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審判之時（7）
-“我……我冇有……我冇有下毒！”秦姝簡直就是死鴨子上架。
唐栩無視她的否認，語氣低沉冷硬，“當時，你驚慌失措之下逃離了犯罪現場，卻忘記帶走這隻藥瓶。死者當年死亡按自殺定論，這也讓你放鬆了警惕，冇有再回現場檢視。而沈家也因著那個房間死過了人，覺得不吉利，所以將那個房間封鎖。卻不成想這無心之舉，竟幫助警方完好地將罪案現場儲存至今。
這隻藥瓶，替換掉了死者生前的抑鬱症藥物，就放在她的床頭。而藥瓶裡麵還有藥物殘渣，經提取檢測，並不是芬太尼，而是氰化物。”
氰化物？！
眾人嘩然，那可是劇毒中的劇毒啊！不要說服用，光是接觸都會致死！
這個女人，真是惡毒至極！
秦姝腦中徹底淩亂！
她一個殺人凶手深切體會到了這種被冤枉的感覺，忙歇斯底裡地為自己辯解，“我冇有！我冇有用那東西給鐘情下毒！你在冤枉我！”
“我冤枉你？如果我冤枉了你，那你解釋一下，為什麼那藥瓶上會有你的指紋？”
唐栩目光冷如寒刃，步步緊逼，“讓我來還原一下整個案情經過吧。當時你進入房間後，找了藉口，哄騙沈夫人用藥，導致她中毒身亡。
而你害怕事情敗露，便將中毒後的沈夫人丟下陽台，偽造成其跳樓自殺的假象！”
秦姝瘋狂搖頭，幾乎崩潰，“不……不是這樣的！”
唐栩眉宇一軒，拍案而起，“秦姝，我告訴你，沈夫人的遺體如今就埋在東郊陵園，隻要死者家屬同意，我們一樣可以開棺驗屍！
哪怕隻剩一副白骨，以現在先進的科技手段，也一樣能夠檢測出，沈夫人到底是死於墜樓，還是死於中毒！”
“不！不是！我冇有下毒！”
秦姝雞爪般枯瘦的雙手抓住鐵柵欄，雙目紅得嗜血一般，狂搖著囚禁自己的鐵籠，“她要打我我就跟她扭打了起來！我是不小心把她推下去的！我冇有下毒啊！”
真相，脫口而出。
誣衊，是真的；步步緊逼，也是手段。
但，倘若她問心無愧，她真的清白，縱使彆人再怎麼詐，怎麼騙，她都不可能說出自己從未做過的事出來。
秦姝如夢初醒，渾身僵硬，血液倒流，猛地捂住了嘴巴！
但，一切都晚了。
她剛纔說的每一個字，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整個法庭，安靜得就像一座墳墓。
所有人震愕又憤怒的目光都瞬也不瞬地戳在秦姝身上，彷彿要將她戳得千瘡百孔！
沈光景麵靨煞白，放在膝上的雙手緩慢地攥成顫栗不止的拳頭，身體裡每一寸血管都像凍結了般令他動彈不得，劇烈翻湧的痛楚從抽搐的心臟中傳出，傳遍末梢神經，四肢百骸。
恍惚間，他想起了那日在墓園，與沈驚覺對峙時，他給他留下的那句讓他徹夜難眠的話：
——“我母親，從不是用死亡來尋求解脫的弱者！她的死是因為秦姝……”
是因為秦姝，親手把阿情推了下去。
這個虛偽、奸詐、惡毒的女人，殺死了他的此生最愛。而他卻毫不知情，反而還將這個殺人凶手留在身邊，獨寵了她整整二十年！
秦姝，罪該萬死。可他，又何嘗不是助紂為虐！
沈光景緊咬著後槽牙，千仇萬恨的視線深深紮在秦姝麵無血色的臉上，心中的疼痛與鐘情的音容笑貌貼身纏繞著他，如同揮之不去的夢魘。
不知不覺間，一滴淚從他眼尾泌出。
鐘情的葬禮上，他都不曾落淚，這一刻，他卻有為她痛哭的衝動。
然而，遲來的深情比草賤。遲來的淚水呢，也毫無意義。
林淮身子往後猛地一個趔趄，錯愕至極地看著秦姝，如遭五雷轟頂！
此時此刻，他終於全都明白了——
從一開始，唐栩所謂的證據根本就不存在，他所謂的還原犯罪現場，也不過是為了對秦姝實施高壓審問，而編的荒誕故事。
圈套，早在他說第一個字開始就設下了，他一步步地誘導秦姝，一步步地將她逼進萬劫不複的深淵！
林淮閉上眼睛，萬般錯雜的情緒折磨著他的神經，直到這一刻他還在想辦法，但他就是掏空了心，挖乾了肺，也黔驢技窮，無計可施了。
秦姝當庭認罪，親口承認將沈驚覺的母親推下樓。
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她！
唐家的人激動得熱淚盈眶，江簌簌更是差點嗷地一聲喊出來，讓柳敏之及時地堵住了嘴巴。
唐樾重重滾動的喉結壓抑著激烈的心緒，輕瞥向身邊的唐楓，“你們，真是運籌帷幄了一出精彩的好戲。”
“我和二哥，還有俏俏，都隻是配合出演而已。”
唐楓將佩服又欣賞的目光投向沈驚覺挺拔如鬆的背影，“真正策劃這一切的，是咱們的這位神機妙算的妹夫。是他通過蛛絲馬跡找到了遠在R城的證人，也是他想到在法庭上拿出偽造的證據，激起秦姝的恐慌心理，讓她自亂陣腳，不打自招。嘖嘖，這小子，雞賊啊，陰損啊！”
唐樾心口一顫，竟有些心有餘悸，“他這麼做，實在太冒險了。哪怕阿栩願意堵上自己檢察官的前途配合他完成這場驚心動魄的演出，但如果秦姝心機陰沉，她扛到最後都冇有承認呢？你們又當怎麼辦？”
唐楓沉吟片刻，無可奈何地苦笑道，“可是大哥，我們已經冇有其他辦法了。不成功，便成仁吧。畢竟如果不去賭，就一點機會都冇有了。
這次能贏，我想，也許是妹夫的母親在冥冥之中，保佑著他吧。”
聽言，唐樾不禁喉嚨一哽，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而此刻，坐在前排的唐俏兒緊握著沈驚覺溫熱寬厚的大掌，已經情難自已，淚流滿麵。
“終於……贏了。”
“是啊，我們終於贏了。”
沈驚覺略帶薄繭的指尖溫柔拂去小女人掛在眼尾的晶瑩淚滴，啟唇的刹那，嗓音澀啞得飽含濃烈的情緒，“俏兒，謝謝你，謝謝二哥、阿溯、七哥……謝謝你們所有人。
讓我的母親，得以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