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寧 作品

第十二章 醫家之誌

    

一天最冷的時候便是卯時。

此時距離天亮還有兩三個時辰,古時空氣未被汙染,因此夜晚其實並不算多麼黑暗。

月光下,隱隱約約能見到不遠處的荒寺山門。

易寧從遠處行來,邊走邊看,神態悠閒,一會吟出地球的詩句,一會又俯身扯下一葉薄荷,放在鼻尖輕嗅。

薄荷有疏散風熱,提神利目的功效,前幾世易寧就喜歡隨身帶著幾葉薄荷。

“白頭豈是雪可替,相逢已是上上簽。”

易寧想起之前王二狗消散的神情,不由有感而發。

“誰在前方?可是易公子?”這時,許堯臣的聲音,從一處半人高的草叢響起。

易寧向著草叢望去,隻見許堯臣神色緊張,藉著雜草的掩護,打量自己這邊。

這讓易寧有些好笑,詢問道:“許公子何故如此?”

說完後,便見許堯臣長呼一口氣,將殺豬刀收入袖中。

書生體力確實孱弱,當他來到易寧身邊時,已是氣喘籲籲。

易寧摘下腰間酒壺,說道:“你這身子,怕是頂不住嚴寒冷風,喝口酒,暖暖身子。”

許堯臣也不矯情,道聲謝後,舉起酒壺就灌了幾口,一下冇收住,嗆得他直咳嗽。

美酒下肚,許堯臣詢問道:“易兄,你這是去哪了?”

“那隻冤鬼有些心願未了,我去幫他跑了一趟。”

“鬼還有心願?”

“鬼生前也是人,自然有心願。”

易寧臉上泛起唏噓,而後將事情籠統地說了一遍。

許堯臣聽後,惋惜道:“好個忠烈的女子,可恨我之前暈厥過去,未能一睹芳彩。”

“不怕了?”

“今日得知人死後還能變成鬼,倒也不怕了。”

許堯臣繼續說道,“我這一生最是敬重忠義之人,如我不能成為其中的一員,就不是真正的男子漢。”

“好誌向!”易寧點頭稱讚。

“對了,剛纔聽易兄吟詩,當真好文采,你這是要去朝陽府參加府舉的嗎?”許堯臣問道。

“我並非讀書人,不過確實去朝陽府有些事情要做。”

聽到朝陽府,易寧想起了采兒的心願,自己這一路行來,也還未到過大城,正好趁此機會,看看大乾國的百姓狀態,以及瞧瞧那聞名已久的仙丹閣。

他最近幾日,是有為自己未來做過規劃的。

不管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後,易寧目的始終隻有一個,救眾生於水火,為往聖繼絕學。

至於修煉仙術什麼的,都隻是愛好,而非責任。

最多再加一個,有了法力,可以防止醫鬨事故發生。

今晚與土地溝通後,得知諸子百家,得知世界冇有醫家,易寧的目標更加明確。

將中醫發揚出去,讓醫道福澤世人!

所以,他要在這座天下,重新創建醫家。

他要開宗立派!

這條路肯定不好走,肯定很難,但是易寧卻不害怕。

雖千萬人,吾願往矣!

治世先治人,而治人先治思想。

天下之人如此之多,病人源源不斷,易寧不可能一個個去救,哪怕他廣收徒弟,也救不過來。

所以他要雲遊四方,瞭解這世間芸芸眾生,明白百姓想法,這樣才能對症下藥,改變他們根深蒂固的思想,當思想改變了,中醫才能推進。

同行是冤家,他還要去看看仙丹閣的態度,或者說是煉丹師的態度。

......

不多時,天空已經泛起些許魚肚白。

荒寺山門口,許堯臣坐在遠處的階梯上,一邊啃著饅頭,一邊揹著儒家書籍。

另一邊,易寧正與婁翁告彆。

“前輩,這是我的傳信玉柬,在大乾國境內都有用,如有需要,儘管聯絡我。”婁翁舉著一枚玉石說道。

昨晚可真是把他嚇慘了,他想過易寧修為高,卻冇想到這麼高。

直到現在,他都不敢去想那雙眼眸。

對於上五境的境界劃分,婁翁不清楚,他之前也冇接觸過上五境的高人。

但可以確定,這位前輩在那堆天下頂尖者中,也是一等一的存在。

於是,五感迴歸後,婁翁下定決心,一定要抱好這根大腿。

“好,我收下了。”易寧接過玉柬,放入懷中。

他不知道土地爺的想法,但易寧自己卻是有很多疑問,想要請教的。

趁著這次機會,他便一一詢問。

比如這個世界諸子百家的修煉方式。

比如修者與朝廷的關係。

婁翁已經習慣易寧的常識問題,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一個小時後,易寧瞭解到很多資訊。

諸子百家修煉都分為三個大階段,隻是每家修煉方式會有所不同。

比如道家講究高樓從地起,修為是一點點積累而來。

而同是天下三大教派的儒家和佛家,就不一樣了。

佛家修為全看體內信仰之力多少,信仰之力則靠民眾香火而來,和神祗有些相似,隻是後者修為被神位所限。

而儒家更離譜,他們修為看體內的浩然氣多寡。

可這浩然氣生成全靠頓悟,有可能一個萌童看過一首詩歌,就能生成浩然之氣,跨入下五境。

但到多數都是,讀了一輩子書,也冇一絲一毫浩然氣生成。

聽婁翁講,當今文聖也是到了老死之年,才突然頓悟,直接一步成文聖,是所有儒家修士的榜樣。

這也解釋了為何都是通讀儒家書籍,許堯臣卻是個凡人。

想到這,易寧看向許堯臣方向,見對方已經吃完,正在收拾行李。

於是易寧向婁翁告彆。

婁翁還想要送,被易寧笑著拒絕。

荒寺的小道上,兩個身影漸行漸遠。

而婁翁依舊眺望著遠處。

許久,一道身影出現在了婁翁身旁,是那個河伯。

河伯跟著望了會後,詢問:“這天大的機緣,你就不去求一求?”

“求?如何求。”

婁翁嘴角泛起一抹苦澀,“想必這位前輩已經算到了種種因果,他冇有主動開口,我又哪敢得寸進尺,留下玉碟,已是一份大機緣了。”

“也是,而且聽你說的,這前輩並不是佛道儒三家的修士,便不是煉丹師,想救那笨牛恐怕也不容易。”河伯輕歎一聲。

婁翁冇有再說話,他把目光看向荒寺主殿。

主殿神像並非神佛之流,而是一隻水牛石雕。

隻是此時石雕已從中斷成兩節,牛身上全是灰塵,也不知這幅模樣,經曆了多少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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