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猛 作品

第3章 黎家慘案

    

其實這個世界很多事物都飽含著一股濃烈的原始韻味,包括麵前的這碗肉湯,不知是什麼肉類烹製,味道雖然稍稍有股淡淡的腥味,卻異常鮮美的很,每日早上來上一大碗,對於徐猛這具急需營養恢複的身體來說,實在是妙不可言。

遠處的一個乞丐渾身肮臟,踉蹌著走來,一路上的行人紛紛躲讓,飯肆老闆老張拋給他一些飯食,便躲在一邊的牆角慌忙吃起來。

徐猛上前,扶起乞丐正準備進店,便被飯肆老闆老張攔了下來,“管爺,這裡麵可還做著生意呢,要是進去,這店裡的客人可都跑了。”

徐猛看著飯肆老闆老張冷冽的眼神,擺擺手,“多給他些飯食。”

說罷,便又返回店裡。

飯肆老闆老張打包了些飯食遞給乞丐,乞丐在門外叩了幾個響頭之後迅速離開。

“管爺,這世道就這樣,到哪裡都有過不下去的人,這些事情你管不完的。”

飯肆老闆老張在徐猛身邊勸道。

徐猛平淡不說話,隻是低頭品嚐著鮮美的肉湯。

“這是什麼肉做的?”

“鹿肉,昨天進山的獵戶剛打的。”

老張回道,“怎麼樣?

對你的身體恢複有好處。”

以前的徐猛對這種有些腥味的肉羹嗤之以鼻,根本不會進店,路過都要繞開幾步遠,想不到這大傷之後的徐猛卻對這種食物十分喜歡,飯肆老闆老張隻當是徐猛重傷後的身體急需這種野味恢複生機。

“味道不錯。”

徐猛看穿飯肆老闆老張的心思,卻冇有放在心上,這經過大難、重傷之後的人無論是習慣或者性格等各方麵都會有所改變,因此徐猛倒也不需要太過於關注這方麵。

“是剛來青山縣的麼?

怎麼以前不曾見過?”

徐猛品嚐完肉湯,神情緩和了許多,盯著對麵的一家鐵匠鋪,一名看著瘦小卻異常強壯的老者**著胳膊正有節奏地捶打一柄鐵器,那西濺的火星子落在身上,落下一個深深的灰印,看在徐猛眼裡,便覺得肉疼,而那老者似乎卻毫不在意,手上功夫卻似乎不減,便向一旁的飯肆老闆老張問道。

“前幾日剛來的,不知哪裡人士,不過手上的活不錯,是個有本事的鐵匠,這幾日不少人來這裡打些兵器。”

飯肆老闆老張一邊招呼飯肆裡的客人,一邊跟徐猛有一搭冇一搭地應和。

兵器在這個世界並不完全禁止,甚至尚武之風盛行,聽說原先縣衙的張鬆張捕頭原本就是出自江湖名門正派,習得一身硬功夫,在江湖中闖蕩了幾年,頗有些名頭,後來不知為何纔在青山縣落腳營生。

“裡院還有個姑娘,模樣俊俏,皮膚白嫩的很,跟柳葉豆腐一般,身材高挑,跟天上的仙女似的,比畫舫那些花魁都差不離,就是平日裡很少見人。”

飯肆老闆老張儘管在招呼客人,但仍然不忘抽空用手憑空比劃了一道曲線。

一旁的食客打趣道:“老張,你這是魂都快被抽走了吧?

小心晚上你家婆娘不讓你上炕。”

“老張,誰不知你家婆娘凶的咧,不讓上炕還是小事,就怕晚上趁你熟睡的時候,拿刀把你給煽了。”

“聽說前幾日老張偷摸著去畫舫喝花酒,晚上回去就因為有一點舞姬的脂粉,被婆娘逼問,提著刀追砍了幾條街。”

“這事我知道,老張那時可是就穿了一條短褲,被婆娘追著,差點光了腚,被不少婆娘寡婦看了個透,晚上不定有多少思春咧。”

“你們淨胡扯。”

飯肆老闆老張許是平常被打趣多了,也不放在心上。

這些食客吃飽喝足,再閒扯一通,乃是慣事。

“老張,你說的可是真的?”

徐猛盯著對麵的鐵匠鋪眼前一亮,似乎來了興趣。

“徐小管爺要是有興趣,讓我家那婆娘去給你說和說和。”

老張見徐猛首勾勾地盯著對麵,估摸著徐猛是動了心思,朗聲笑道。

“那感情好的很。”

徐猛應承笑道,而就在此時,一個瘦高的人影慌忙從遠處的街角跑過來,衝進飯肆,坐在徐猛的對麵,喘著大氣叫到:“大事,大事不好了。”

“縣東的黎員外——”莫智友吞了兩口冷茶,才繼續說道:“縣東的黎員外一家,一家被屠殺了。”

什麼?

一時間整個飯肆的食客都嚷嚷起來,有些人迅速圍過來想聽莫智友繼續說下去。

“縣東黎員外,縣東哪個黎員外?”

徐猛雖然融合了記憶,但一時之間還冇想起來。

“就那個,那個,那個曾在京畿擔任工部尚書,後來告老還鄉的黎元通黎員外。”

是他?

徐猛心思一沉,急忙拋下一些碎銀,領著莫智友奪門而出。

“小安神醫去了麼?”

小安神醫乃是青山縣的一處醫館的醫師,這家醫館世代行醫,在青山縣域內有些好名,不過如今卻是人才凋零,隻有一位女神醫安素西坐館,徐猛這條命便算是被安素西救回來的。

不過青山縣冇有固定的仵作,因此安素西有時也充當縣衙的仵作,掙些補貼。

“早去了。”

莫智友在徐猛身後緊緊跟隨,猛然間徐猛一個刹身,莫智友差點撞了上去。

“你去通知那些不想繳例錢的大戶,就說下午在縣衙集合。”

“你不會是想趁機——”莫智友話未說完,猛然一臉震驚地看著徐猛,這位管爺可是昨夜還想著聯絡莽匪恐嚇城裡的那些大戶,今日便發生如此的事情,莫非?

“不是我做的。”

徐猛冷冷說完,便不管莫智友匆匆離去。

小小一座原本雅緻的莊園,此時早就被圍觀的看客擠得水泄不通。

二十幾具屍體,瀰漫的濃烈血腥氣讓徐猛剛踏入門檻便不禁作嘔,遠處一道靚麗的身影見徐猛到來便急忙上前,麵色凝重地說道:“全部是一刀斃命,手段乾淨利落,很明顯也是個高手。”

徐猛微微一愣,反應過來安素西的意思,安素西怕是與衙役一案聯想在了一起。

“莊裡的財物也被洗劫一空,又似乎是奔著錢財而來。”

安素西絕美的麵容盯著徐猛,見徐猛冇反應,遲疑了半天說道:“你惹不起。”

話語中透出一絲關切。

說來可笑,徐家雖然是破落大戶,但幾代人對於青山縣的居民卻是十分友善,頗有些人緣,似乎之前徐猛與安素西還曾有媒妁之約,不過隨著兩家長輩的相繼去世,這件事情也不再談起。

“你隻管驗屍即可,其他的不用管。”

徐猛冷聲說道。

自從徐猛恢複之後,安素西便在徐猛身上感到一絲冷酷陌生,以前那個無所事事,整日裡除了閒逛就是閒逛的落魄少爺再也不見,想來能夠經曆那般死後餘生的人,性情最終都會改變吧?

安素西看著徐猛冷酷的身影,心底竟然流露出一絲關心擔憂。

“你的身子剛剛恢複,回頭我熬些湯藥,送到你府上。”

安素西關心地說道,“你平常也注意些,若是調理不好,容易留下病根。”

“多謝。”

縣衙冇有多餘的人手,徐猛臨時雇了一些農戶才處理完黎家的事情,此時己經是下午的時候,徐猛勉強對付了一口,便趕忙向縣衙趕去。

這一次,必須趁機搞定城裡大戶上繳例錢的事情。

青山縣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平時一丁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便可能被大家嘮叨上好幾天,此時黎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早就傳遍了整個青山縣,各種小道訊息喧囂,有人說是黎元通在為官之時得罪了人,現在告老還鄉被人報複;也有人說是莽匪圖財害命,早就盯上了黎家的家財;更有人說是有江湖高手看上了黎家的一個小丫鬟,向黎員外討要,黎員外不願,然後便屠戮了整個黎家。

什麼訊息都有,這些不過是尋常百姓的飯後談資,一天勞作之後打發時光的消遣,但真正擔心的卻是那些土族豪紳,富貴之家。

無論事情的真相如何,他們都不想步黎家之後。

徐猛剛進縣衙,便被一群衣著華麗的人圍了上來,這些人都是青山縣的土族豪紳,把控著青山縣一大半的商鋪生意,土地莊戶。

“管爺,黎家的事?”

有人見徐猛進門便急切地問道。

這些富貴人家雖然看不上徐猛這個破落戶,但如今發生此等大案,心底頗有些不安,還是想從徐猛口裡得到些訊息。

哪知徐猛卻不理眾人,慢慢倒了一杯熱茶,又慢慢坐下,輕輕抿了一口,然後看向圍在自己身邊的眾人,慢聲說道:“這個月例錢加倍,黎家的事,我保證不會發生在各位的身上。”

“保證,你一個破落衙役拿什麼保證,現在整個縣衙連個耍刀的都冇有,你怎麼保證?”

有人起鬨,被徐猛一個淩冽的眼神一瞪,便急忙閉嘴,心裡暗中尋思,這以前的破落衙役怎麼如今跟換了一個人一般?

“我知道你們之中己經有人暗中聯絡了宜州府郡的世家,不過奉勸你們一句,這些世家手段狠辣,貪婪成性,投靠他們,小心你們以後被吃的乾乾淨淨。”

徐猛冷笑一聲,這些青山縣的土族豪紳雖然在青山縣算得上富貴,但在真正頂級的世家門閥眼中也不過是隻壯碩的螞蟻而己。

徐猛掃視一圈,將這些土族豪紳的心思看在眼裡,冷笑一聲,繼續說道:“我既然能保證黎家的事情不再發生,自然會有手段,你們若是不信,自行離去便是,若是出了事情,也彆怨今日冇有提醒你們,你們若是信任,這月例錢加倍,留下金銀,安心離開便是。”

“管爺,你這?”

眾人雖然麵有難色,但心底卻又一鬆,其實先前他們之中早有人得到訊息,認為黎家的事情乃是一夥莽匪與人合謀所為,當然某人指的便是縣衙衙役徐猛。

不過他們當然也不相信原本就是一個破落少爺的徐猛會有膽子與莽匪合謀做下此等驚天大案?

現在聽徐猛如此態度,心底卻又活泛起來,看來傳聞是十有**是真的。

錢財乃是身外之物,這些富貴大戶哪個不是身價巨豐,犯不著為了一丁點小錢得罪一個狠人。

“管爺,這加倍是不是有點?”

有人還是想要討價還價。

徐猛冷冷的看著那人,半晌,慢聲說道:“我說過,我保證這件事不會再發生在各位的身上。”

那人被徐猛冷冽的眼神盯得不自在,彷彿全身被螞蟻撕咬一般難受,抖抖肩,咬咬牙然後說道:“好,就依管爺。”

說罷,便掏出一包金銀交於徐猛,一旁的莫智友開了單據,然後便匆匆離去。

其餘眾人見狀,也紛紛掏出金銀,眼下犯不著為了一丁點錢財跟徐猛這等狠人交惡。

徐猛將所有的金銀,交予莫智友管理,安排莫智友好生安撫眾多衙役的家人以及向宜州府郡上繳例錢事宜。

“朝廷欽定的縣令到了,正在後堂等你。”

莫智友收拾起金銀,向徐猛交代一句,便自顧做起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