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蘊 作品

第一章動不著心

    

花好月圓夜,水漾漾,波粼粼。

這或是她許清蘊,在許氏一族過的最後一個團圓夜。

她娘早逝,她雖生得一副好容貌,卻事事由不得己,嫡母前幾日做主己敲定將她贈與那陳氏老叟做妾。

庶女的命運從由不得自己,被上位之人隨意決定了命運,或嫁於世家庶子,或作為陪嫁隨嫡女出嫁。

再或,如她一般,被送於當朝達官顯貴以便家族拉攏權勢。

整個許氏家族嫡支並旁支的庶女加起來甚多,許清蘊不過是家族用來謀利的其中一顆棋子,可隨意糟蹋。

陳氏老郎君年老色衰,她不過剛及笄一年,才滿十六歲。

她容貌不凡,身嬌體媚若,一顰一動皆是春情,她這般絕色,怎甘屈身於一年過中旬的人。

她也想要這世上頂頂好的郎君,出身是庶女又如何,她都那麼努力地活著了,哪怕是被人叫做狐媚,她也要拚一把。

她原先隻勾引了禦史大夫嫡子容小郎君,這人清冷高潔,並不著當,看不上她卑微庶女,虛與委蛇的樣子。

眼看離家的日子越來越近,許清蘊再也坐不住了。

她想前些日子自己在家宴偶然見得的雲家堂兄,那般人人稱讚的豐神俊朗,心中有了謀算。

她打聽到他的行蹤,一路偷偷跟隨那人來到春情園,她躲在樹梢邊,偷偷瞧著園中的白衣郎君。

他身姿挺拔,雲淡風輕,折下一桃花。

侍從候在園外,郎君在月下,更顯不凡。

髮絲如墨竹,劍眉如鋒,月光灑落在他肩上,陰影交錯下,隱約可見他高挺鼻梁,還有潤如春色的薄唇。

雲家堂兄果然如天上皎月,好生俊俏。

雲家嫡係裡雲生乃是唯一認定的嫡長子,早早入了仕,前途無量,京中貴女無不傾心於他這般天人之姿,家世斐然之人,她儘要攀上一攀。

她是許氏旁支庶女,平日裡無緣接觸嫡脈郎君,哪怕名義上她還稱他一聲兄長。

雲家叁郎雲生身份貴重,是雲氏家主精心培養的嫡孫,聽說還是雲氏家族未來的繼承人。

他年少成名,驚豔絕世,才華斐然,素有謙謙君子之名更是讓人羨豔。

關鍵是性情溫和端方,與他相處過的女郎,都稱其言行得體有禮,使人如沐春風。

雲家嫡支有西位郎君,隻雲生的生母早逝,且他溫潤如玉,許蘊清心下一盤算,這應當是個好拿捏的嫡兄。

她一身素衣狀似柔弱無害,滿臉春色,髮髻微散,營造出破碎美感,裝作無意朝園中緩步走去。

“敢問這位姑娘是何人?”

離春情園園還有數十步遠,有一美婢走過來攔住了她。

這婢女許清蘊識得,是雲生身邊的思蓮,乃是一等女侍,伺候他良久,威嚴極高,打理公子院中事務,許家庶女們見了也要叫一聲“思蓮姐姐”。

許清蘊微睜著她那雙澄澈的眼,圓潤而有玉,怯生生地攥住衣角說:“思蓮姐姐,我有事……想向叁哥哥回稟。”

身為隨侍婢女,思蓮見多了打著各種由頭,藉機攀附嫡公子的心機庶女,何況觀這小女郎生得好顏色,太過風塵,思蓮隻想速速將人隨意打發了。

正要開口,隻見白衣郎君緩緩走了過來,溫聲囑咐:“思蓮,讓她過來。”

聲音淡如溫玉,隱含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玩味。

思蓮聞言,驚詫地看了王嫄一眼,隨後做了個請的手勢。

許清蘊靈動的眼波一轉,乖巧移步過去。

王珣打發了幾婢女,在石桌前坐下,注視著她,眉眼似笑非笑:“說說,你有什麼事?”

他眸中神色略帶戲謔,王嫄遲疑,試探問道:“兄長認識阿蘊?”

“聽容二提起過你。”

雲生淡淡笑了下,語氣聽不出是誇是貶:“冇想,許家還出了個膽大不怕死的女郎。”

許清蘊臉微紅,低下了頭,似乎羞愧難當。

當朝寒門皇權勢微,世家大族操縱朝政,其中以雲氏和容氏兩大家族最盛,許家其次。

雲氏和容氏兩家更是並列世家之首,是士族中最高貴的頂級門閥。

他們的嫡出公子,地位身份那是比皇族裡的皇子公主還要貴重。

連齊明帝嫁公主於容氏,還要陪嫁東遼兵權,女兒才能入得容家門。

她一小小庶女,私自勾引容氏嫡子,被人拖出去亂棍打死,許家都不會說二話。

還好容二郎麵冷心善,並未與她斤斤計較。

許清蘊上前曲膝跪在王珣跟前,作誠懇之態,惶恐道:“冒犯容二公子,誠非阿蘊所願。”

垂首低眉,烏黑細柔的秀髮半掩麵容,她纖睫微顫,香腮如雪,聲音輕輕的、柔柔的。

“隻是家族要將阿蘊送給陳家五十多歲的老郎君做妾,我一妙齡女郎心中不願,百般無奈,纔想去求容二公子庇護。”

見雲生不驚不動,不出一言。

許清蘊暗自狠掐手心,疼得眸中泛淚,方纔抬頭,淚眼盈盈地望著眼前人,“阿蘊什麼都冇有,母親早逝,又是庶女不受看重,唯有這副身子還能看,還能用……”說著身子前傾,一對沉甸甸的**想往他腿上蹭。

雲生不動聲色地移開腿,淡聲問:“多大了?”

許清蘊抽噎一下,可憐巴巴:“及笄一年,剛滿十六。”

“看著還小。”

雲生勾唇,露出一點笑。

許清蘊知他說的是自己長相幼嫩,啟唇輕輕反駁:“阿蘊不小。”

大著膽子將胸前的首挺挺的**又貼了上去,抵在他膝頭,她衝雲生眨了眨眼睛,佯裝羞怯:“哥哥,我、我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