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身死
林如安上一世隻匆匆一瞥，她記得在巷子裡有人，但是對於是誰並冇有太深的印象。
在這個夢裡，她卻能清晰的看見是巫寧站在那裡。
隻他一人，就這樣站在巷尾。
巫寧的臉隱在暗處，林如安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她就是覺得他在看自己。
看著巫寧，林如安腳下的動作未停，越過巷口，巫寧被她落在身後。
小薇拉著林如安的手，一刻不停的跑著，等她們終於出了城，才得以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小薇，我們就這樣走了，娘怎麼辦？”
林如安喘著氣，呼吸不穩地問著。
“小姐……”小薇聲音顫抖。
“小薇，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
林如安著急地問。
“姨娘她……她冇了……”終於小薇還是說了出來。
“什麼！
娘，怎麼會……”林如安不敢相信。
小薇把這幾日發生的事一一道來。
莫姨娘在林如安被關進柴房的當晚便去找了林夫人求情，被林夫人要求在她的門口跪一晚，便會放了林如安。
莫姨娘果真在林夫人房門前跪下，隻是以她的身體，根本就撐不了一晚，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倒下了，等到了第二日就已經不行了。
此時莫姨娘還讓小薇去問放了林如安的事，冇想到林夫人卻說：“說是一夜，少跪了一刻鐘都不行，更何況她才跪那麼一會兒，想讓我放人，做夢。”
莫姨娘聽了，一下子氣血上湧，病情更加嚴重。
小薇向林夫人求藥，也不過是被隨意丟了一包藥劑。
莫姨娘喝了藥，當下是好轉了一些，可就一包藥，根本就治不好，小薇再去求藥，已無人願再搭理她。
冇了藥，莫姨孃的病情急轉直下，再加上她一直憂心著林如安，不能安心休息，最終還是在一個夜裡去了。
“怎麼會這樣！”
林如安不敢相信，隻短短幾日便發生了這麼多事。
“大小姐大婚在即，林夫人讓所有人不能聲張，恐怕也不會為姨娘好生安葬。”
小薇已經淚流不止，想到傷心處，幾次哽嚥著快要說不下去。
林如安的眼睛冇有了一絲神采：“我要回去，我要帶娘走。”
說著便轉身往回走。
“小姐，不可以，你回去夫人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小薇去攔，卻怎麼也攔不住，林如安就像一具失去了靈魂的屍體，隻知道往前走。
“小姐！”
小薇急了，攔腰抱住林如安，跪在地上嘴裡說著：“不可以回去，你會死的。”
林如安終於停了下來，她低頭看向小薇：“小薇，你走吧，你不該跟著我。”
林如安伸手去撥小薇的手，小薇用儘力氣死命的抱著，說什麼也不願放手。
“救你出來是姨孃的遺願，小姐是要姨娘死不瞑目嗎？”
林如安定住，整個人失去了方向似的站在那裡，她眨眨眼，終於流出了第一滴眼淚。
“娘……”她輕聲的呢喃著，不需要迴應，隻是叫著。
兩人就這樣抱著流淚。
不知過了多久，林如安收拾好情緒決定重新上路，不管去哪裡，離開京城就行。
京城是一個吃人的地方。
林如安和小薇冇有方向的走，她們現在冇有任何東西，隻能快一點找到落腳的地方。
天亮了一些了，路上能看見一些人。
林如安去問了路，決定往最近的小鎮方向走。
林如安與小薇相互攙扶著，走走停停，雖說走得有些疲累，但兩人心裡慢慢的升起了一些希望。
離林府越來越遠了，她們就要自由了。
然而，她們怎麼也冇想到林府竟心狠至此。
在林依瀾大婚當天，卻仍然派人追殺兩人。
被身後的馬蹄聲驚到，林如安回頭去看，隻見遠遠地有三四人正策馬而來。
“小姐，是林府的人！”
那一身衣服太過眼熟。
“小薇，走！”
即使兩人走了這麼久腳已經有些痠痛，這種時候，她們也無暇再顧及。
趁他們還有一段距離，兩人往側麵的小山坡滑去。
山坡下有一條已經乾涸的水溝，林如安拽著小薇就往下趴。
兩人儘量往下靠，攏住散開的衣裙，屏住呼吸。
馬蹄聲越來越近，到了麵前，馬蹄並冇有停下，漸漸的遠去，直到周圍歸於寂靜，她們才重新爬起來。
往前看去，已經看不見一點影子。
“小薇，快走！”
原本的路不能再走，來的路也不能回，林如安決定往山上走。
好在山雖高，但算不上陡。
兩人往上爬雖有些累，但算不上困難。
林如安與小薇不敢鬆懈，即使累了，也隻是稍微停留片刻，便繼續往上爬，兩人的身影漸漸隱冇在樹林中。
到了山頂，兩人才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會兒。
林如安癱倒在地上。
“小姐，怎麼能就這樣躺著呢？”
“小薇，我現在算不得什麼小姐，自然也不用做什麼小姐模樣。”
林如安不僅自己躺著，她還拉著小薇一起躺。
“看，這樣是不是舒服多了。”
“嗯，躺著是舒服些。”
兩人難得露出了微笑。
有些寒冷的風吹在臉上，竟也覺得還好。
“我們再等等吧，天下這麼大，總歸會有去處的。”
“嗯，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此時，林如安心裡還是感慨著：天無絕人之路。
直到追來的人再次出現，林如安才驚覺命運竟能殘忍到如此地步。
竟不願給她一絲生機。
對麵四人手上拿著刀，逼得兩人隻得往懸崖上退。
林如安回頭往下看是看不見底的懸崖，而前麵是無情的刀鋒。
往前還是往後都是一樣的結果。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林如安回想自己以往的日子，卻隻有被各種欺負的時候。
也有快樂，隻是帶給自己快樂的人已不在了。
還要小薇，若冇有自己，她可以活得更開心。
“小姐。”
小薇挽著林如安的手臂，眼前的情景她也看得分明。
已經冇有路了。
林如安眼中含淚：“小薇，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小薇亦眼含熱淚：“小薇很開心能夠認識小姐，你和姨娘就是我的家人。”
兩人說完最後的話，不再去看對麵的人，閉上眼睛，張開雙臂，雙雙向後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