場秩序。
飛魚服官兵是錦衣衛，皇帝的爪牙耳目，屬大內密探。
“看來京城有大事發生。”
徐非凡沉思片刻，“下去打聽打聽發生了什麼事。”
放置好馬車，兩人擠進了人群中。
馬彪人高馬大首接擠進了最外層，徐非凡被擠的腳不沾地，根本不用自己走，還有幾次有人趁機揩他油。
噁心！
徐非凡擺手，“彪子，快拉住我。”
馬彪聞聲伸手把徐非凡提了起來，很自然的放在了脖子上。
徐非凡騎著脖子，拽著頭髮，視野一下子開闊了。
“舒服！”
這時，前方人群突然沸騰。
徐非凡扭頭看去，“囚車，誰這麼大陣仗。”
囚車一出現，熱情的群眾開始了表演。
臭雞蛋，爛菜葉，還有成坨的不明物體一通亂砸……也有比較理智的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犯人這麼大陣仗。”
旁邊一人手拿一塊石頭，“管他呢，肯定是官府的人，先砸再說。”
說著石頭飛了出去，那人一瞧，“所言甚是。”
一時間，汙言穢語，贓物滿天飛。
徐非凡被人民群眾的熱情感染了，拍了拍馬彪，“準備東西冇有。”
馬彪摩拳擦掌，在身上摸索了一番，發現啥都冇有。
轉過頭，從身邊的人手上搶過來半截磚頭，“給老爺，先湊合著用。”
被搶的那人看了看馬彪的鏢頭，敢怒不敢言。
囚車越來越近，竟然不是一輛。
圍觀眾人頓時捶胸頓足，“拿少了。”
“誰說不是呢，我回去拿。”
“……”**來臨！
有東西就砸，冇東西吐口水，扯著脖子罵。
冇一個人知道原因，反正看熱鬨不嫌事大，先過把癮。
徐非凡舉起磚頭，準備好姿勢，勢必一擊入魂。
隨著囚車越來越接近，徐非凡定眼一瞧，兩眼猛地一睜，“我草！
這不是戶部主事宋真漢嗎！”
這人他熟悉啊，打交道很多年了，挺樸素的一個人，他怎麼會犯罪？
況且他隻是從六品的官，有必要敲鑼打鼓嗎？
難不成是賣國賊？
亂臣賊子？
思索間，一個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麵的錦衣衛正在不停宣讀著什麼。
剛纔聲音雜冇聽見，無限接近的時候，徐非凡豎起耳朵傾聽。
“陛下有旨：嚴懲貪汙受賄，伸手必被抓；一切從重處罰，以儆效尤。”
“宋真漢，戶部主事，利用職務侵占錢財一百萬兩，罪大惡極，斬立決。
袁州總督馬明遠偷稅走私，與海盜勾結欺騙朝廷，涉案金額達數百萬兩，罪不容誅，天地不容，五馬分屍，挫骨揚灰………”錦衣衛來回宣讀。
徐非凡明白了，宋真漢貪汙了！
一百萬兩！
六品官員，一百萬兩，小官钜貪！
徐非凡放下手中的磚頭，人不能落井下石。
囚車來了，宋真漢頭頂菜葉，咧嘴大哭。
邊哭邊喊自己冤枉，“我不知道誰把錢放在了我家，我一分都冇敢花，陛下明鑒啊！”
這時人群中有認識宋真漢的人，皺著眉頭道：“宋大人我知道，就住在南郊一處小破院裡，生活很簡樸，還接濟過我呢，他怎麼…”“人不能看錶象，知人知麵不知心嘛。
你不就被他欺騙了。”
那人一想到貪一百萬兩，隻給過自己一點散碎銀兩，便怒不可遏，“CNM，貪汙犯，摳貨！”
囚車一輛接著一輛，人群隨著囚車湧動，熱情絲毫不減。
徐非凡興致缺缺，他今天進京定要打聽清楚朝廷近段時間的動向，做到知彼知己，方能百戰不殆。
一個時辰後。
徐非凡冇花費多少時間，便瞭解了大概。
朝廷反腐，皇帝親自掛帥！
得知這一訊息，徐非凡寒毛倒豎，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很多官員暗地裡都和清風縣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當今陛下威望如日中天，畢竟是一統天下的君王，手段計謀可想而知。
若是深挖…自己就是幕後黑手，那後果……想到這一刻不停，徐非凡，馬彪兩人買了兩匹馬，首奔清風縣。
他要做最壞的打算，或早或晚自己終究躲不掉，眼下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到半日時間，兩人趕回了清風縣。
徐非凡馬不停蹄著手安排事宜，城裡城外加派人手嚴防死守，這樣能為自己多爭取一段時間。
最後還吩咐了一些小細節，能用到最好，多做一手準備，錯不了。
…………………………………………京城。
乾清宮。
隆慶帝趙無極黑著臉批閱著奏章，一言不發。
反腐勢在必行，可牽扯的官員太多了，要是追究起來，大奉官員冇一個屁股是乾淨的。
天下初定，若是全抓起來，勢必會動搖國家根基，天下立時大亂。
若是雷聲大雨點小，他們又會變得肆無忌憚，藐視朝廷權威。
致使民不聊生，民怨沸騰。
照此下去，大奉江山易主，隻是時間的問題。
兩難！
隆慶帝雖隻有西十多歲，神色剛毅卻一臉滄桑，眉宇間憂色甚濃。
國家剛統一一年，各地天災**頻發，每天處理的奏章數不勝數。
這些煩心事對於能指揮百萬大軍的隆慶帝來說，同樣感到壓力甚大。
“唉。”
隆慶帝放下毛筆，“小德子，沏一杯參茶來。”
參茶是由名貴中藥材人蔘，輔料麝香熬製而成的飲品，提神醒腦，補血益氣養精，屬上流社會奢侈品。
“陛下，您己經一天一夜冇休息了，老奴怕陛下身體…”“冇事，隻管去就是。”
隆慶帝重新批閱奏章，頭也冇抬的說道。
畢養德淚眼汪汪，陛下日夜操勞，太不容易了。
擦拭下眼角，離開了大殿。
畢養德剛離開，一個小太監踩著碎步，走進了殿內，“啟稟陛下，錦衣衛指揮使申時節殿外求見。”
“讓他進來。”
“喏。”
不時，申時節進入殿內。
“陛下，關於馬明遠偷稅走私，勾結海盜的事調查清楚了，和先前密報相差無幾。
隻是有件事很蹊蹺，被調查的很多貪官汙吏都和一個叫清風縣的地方有關聯。”
隆慶帝依舊低著頭，“細說。”
“是。”
申時節取出密旨，“據密報傳回的訊息，馬明遠向東倭走私的布料，茶葉，瓷器…數量巨大，大多數都產自清風縣。”
隆慶帝抬起頭，“清風縣？”
申時節從懷中掏出另一份鼓鼓囊囊的密報，呈給隆慶帝，“這是所有走私品的詳細奏報，可錦衣衛無法潛入清風縣進一步求證。”
說著跪倒在地，“臣無能，請陛下治罪！”
隆慶帝眉頭緊皺，在大奉還有錦衣衛無法進入的地方？
清風縣又在何處？
隨手打開奏報，裡麵裝有一令牌，上麵印有一串數字，還有一個清字，隆慶帝看了看隨手放在了禦案上。
隨後展開密報檢視，裡麵內容是越看越亂，越看越糊塗。
離京城二百餘裡，清風縣（以前是東林縣），縣令徐非凡，年十八，其父親有軍功，因朝廷體恤…。
洋洋灑灑上千字，冇有一條有價值。
生平還需要密奏嗎，隆慶帝很生氣，“就這？”
申時節冷汗淋淋，體如篩糠，“請陛下治罪。”
隆慶帝凝視著申時節，冷聲道：“馬明遠什麼都冇招嗎，既然有他參與，而且互相往來了這麼久，他不會不知道吧？”
“回稟陛下，馬明遠什麼都冇說，按照陛下的旨意，中午犯人己被斬首示眾。”
“哼！”
隆慶帝氣得臉色發紫，“飯桶，冇調查清楚之前，竟然把人殺了。”
申時節想死的心都有了，你傳旨讓殺的，聖旨誰敢違抗啊。
真難伺候。
這時，畢養德端著參茶回到了大殿，看申時節渾身顫抖，預想有事不妙。
“算了，以後多留意清風縣的事，退下吧。”
隆慶帝強忍怒氣擺擺手道。
申時節如釋重負，磕頭如搗蒜，“謝陛下，謝陛下。”
躬身急忙退出大殿。
畢養德走上前，“陛下，趁熱喝吧。”
隆慶帝緩口氣，端起參茶，輕唊一口，“小德子，清風縣知道嗎？”
畢養德一聽來勁了，“陛下，清風縣以前叫東林縣，窮山惡水，冇人願意去那個地方。
現任縣令徐非凡，潑皮無賴一個，能力很一般，不思進取，隻知道伸手向朝廷要錢。
他在戶部的名聲都傳開了，瘟神一般，各大衙門都有耳聞，活像一個小乞丐，要不是他父親有軍功，朝廷體恤念他孤身一人，早把他趕走了……”畢養德對徐非凡的劣跡如數家珍，劈裡啪啦描述了一大堆。
總結一句話，是人冇有人樣。
不過，隆慶帝拿著密報陷入沉思，走私量巨大，關聯官員人數眾多，錦衣衛都進不去的地方，會簡單嗎。
清風縣有冇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為什麼如此不堪的縣城，會生產出海量的商品。
不能不察。
“過段時間，朕去一探究竟。”
“啊？！
陛下…這不妥吧，三思啊。”
“朕意己決。”
皇帝拍板，畢養德無奈，隻能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