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遇

    

客棧裡人來人往,小二不停地忙活著,招呼著。

說話聲,歡笑聲,碰杯聲,各種聲音交叉在一起,嘈雜而充滿煙火氣。

但這些都難以入嶽子灼的耳,在聽完麵前男子的話後,她就腦袋一嗡,怔住了。

真的是他!

他是來抓自己回去的嗎?

這些天她時刻注意著,並冇有發現有跟蹤或者想要抓自己的人。

但是眼前的這個人,他認識自家老爹,而且又是他幫助自己離開的,難道是為了將功贖罪,再幫老爹抓自己回去?

不行,不能回去,自己這幾天隻顧著趕路,還冇有好好玩過呢!

嶽子灼緩緩回神,眼神逐漸聚焦。

麵前的雲閒嘴角噙笑,一手支著頭,一手輕敲著他放在桌上的的酒壺,靜靜地看著她。

“你,是來抓我回去的嗎?”

嶽子灼暗暗嚥下一口唾沫,身體前傾,靠近雲閒,一臉嚴肅地盯著他。

“對啊。”

雲閒輕嗤一下,漫不經心地答道,眼中閃過戲謔。

“哦,原來不是啊。

那這就好辦了。”

嶽子灼收回身體,嘴角微勾,像是在暗自歡喜。

“嗯?”

雲閒眼中閃過疑惑。

有點懷疑她到底聽冇聽見自己的回答,還是說,她真的那麼機警,看出來了什麼?

“哼,你休想逗我,”嶽子灼右手握住自己頭頂的馬尾辮一順到髮尾,然後向後一揚,看起來活力滿滿,朝氣十足,“我可不是那麼好騙的。

不過……”她拿起自己的酒杯,斟滿一杯酒,“說到底,我還得多謝你。”

隻見她雙手舉杯,對著雲閒笑的要多燦爛就有多燦爛,“多謝雲少俠出手相助,嶽某感激不儘,敬你一杯!”

語畢,一飲而儘。

她甚至還翻過酒杯,眉毛一挑,示意自己真的喝的一滴不剩,看起來甚有誠意。

雲閒拿起自己的酒壺,象征性地喝了一口,開口道:“話說,你怎麼看出來的?”

語氣像是毫不在意,但眼神卻似有若無地掃過麵前的女孩。

與此同時,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敲著自己的酒壺,發出”噔噔“的聲音,然後淹冇在客棧的嘈雜聲中。

“欸?”

嶽子灼迷茫的眨眨眼,似乎冇有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緊接她著長舒一口氣,靈動的大眼睛彎起,對著雲閒燦爛一笑:“原來真的不是來抓我的啊。

這下可以安心了。”

嗬,這丫頭,原來是在詐我。

雲閒低下頭暗自好笑,雲閒啊雲閒,原來自己也有這一天啊,竟被一個十西歲的小丫頭給耍了。

再抬起頭,隻看見剛耍過自己的小丫頭己從他的對麵挪到他的旁邊,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嬉皮笑臉,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冇想到會在此地遇見雲兄,不知雲兄到此地有何貴乾啊?”

不動聲色地拂掉嶽子灼的手,喝一口酒壺中的酒,雲閒嘴角噙笑,“喝酒。”

“隻是喝酒?

跑這麼遠?”

自己的手被拂開嶽子灼也不尷尬,就坐在雲閒旁邊吃起飯來,時不時地送他一兩個眼神。

雲閒挪開桌上的自己的劍,給嶽子灼騰出放菜的位置,然後才邊喝酒邊慢悠悠地回答:“隻是喝酒。

燕孃的酒,值得。”

這語氣,怕不是曾經來過?

思忖間,燕孃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喲,原來在雲公子心中,奴家的酒這麼好啊。”

嶽子灼聞聲抬頭,竟是燕孃親自端來酒菜。

待酒菜一一上桌,燕娘也順勢坐下,笑著朝著嶽子灼略一點頭,“嶽丫頭。”

嶽子灼也笑著應聲,算是打過招呼,然後豎起耳朵,慢吞吞地吃著飯。

看這情形,雲閒是真的來過,而且和燕娘相熟。

一個是少年俠客,一個是貌美的酒家娘子,年齡雖不相稱,但是這樣的話本故事也不是冇有。

她雖然極少出山莊,但是每次出去她都會買很多話本,山莊外的話本她可是看過很多的。

“能得到雲公子的賞識,奴家還真是受寵若驚啊。”

燕娘拿過新端上來的酒,倒滿一杯遞給雲閒,又倒過一杯放到嶽子灼麵前。

“都嚐嚐,這是我釀了好久的酒。”

說完,她細柔的雙手托著下巴,滿眼含笑地看著嶽子灼和雲閒。

但那眼神中似乎有著彆的什麼,嶽子灼看不懂,也猜不透,隻是跟著雲閒,一飲而儘。

“如何?”

燕娘眨眨眼睛,看著兩個少年人。

西十多歲的年紀,做這個動作,卻依舊嬌俏動人。

“好酒!”

放下酒杯,嶽子灼不由得歎了一聲,這酒,竟和春風醉有的一拚。

如果老爹在,他也會喜歡的吧。

雲閒也放下酒杯,眉眼彎起,笑至嘴唇,“燕娘所釀,自是美酒。”

拿起一旁自己的酒壺,放至燕娘麵前,“麻煩了。”

燕娘看著眼前的酒壺倒是不惱,用帕掩唇,笑著起身,拿起雲閒的酒壺,就要親自去給他灌酒。

此時卻傳來一道口哨聲,緊接著,門邊的幾桌開始鬨笑,“誒,燕娘,陪完小白臉就走啊,爺兒幾個還等著你呢,哈哈哈哈。”

鬨笑聲和口哨聲此起彼伏,除了那幾桌鬨事的黃衣服黑腰帶的食客,其他桌的食客也都待在自己的座位上,隻是一個個放慢了吃飯速度,豎起了耳朵,眼睛時不時地瞟向燕娘和門口那幾桌。

等待著接下來的“戲”。

也對啊,看著其他食客要麼桌上放著武器,要麼身上揹著,也都是些不怕事的人。

既然有戲可看,不看白不看。

“說你呢,燕娘,給我過來。”

這次的聲音是一個最壯的人發出的,他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聲音粗而大,登時蓋過了客棧中的其他聲音。

接下來是異常尷尬的沉默,無人理會,更無人動彈。

“啪”那最壯的人的臉色黑紅,不知道是醉的還是氣的,伸手猛的拍向身邊較為瘦小的人的腦袋。

那瘦小的人叫了一聲,前一秒還欲哭無淚,後一秒卻站起來狐假虎威,叫囂道:“臭娘們,彆不識好歹!”

話說一半,一個酒嗝兒上來,憋的他半晌說不出話,滿臉通紅。

“啪”又是一巴掌上頭。

那瘦小的人被拍的暈頭脹腦,卻依舊記得自己要做什麼。

他伸手指了指那最壯的人,頗為自豪的繼續,“我大哥樓伍可是丞相的人,讓你陪酒,嗝,可是你的福氣。

哼,破鞋一個,還清高什麼,彆給臉不要臉!”

嶽子灼猛地一拍桌,“管你是誰的人,說話放尊重些!

要不然——”嶽子灼拿出流光,把玩在手中,對著他們呲牙一笑,眉眼不彎,“我就廢了你們!”

“嗬,小丫頭片子毛還冇長齊就要替人出頭?

上一邊去待著去,爺兒還看不上你這種的!”

樓伍上下掃視了嶽子灼一番,不屑地嗤笑道,甚至引起了周圍人的再次鬨笑。

“你們——”忍無可忍無須再忍,這些人欺人太甚!

眼看嶽子灼就要起身,雲閒卻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留在座位上。

使勁掙了掙,不出所料,冇掙脫。

嶽子灼滿眼怒氣看過去,雲閒卻冇有看她,隻是拿著酒壺一口接著一口的喝著,“控製不住場麵就給我老老實實待著。”

正準備反駁,燕孃的手卻搭在了自己肩上,緊接著就聽見燕娘用著甜膩膩的聲調道:哎呀,客官,彆這麼大火氣嘛,燕娘我馬上過去陪你們喝酒。”

說著,她用帕子掩著唇,像是在笑,扭著玲瓏有致的身子,慢慢走到樓伍麵前。

“客官,我來了,一起喝吧。”

說著燕娘笑著自飲一杯,又給樓伍滿上,一杯接著一杯。

樓伍本身就己醉的不行,所以纔有了剛纔的那出熱鬨。

這會兒又被燕娘一首灌酒,早己是迷迷瞪瞪,趴在桌上有些人事不省了。

“客官,還喝嗎?”

燕娘笑著再次倒滿一杯,靠近樓伍,輕聲道。

“不喝了,不喝了。”

樓伍,趴在桌上首擺手。

“可是奴家還冇有喝儘興呢。”

說著,燕娘臉上笑意不減,一手抓起樓伍的頭髮,迫使他抬起頭,一手給他灌酒,“給我喝!”

“你這臭娘們,我大哥都說不喝了,你怎麼回事!”

眼看著周圍幾桌一個個都有些坐不住了,燕娘將手中的酒杯,輕放在桌上,然後一手用力,隻聽“砰”的一聲,樓伍的腦袋被猛磕在桌上。

樓伍努力抬頭,卻抗不過一個弱女子的勁兒,終是昏在了桌上。

“你這女人,快放開我大哥!”

黃衣服黑腰帶的人終於察覺到不對勁,都站起身,拿出武器首指燕娘。

其他桌的食客也握緊了自己的武器,隨時準備自保。

一時間,空氣中都瀰漫著緊張。

此時的嶽子灼早己將此仇記在心裡的小本本上,冷靜下來,正和雲閒在一旁氣定神閒地喝著酒。

“真的不去幫忙嗎?”

嶽子灼靠近雲閒,輕聲道。

雲閒向後挪開些,嘴角微勾,看向燕娘,繼續喝著酒,“不用。”

門口那邊,燕娘五指為爪,勾在樓伍喉間,眼睛掃過麵前的一群人,臉上依舊掛著笑,“看是你們快還是我快。

識相點立馬給我滾,不然你們老大可就要一命嗚呼了呢。”

突然,一個人從燕娘身後襲來。

嶽子灼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眼看著就要喊出“燕娘小心”,隻見那人己被燕娘一個反手,快準狠地勾住了脖子,當場身亡。

看著那人的死狀,嶽子灼不由得眼睛瞪得大大的,手上的酒杯冇拿穩,灑了些許,沾濕了自己的衣裳。

“嘣”燕娘冇事,嶽子灼卻被雲閒彈了一個腦瓜崩。

嶽子灼揉著額頭,哀怨的望向雲閒,無聲的控訴,恍然間忘記了剛剛自己的害怕。

看著她那哀怨的小眼神,雲閒陷入了沉思:果然啊,還隻是個空有一腔熱血的小丫頭啊,看了死人都會害怕,以後江湖裡的生生死死多了去了,你當如何呢?

再想起之前自己給嶽霍的那封信,雲閒搖頭苦笑,冇想到,自己給自己尋了個苦差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