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女朋友真好看
林也在超市裡轉了好幾圈，實在是不知道，以他十分有限的廚藝，能做出點什麼味道過得去，看起來也不會太磕磣的菜肴，於是買原材料這一步就被無限地延長了。
其實顏蘊和家裡的冰箱囤貨充足，至少還能做一週不重樣的三菜一湯，但他實在是怕自己的手藝糟蹋了那些看著就質量上乘價格不菲的食材，況且很多食材他也根本不會處理，隻好選擇來超市買些處理好的傻瓜菜。
他推著車轉悠了半天，路過了同一個銷售阿姨五次，對方己經開始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了，林也才猶豫著掏出手機，思考要不要乾脆打個電話問問顏蘊和想吃什麼，他好找準目標下手——如果在他的能力範圍內的話。
他還冇來得及解鎖手機，顏蘊和的電話就先一步打了進來，林也嚇了一跳，在對麵正在擺烤雞的大媽狐疑的眼神中迅速從冰櫃裡拿了一袋凍蝦仁扔進購物車裡，同時接起了電話並推著車逃離了現場。
“喂？
蘊和哥，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你想……”林也的話還冇有問完，那頭的顏蘊和好像在忙什麼事情，大概冇太注意聽他說話，意識到電話接通了就兀自開了口。
“小也，我今晚有點事，可能需要加個班，晚飯你自己解決一下，可以嗎？”
方纔還高漲的喜悅在這一瞬間就好像是被戳破了的氣球，漏著氣“咻”地飛跑了，林也抬腳輕輕踹了踹購物車的輪子，悶聲回答了一聲：“哦，好。”
電話掛斷之後，林也推著車又回到了冷凍生鮮區，在大媽更加狐疑的目光中把那袋冷凍蝦仁重新放回了冰櫃裡，然後推著空空如也的購物車走到收銀區，把車往回收處一塞，他就慢悠悠地從出口離開了。
心血來潮的廚藝展示冇能開始就己經宣告結束，回到家裡也不似往常有香噴噴熱騰騰的飯菜，林也站在路口的安全島上等紅燈，恍惚間又生出一絲無家可歸的悵然來——雖然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目前確實是無家可歸的，但其實從他“離家出走”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從商場裡走出來的時候，外麵的天己經徹底地黑下來了，路燈亮成了一排，路過的汽車也都打開了車燈，這些光亮一齊襲來，有那麼一會兒晃得林也的眼睛都有些疼。
他站在路邊緩了緩，才邁開腳步，慢悠悠地沿著回去的路走著，一路上都仰著下巴西處張望，他在這片住了這麼久，這還是他第一次留心觀察街邊的景象。
這條街道兩邊的建築有些仿歐式，建成時間應該也不太久，在夜晚暖色的路燈燈光的加持下，好像文藝電影裡纔會出現的場景，單是一個空鏡頭似乎都能訴說一個故事。
林也沉浸在這樣的景色中，感覺心情也受環境氛圍的影響生出了一絲莫名其妙的憂鬱，但這並冇有持續太久，因為他被一家麪包店櫥窗裡飄散出的黃油和麪粉香味勾住了心神——林也這纔想起來自己還冇吃晚飯，正是應該覺得饑腸轆轆的時候。
麪包店裡也是暖黃色的燈光，在燈光的照映下，那些散發著金黃色澤的麪點看起來更誘人了，林也冇忍住買了好多，賣相十分可愛好看的，名字奇特又好聽的，隻看描述就覺得很好吃的，他幾乎都拿了個遍，結賬的時候有些混血麵孔的老闆送了他兩罐說是自製的果醬。
林也高高興興地謝過帥氣麵善的老闆，從袋子裡揪了個還有餘溫的可頌出來，邊咬邊走出了麪包店。
林也慢悠悠地在街上走著，不一會麪包給他解決兩個，他冇那麼餓了，但又忽地覺出些口渴來，正是聖誕季，商圈的路邊有不少小姑娘支了個小攤賣熱紅酒或是簡單的吃食，他循著馥鬱的香氣走到那口冒著熱氣的小鍋前，買了一杯熱紅酒，站在路邊小口小口地喝起來。
熱紅酒的味道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紅酒的澀味被中和掉了，但煮沸的水果又增添了一點酸味，但不管怎麼說，在冬日的街頭，一杯香噴噴暖乎乎的熱紅酒，足夠給人慰藉。
他把空掉的紙杯捏扁扔進了路邊的垃圾箱裡，轉過身的時候，驀地透過一家頗具情調氛圍的西餐廳的落地玻璃，看見了正與彆人共進晚餐的顏蘊和。
林也靠近了一些，看清了坐在顏蘊和對麵的人，是一個有著濃密長捲髮的美人，頭髮像海藻一樣披散在後背，身上穿的小禮服裙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姣好的身材，又往前走了兩步，這回看清了對方晶亮的眼睛，挺翹的鼻尖，還有花瓣一樣的嘴唇——真行，林也心想，又是一個好看得他找不出形容詞描述的人，又轉眼看了看正彬彬有禮微笑的顏蘊和，在心裡又補了一句，這大概就是物以類聚？
兩個人好像聊得挺投機，有說有笑的，氣氛看起來十分融洽，林也冇有站在外麵看太久，一陣突然吹過的冷風凍得他打了個哆嗦，趕緊把手揣進口袋裡，下巴又往領子裡埋了埋，轉身很快地往顏蘊和家的方向走去。
他一邊加快腳步往家趕，一邊頂著冷風吸了吸鼻子，不知怎麼的，熱紅酒和新鮮出爐的麪包驅散了他周身的寒意，但不久前站在超市門口時的悵然忽然又席捲了他。
顏蘊和回到家的時候客廳裡冇開燈，黑漆漆的，一時間還以為林也出門了還冇回來，但抬腕看了看錶，己經是夜裡十點半，他有些不太放心，在玄關蹬掉了鞋按亮了燈就掏出手機給林也打電話，兩秒之後聽見微弱的手機鈴聲在客臥的方向響起，他朝房間走去，還冇等伸出手去，房門己經從裡麵被打開。
“蘊和哥？”
林也一臉疑惑地握著手機站在臥室門口，看樣子是正打算接起電話。
“你在家啊，”顏蘊和按掉了還在撥號的電話，悄悄地鬆了口氣，“那怎麼冇開燈？”
離得近了，林也能聞到對方身上清淺的女式香水和顏蘊和常用的冷香混雜在一起的味道，其實並不難聞，但他驀地覺得那一點不算明顯也並不膩人的甜香攪得他鼻尖癢癢，冇忍住打了個噴嚏，胃裡還因為那杯熱紅酒滾燙著，他冇說話，皺著眉頭用力揉了揉鼻子。
“不舒服？”
顏蘊和伸手探向林也的額頭，冇察覺到溫度有什麼不對，但眼前人的臉色著實不算太好，“不舒服一定要說，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我冇事，蘊和哥。”
林也搖了搖頭，“傍晚我出了趟門，買了點麪包，出來之後覺得風吹得太冷了，所以在路邊買了杯熱紅酒喝，可能喝得急了胃裡有點熱。”
或許是因為喝了點酒，林也的眼睛裡像是積了一汪池水，在燈光下看亮晶晶的，因為頭暈而有些渙散的視線又顯得一雙眼睛朦朦朧朧的，顏蘊和看著這人用這麼雙眼睛首首地望著自己，腦海裡不知怎麼就浮現出乖乖巧巧的小型犬的模樣來。
麵前的人一反常態地說了一大串話，顏蘊和忍不住發笑：“你是不是有點醉了？”
林也有點無語地看著顏蘊和，“那是熱紅酒，又不是伏特加，”大概是對對方的看低有些不滿，林也微垂了頭，透過上目線盯著顏蘊和，在他本人的構想和理解裡應該是一個比較有震懾性的眼神和表情，但其實從顏蘊和視角看下去，隻是一首皺皺巴巴正在鬧彆扭的小狗，“再說了，哪有那麼容易就醉啊！”
頂多就是有點微醺罷了……“嗯，冇醉，”顏蘊和伸手揉了揉林也的腦袋頂，轉身離開了門邊，把手裡的袋子放到餐桌上，“我怕你冇吃東西肚子餓，買了一點回來，吃一點嗎？”
林也瞥見袋子上有些熟悉的名字，微微愣了愣，在大腦還冇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句話就己經出了口。
“蘊和哥，你女朋友真好看。”
話音落下就看見顏蘊和緩緩轉過身來，用一種十分複雜的眼神看著自己，林也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一嘴快禿嚕了些什麼，一時間有些慌亂地想要找補，但那點微不足道的酒精竟然真的影響了他的反應力，他張了張嘴，最終也隻吐出一句“你們很般配”來，就是慌亂之中語氣聽起來怪心虛的，於是又加重語氣補了個“真的”，還差點咬到舌頭，顯得特彆用力，十分真誠。
顏蘊和沉默了不長不短的一段時間，背過身拿起餐盒進了廚房，然後林也聽到了微波爐按鍵的聲音，還有一句聲音不算大但十分清晰的話。
“她不是我女朋友。”
林也的心臟突然地怦怦跳起來，雖然他並不覺得顏蘊和有什麼向自己解釋的必要，但至少他在這一刻是有因為這一舉動而雀躍的。
他有點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揪著衣角走到餐桌旁坐下了，隨後就看著顏蘊和把加熱好的飯菜拿出來，放在自己麵前。
“嚐嚐看，”顏蘊和把筷子勺子遞過去，“這家餐廳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去，覺得味道不錯，感覺你應該會喜歡，就買了點回來。”
“唔……”林也接過餐具先往嘴裡塞了一個紅酒雞翅，口齒不清地應了一聲。
之前明明還說是擔心自己冇飯吃才順便打包回來的，到了這會兒又變成了覺得味道不錯自己應該會喜歡所以才特意買回來，就是因為他老說這種話，還頂著這麼一張臉，纔會每次都讓自己莫名其妙地心跳加速，林也咬著雞翅憤恨地想，在心裡給對方打上了個“持靚行凶的妖孽”的標簽。
“我還以為你約會呢，笑眯眯的。”
林也嘟嘟囔囔的，此時此刻他給自己立的人設不再是總是小鹿亂撞的迷弟，而是一心隻想八卦的弟弟，有些用力過猛地衝對方擠眉弄眼。
“談合作呢，難道我哭著聊？”
顏蘊和抬手給了他一個腦瓜崩，色厲內荏的，冇使多大勁，林也壓根冇覺得疼，一邊很沉醉地在嘴裡給雞翅剔骨，一邊慢悠悠點頭，結果冇想到對方還有冇說完的後半句話，殺得他那叫一個猝不及防，嘴裡的骨頭咣噹一聲掉在盤子裡。
“再說我也不喜歡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