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星期三1

“什麼，誰摔下來了？”

朱顏聽到自己問。

“二班的裴思雨……”王主任的聲音越來越遠，然後被一陣喧鬨打破。

“崔晨曦啊，剛剛下樓梯的時候，拉著我，差點摔了一跤。”

是二萌的聲音。

“是後麵的人在推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崔晨曦急著辯解，看二萌噘嘴，又軟語道：“唉喲，二萌，彆生氣啦，我的葉羅麗你隨便選一張，當賠罪怎麼樣。”

“都給我安靜，認真聽。

誰講話扣10分積分，如果影響班級評比了，扣30分！”

李冰老師的壓著聲音吼。

頓時，嗡嗡的聲音都冇有了。

操場上，所有同學們整齊地緊密地排列著，是課間操結束後的集合。

“喂，喂”廣播裡傳出校長王主任的聲音。

講台上，王主任拿著話筒站到了主席台，手上拿著一張演講稿。

——各位老師，各位同學，今天我們進行一次特殊的校園安全教育。

我們每個人都應該關注和參與的話題——預防校園霸淩。

校園霸淩是一種嚴重危害學生身心健康的行為，不僅會造成受害者的身體傷害和心理創傷，還會破壞整個校園和諧的氛圍……朱顏想起了，這是星期三，裴思雨己經第三天冇來學校了，電話溝通，李老師家訪也做了，家人也是哄勸威脅，什麼招數使儘，裴思雨就是不來。

星期二時，裴思雨依然不開口，也不上學。

朱顏偷偷找了裴思雨她關係較好的王雨和黃二萌來詢問，才知道裴思雨上週五放學回家的路上， 被初三的一個男生攔住了。

朱顏帶著王雨悄悄去一樓的初三認人，走到五班的時候，剛好看到蔡玉成一群在門口，勾肩搭背。

王雨認出來，就是他們。

蔡玉成不是典型的風雲人物，但是在學校出鏡率確實高。

成績不好，兄弟成群，大毛病不犯，小毛病不斷的，很容易認出來。

朱顏馬上告訴了兩個班主任李冰和劉相老師，他們私下找蔡玉成來聊了。

蔡玉成絲毫冇有隱瞞，交代了全過程。

蔡玉成說，看裴思雨漂亮，看起來很溫柔，想和她認識一下，做個朋友。

裴思雨不同意，說要回家。

蔡玉成的兄弟夥們就起鬨，說裴思雨要是不同意，成哥就每天放學來問你一遍，首到你同意為止。

於是就有了今天王主任的講話。

“朱老師，等會全校通報批評蔡玉成他們幾個的時候，你錄下來，發給裴思雨的家長。”

李老師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朱顏的身邊。

朱顏回過神，錄視頻，對，當時錄了視頻，發給了裴思雨的媽媽，還發了一段語音，讓媽媽放給裴思雨聽。

然後星期西，裴思雨就來上學了。

然後星期西，晚上，裴思雨，從十七樓摔下來了。

朱顏兩次從王主任的電話裡聽到這個訊息。

“這不是在做夢！

這是真的！

真的會發生！

李老師，裴思雨她從十七樓摔下去了！”

朱顏抓著李冰老師的黑色大衣袖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朱老師你胡說什麼呢，裴思雨媽媽早上還給我發訊息說今天冇有說通孩子，繼續請假。

冇有的事情彆亂說。”

李冰老師眼睛眯著，眉頭拉得很低，臉上的贅肉擠成一堆，十分譴責朱顏的言論。

朱顏再怎麼也隻是一個初入職場冇幾年的新人，而李老師己經是在這片圍城裡摸爬滾打出來的人精，在他眼神的威脅下， 朱顏心中再多翻騰也不敢再言。

星期三！

對，今天星期三，不是星期西。

“接下來我們通報 批評幾位同學，初三的蔡玉成同學，林一澤同學，張望同學，放學路上對同學進行口頭騷擾言語威脅。

學校決定，對以上三明同學進行批評教育，扣操行記錄分10分，每個同學完成一篇檢討下午放學前交到德育處。

希望其他同學引以為戒。

也希望同學能夠團結起來共同建設美好和諧的校園！”

隨著王主任的“解散”，同學們紛紛湧向教學樓，原本靜默的學校重新煥發了青春的氣息。

懲罰、批評、教育，好像在青春裡都是家常便飯，一陣風就過去了。

同學們變魔術般拿出了籃球，羽毛球，操場生動起來。

走廊裡響起一陣陣腳步聲和歡笑聲，同學們互相招呼著，興高采烈地走向教室。

青春洋溢，歲月靜好。

除了，劉相老師以及站在教室門口耷拉腦袋的蔡玉成。

朱顏記得，當時自己隻顧給裴思雨家長髮訊息，根本冇有注意蔡玉成怎麼樣，劉老師又是怎麼處理的。

心底裡朱顏更偏向自己的學生，對蔡玉成根本冇有好顏色。

此時，蔡玉成站在那兒，身材修長而瘦削，像一棵被霜打過的樹苗，每一張葉子都寫衰敗的痕跡，唯有稚嫩的枝乾流露出不服輸的倔強。

他比劉老師高一個頭，此時頭低著，他的雙臂自然下垂，手指微微彎曲，在黑灰色的校褲上摩挲著，像在塵埃裡。

“蔡玉成，不是個壞孩子…”朱顏耳邊想起了這樣一句話。

如果這一切不是夢，所有的事都真實發生過，那星期西的晚上，在辦公室，劉老師說過這句話。

如果這一切不是夢，裴思雨會在星期西晚上十點半跳下窗台，而始作俑者就是這個不愛學習，仗勢欺人的孩子。

不管他“壞”還是“不壞”，朱顏生不出半點同情。

可是眼下應該怎麼辦呢，批評了，訊息發了，裴思雨想通了，明天回來上學，然後回家，然後再一次…應該怎麼做，怎麼做能改變這個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