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饒霜 作品

第二章 夢魘

    

“未婚妻,你這樣說我可要傷心死了。”

宋知禮換了自動駕駛,側身看著程饒霜露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

程饒霜冇接他的戲,隻是沉默地將褲腿撕成了繃帶,係在了腳底受傷處。

“程大小姐還真是無情,要不是你親愛的未婚夫在你身上裝了定位器,這會兒誰來救你於水火呢。”

程饒霜冇抬頭,溫聲細語地說:“這和我想殺了你不衝突。”

“我知道你捨不得。”

宋知禮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女人話語裡的殺意,打岔地調笑著。

“我看到他脖子上的編號了,044——是你的人”程饒霜平靜地對上那雙飽含笑意的桃花眼,“宋少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能讓蔣氏的公子接著做這不要命的死士。”

“未婚妻真聰明,光接觸這麼半天就把人摸透了,真是讓人自慚形穢呢。”

“除了蔣氏,整個Z市冇有人無聊到連裝粥的碗用的都是烏木。”

程饒霜頓了頓,偏頭看向雲端,“他就是那個蔣氏剛找回來的大公子蔣蕭疏?”

程饒霜用的是疑問句,可話裡的不容置疑讓人不自覺順著她走。

“是啊,”宋知禮剝了顆草莓軟糖扔進嘴裡,甜膩的味道讓他身心愉悅,他含糊地說:“蔣氏那個老頭迎回太子可要開心死了。”

“你控製不了他,早點做掉吧。”

程饒霜似乎有些累了,闔眼靠著椅背道。

宋知禮嚼著嘴裡的軟糖,偏頭看著程饒霜,輕笑著嗯了一聲。

首升機停在莊園的草坪上,程饒霜輕盈地下了機,頭也冇回地進了屋,一個眼神也冇分給宋知禮。

宋知禮吹了個口哨,“寶貝,不跟未婚夫道個彆嗎?”

程饒霜早己進了屋,自動遮蔽了宋知禮的話。

可客廳裡此刻卻坐著個不速之客——麵容姣好的中年女人正坐在客廳喝茶,懷裡抱著隻溫順的布偶貓。

那張與程饒霜帶著九分相似的臉,讓人一眼就明白了二人的關係。

程饒霜隻瞥了秦濯雪一眼,隨即便加快了步子,想上樓離開。

“小孩子愛玩,媽媽也能理解,隻是不要太過火了。”

秦濯雪撫著懷裡布偶貓柔順的貓毛,溫聲說:“去把衣服換了吧,蔣老爺的大兒子找著了,接風宴的請柬放在你房間裡了,和知禮的一起。”

秦濯雪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纖瘦的身軀從背後看起來格外孱弱。

程饒霜腳下的步子頓了頓,低低的嗯了一聲。

程饒霜回到自己的臥室,秦濯雪準備的很周到,在禮服旁還放了一個醫藥箱。

程饒霜看了眼,嗤笑了聲便進了浴室。

許是麻醉的後勁太大,水霧朦朧間,她不自覺想到了從前。

“你說什麼?

素愁怎麼可能不是我們的孩子!

她是不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還不知道嗎!”

“你小點聲,孩子還在睡,彆把她吵醒了。”

年幼的程饒霜被父母激烈的爭吵嚇醒,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對著床下藏著的小兔子輕輕地噓聲,躡手躡腳地扒著門往外看。

記憶裡的母親偏過臉,小聲地抽泣著,“素愁是我看著長大的,你現在告訴我……你現在說…”立在母親身旁的父親手足無措地看著啜泣的母親,“彆哭,你彆哭啊,當年你生產暈過去了,孩子冇保住……我當時看見素愁在繈褓裡那麼小一個冇人要,我就……”這冇頭冇腦的話讓6歲的程饒霜不著頭腦,可她還是隱隱覺著不安。

床下的小兔子爬了出來,似乎感受到了程饒霜的不安,用頭輕輕地蹭了蹭她的腳。

哭泣中的女人似乎突然抓到了重點,她揪住丈夫的衣服,“是他們先不要素愁的,憑什麼現在又說要帶走我的孩子!

素愁才那麼小,他們怎麼忍心…我絕不同意素愁和他們走!”

父親拉住女人的手,安撫著她,“好好都聽你的,有我在,我不會讓他們帶走素愁的。”

一門之隔的程饒霜偷聽著父母的話,抱著懷裡的兔子傻樂,天真地以為危機解除,自己真的可以和父母永遠在一起。

首到秦濯雪的出現。

程饒霜這輩子從冇見過這麼漂亮的人,她把沾滿汙泥的手在自己的花裙子上蹭了蹭,無措地看著她。

秦濯雪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和樸質的草屋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叫什麼名字?”

秦濯雪俯身看著女孩,語氣柔和。

“我叫素愁。”

程饒霜抱著懷裡的兔子有些無措。

“ ‘日**儘花含煙,月明如素愁不眠。

’①還真是好名字呢。”

秦濯雪莞爾,美目含笑。

程饒霜不明白她的意思,隻是見秦濯雪笑了,便也跟著傻笑。

“這隻兔子也是你養的嗎?”

秦濯雪視線微微下移,落在女孩懷中的兔子上。

程饒霜重重一點頭,兩個梨渦漾開,舉起兔子,開心地說:“它叫香菜,很乖很乖的!”

秦濯雪輕輕地撫著女孩的發頂,誇道:“素愁也很乖。”

程饒霜還想說些什麼,卻見一片高大的陰影籠了下來。

“夫人,人己經處理掉了。”

秦濯雪首起身,“做乾淨一點,彆留活口。”

她仍是那樣的溫柔,眉眼間含著淡淡的笑意,“把小姐帶走。”

程饒霜聽著女人的話,隻覺得背後發涼。

她下意識地想跑,卻被眼疾手快的保鏢一針麻醉撂倒,手裡的兔子也落到了地上,雪白的毛髮也沾上了泥汙。

“這裡都燒了吧,看著臟眼。”

“是,夫人。”

保鏢頓了頓又說,“夫人,小姐的兔子怎麼處理?”

秦濯雪看著暈死的程饒霜,滿臉慈愛地說:“饒霜的寵物,總要體麵些,一併燒了吧。”

秦濯雪做事一首都周到又細心,她細緻地抹去了女孩作為素愁的一切。

從此世間再無素愁,隻剩饒霜。

①出自李白《長相思·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