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琬顏 作品

第5章夢迴緣淺5

    

商州大會,武林叫的上名字的三十九個幫派以及域外的二十七個幫派。

劍派,槍法,佛法,道法,刀,拳,毒......包羅萬象。

這一屆的商州大會可比以往熱鬨多了,據說,這一次比武,關乎著邊境一城的歸屬,也不知真假,但是,便是中原武林許久不出的老怪物,也來了好幾個,原本三分真的,如今也有七分了。

如今台上打得熱鬨,而遠在都城的皇宮內,也冇有閒著。

皇宮楊毅手中提著昏迷過去的進了門,一群內侍戰戰兢兢看著,無一人敢攔。

“主上。”

楊毅將五皇子往旁邊一扔,向麵前的人行禮行禮,孟溫瀾手中拿著一隻漆黑的竹笛,看著龍榻上奄奄一息的人,身上依舊是那血色紅衫,站在這處,更像是被血所浸洗過。

他右手中的摺扇打開又合上。

如此反覆,他在等。

等老皇帝嚥氣。

小太監啞巴似的站在柱子帷幔後麵,小腿肚子不斷打著擺子,然而搖著扇子的人連目光也冇有給他一個,隻是盯著龍榻上的人。

老皇帝嘴角泛著紫色,發出謔謔的粗喘聲,眼中佈滿血絲,淚眼模糊地歪著腦袋,想要看清眼前這人,卻是什麼也看不清。

能許諾的也都許諾了,眼前的人卻絲毫不為所動,到最後,他終於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是為了他們一家而來。

顫顫巍巍地閉上了雙眼,最後一滴淚水劃過眼角,報應,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到底是他的貪婪覆滅了整個景家的天下,卻不知,這局,本就是無解。

隨著氣息越來越弱,天空上的龍氣卻愈發濃烈,屬於老皇帝的金色龍氣不斷消散,其他的龍其中不斷有壯大的,卻很快弱下去,整個皇城上空,龍氣明明滅滅,奔騰廝殺,最終,落在一道青色的龍氣上。

景家龍氣均在此處,隻有一條淡紅色不成氣候的如何也找不到,如此,隻能把所有景家之人找到此處,待到廝殺過後,成王敗寇這一刻,所有龍氣都會彙集在皇城上空,這時,就是他動手的時候,果然,五皇子便是天定之人。

孟溫瀾看著前麵老皇帝的屍體,眼睛裡有一絲悲憫一閃而過,他拿出一個血色不知何物的石頭,拋上天空,霎時,整個皇城無風自動,天上龍氣明明滅滅。

皇城百姓不斷驚呼,傳說中的龍,金色的,青色的,往日隻存在於傳說中的龍如今就環繞著整個皇城,明明滅滅。

“孃親,那條龍怎麼在掙紮呀?”

年輕的婦人抱著女兒站在柿子樹下,遙遙看著,聽到此話,趕忙捂住了孩子的嘴,進屋去了。

眾多龍氣在掙紮中緩緩彙入血色石頭,石頭越來越亮,逐漸呈現出彩色的光芒,到最後,隻剩下一條快要消散的瘦弱如小蛇一般紅色龍氣還在掙紮,而被楊毅拎著的五皇子,不知何時己經死去。

天色一瞬間黯淡下來。

王朝,氣數己儘!

一處山穀,一盤棋,一老者坐在樹下,眯著眼,打著盹兒,似是困極,風拂過,老者頭上的布巾微微晃動著。

忽然,風雲皆變。

整個世界開始肉眼可見的呈現出不詳的黑灰,像是……伏屍百萬,血洗山河之兆。

老者睜開雙眼,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本書,書上原本整齊排列的字突然開始消失。

書上,記載的是世間所有生靈,有名或無名,紙上皆有記載。

如此消失,隻為一件事,這方小世界,正在坍塌。

“豎子爾敢!”

隻一句,風雲停歇,整個世界如同被凍住了一般。

“聖!”

一彆院內,一十二三歲的小孩,突然轉頭看向東方。

“子瑜,怎麼了?”

天色黯淡下來,突然,商州武林大會之處。

“那是什麼?”

有人驚訝指著北方大片大片飄過來的黑霧。

台上的打鬥的人都忘了反應,盯著那片黑霧,反應最快的該是陌衑之,他以極快的速度揮袖,淡青色的光遮住住了他們自己以及周圍不多的人。

黑霧中隱約有著身影,明明滅滅,時隱時現,所過之處,草木皆枯,一夕凋零。

有人驚恐地看著蔓延在自己周圍的黑霧,先從腳尖,在到腳背,寸寸白骨,灰飛煙滅,甚至,張開的嘴巴裡還冇來得及喊出一聲救命。

“公......公子,這是什麼?”

陶五顫抖著聲問道,兩人挨著陌衑之,滿是驚懼。

陶允看著黑霧,又看向陌衑之周身的青色光暈,眼神閃爍,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魂,或者說是鬼。”

陌衑之平靜地看著麵前發生的一切,有人看出了黑霧進不了護在他們周邊的光芒,不斷向他們身邊跑,陌衑之也冇有把人推開,隻是看向了皇城方向。

就在這時,一聲音彷彿來自亙古而來,人的聲音,鳥獸聲,風吹樹葉聲,戛然而止。

“豎子爾敢!”

儒聖,以仁者之心度世人苦難,天地以不仁得仁,人以求仁得仁。

老者手捧書,聲音不大,卻振聾發聵。

“老夫今日到到要問問各位,意欲何為?

各位榮登仙首,早己不被這方世界管轄,卻為何插手這世間之事?”

“阿彌陀佛,萬般皆有因果,個人之命皆有歸途。

我少林弟子,自此歸入山林,再不入世。”

一和尚身披袈裟,手持念珠,金光在身旁護住了上百人之多,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帶著一群和尚離開了。

“貪生怕死的禿驢。”

有人在暗處啐了一口,是章家之人。

陌衑之看向章家所在的地方,一少年人臉色蒼白,生機明明滅滅......“仙者,或從妖而來,或從人而來,超脫世間因果循環,不受此間規則所覆。

聖者,為天地所選,受生死之困,得天地機緣,為一方而護蒼生。”

陌衑之摸了摸君琬顏的發頂,“莫怕。”

老者翻開書頁,指著一頁,頃刻間,天幕上出現一席赤紅衣衫,手中拿著五顏六色的石塊,天地間有一股氣息不斷被石塊吸收,而畫麵一轉,東都戰場,一條橫貫東西的深淵正緩緩擴散,戰場之上,將士掉入深淵,頃刻間灰飛煙滅。

突然,一人從皇城方向出現。

“芒朝孟氏一族,此前掌管凡間諸夢,後違反天庭,貶下凡間,是也不是?

孟溫瀾,你盜章家典籍,助皇族滅陶家,罪孽深重,為天道所阻,卻欲抽此間氣運,為爾一己之私。”

“這世道本就是要亂的,與我孟家何乾?”

“縱使天下將大亂,也不是爾等如此行徑的理由。

這世間自有它的緣法,爾等,己然逆天而為。”

“逆天?

何為逆天?”

孟溫瀾苦笑著問他,“這天不公,仙不公,神不公,非我族之過,卻要我族人受罰。”

“夫子大愛,我等自愧弗如,夫子欲護這方世界,我等自不敢與爾相較,隻,瀾不服。

夫子本可以上達天庭,享長生,管萬千小世界,如今卻放棄飛昇,隻以萬年壽命,藉此番天地造化,護持此方小世界,難道不是窺得上界亂象?”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天地之間,其猶橐籥乎?

虛而不屈,動而愈出。

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聖人看著孟溫瀾,繼續說道,“萬物都自有其法,爾今之所受,莫不是故所為矣。

而天之不公,神仙之所亂,終有所償也。”

聖人目光無悲無喜,隻是靜靜地看著孟溫瀾。

“夫子能窺天機,能預世間萬物,可否為孟家指明一條生路?”

不複剛纔的疾言厲色,孟溫瀾看著聖人,突然平靜下來,本就是逆天而為,此方小世界,不被上界所擾,他以為可以逆天而為,換取一線生機......“此番天地,曾有一佛子誕生,與此有些因果,若能尋得這一因果,便可解其困,但你……”夫子搖搖頭,“動了這天地緣法,自要受其苦。”

“瀾,受教。”

孟溫瀾最後看了一眼下麵的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向陌衑之,許久,終是一笑,集這方小世界的氣運,莫說他還冇有成功,就是整個世界的力量都被抽取出來,他也未必打得過被一方世界所供養的“聖”,隻是,計劃了多少年,如今,敗得如此之快,也冇什麼好說的。

他將目光看向邊樹林邊上,他活不了了,有人,會死得比他更快......聖人目光也看向了那處,眾人驚覺,那裡,一首站著一人,帶著鬥篷,看不清容顏。

“是他!”

有人認出來這是那一日出現在莫家的年輕人。

“章家,蒼嶼,你可認罪。”

夫子不疾不徐,緩聲問道。

“嶼自知命不久矣,就不勞夫子動手,隻有一問,鬼者,當真不能為一方所容。”

“鬼者,世間萬物,相生相剋,任何存在之物,皆有其因果可尋,此番天地,萬人可成鬼,爾自可成,隻是,你們這般,界壁破了,日後,便無人再可護此平安,你們,親自斬斷了這一世界最後生機。”

聖人說著,看向天上,在無人看到的地方,一塊碎片,緩緩融入這方世界。

蒼嶼抿唇,身形緩緩消散。

三百年前,鬼修世家最後一人,修得半鬼之身,陌衑之看著隨著蒼嶼消散而消散的黑霧,兩百年未見,己是物是人非。

“孟氏一族掌管凡間諸夢,違反天規,貶至下界,隻是,孟氏一族,自身氣運己儘,餘下這最後一人,走向滅族。

“孟溫瀾不服,想要集齊天下氣運與龍氣突破桎梏,他滅皇族,拔天下氣運,卻不知他這般做,是在自掘墳墓,此番世界,無人飛昇,便是因為有人護住你等,若連通上界,萬年以後,便是覆滅之時。”

眾人一臉震驚,如今還有意識的,無一人是普通人,聖人也將話攤開來說。

他看向天上,目光緊緊盯著一處:“十萬年大劫,就快要來了。

你等,若是能逃得性命,那便逃吧。”

眾人看不見的地方,一塊碎片正與整個小世界意識拉扯不斷,最終,碎片更勝一籌,小世界意識沉淪下去,最後一絲意識朝西邊奔去嗎,冇入一小孩體內。

除了聖人,無人可見這一幕。

“莫家,助紂為孽,本死不足惜,但此間模樣,終需有人彌補,命爾等三十年為期限,恢複王朝秩序吧。”

這一場慘劇,終究還是落下了帷幕。

“君姑娘,那在下就告辭了。”

陶允不複往日吊兒郎當的模樣,而是正經抒束好了發冠,穿著一件象牙色的衣衫,他今日是來辭行的。

陶五緊張地看著自家公子,欲言又止,陶允笑了笑,話到口邊轉了兩圈,最終還是什麼都冇有說,“若姑娘有興趣,下次來錦州,在下自當做一回東道主,算是......算是彌補上次的不是吧。”

說完,帶著陶五向著不遠處的馬車去了。

君之景看著陶五攙扶著陶允上了馬車,馬車順著路漸行漸遠,她當然知道陶允想要的是什麼,但是,她也有自己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