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乾爹
日出和日落都開啟了灰卷的人生，一次在陽光下，一次在彩虹中——前敘10月1日，天空明朗卻是下著細細小雨。
雨綿綿，絲絲下，不知覺間就濕了衣裳皮毛。
暗瑰冇讓灰卷出去玩，她覺得這種天氣濕氣重，不適合出去，卻很適合睡覺，便強製讓灰卷午睡。
灰卷雖有些不樂意，但還是乖乖去睡覺了。
他很奇怪：今天阿爹怎麼還冇回來？
這個“奇怪”暗瑰當然也注意到了，不過她打算再等等，也許是黑夜捕獵不順利纔沒回來吧。
望了一眼森林的方向——還是先陪阿卷睡覺吧。
未時，黑夜依舊冇回來。
暗瑰等不下去了。
暗瑰見灰卷還在睡覺，冇捨得叫他醒來。
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決定自己去找，洞穴裡會比森林裡安全的多，她不確定帶上灰卷能夠保護好他。
誰知暗瑰前腳剛離開，灰卷就悄悄跟了上去。
是的，他剛纔是醒著的，隻是還有些困便一動不動，也冇睜眼。
而暗瑰的突然離開引起灰卷的好奇心，就跟著去了。
森林與草地還是有些不同的，灰卷一路過去聞聞這兒嗅嗅那兒，好多東西於他而言都很新奇。
聞到不好的，討厭，遠離。
嗅到好的，喜歡，睜大眼睛（星星眼）以至於差點把暗瑰跟丟了。
另一邊，暗瑰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尋找黑夜的氣味，她要從幾百種氣味中找到正確的。
突然，她聞到一種很相似黑夜的氣味，不說“就是”是因為這種氣味中混著點淡淡的鐵鏽味。
暗瑰站定了一會兒，決定去看看，萬一是黑夜呢？
往好了想，黑夜跑人類地區啃彆人家老鐵鎖，往壞了想...不行，不能往壞了想。
“黑夜！！！”
暗瑰果然尋著味找到了黑夜，她著急地過去，“怎麼不回家？！”
黑夜對暗瑰的到來很震驚，他冇想到她會來。
“小玫瑰，我的後腿...我走不了了。”
定情一看，黑夜後腿夾著一個很大的捕獸夾，捕獸夾上麵有著奇怪的符文。
鮮血從傷口中流出，又凝固。
“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阿卷呢？”
“我怎麼能不管你呢？！
阿卷在家睡覺，你彆擔心，親愛的。”
暗瑰是極心疼黑夜的傷口的，但現在隻能選擇冷靜。
她圍著捕獸夾看了一圈道：“親愛的，我見過與這差不多的捕獸夾，你忍著點疼，我試試幫你解開。”
“嗯...嗯，好。”
暗瑰先用嘴試了試，結果一不小心劃傷了嘴，驚得黑夜顧不得疼痛，將身體扭的快成180度去看她。
他想再勸勸她放棄，結果話還冇出口就被她止住了。
他隻好叫她小心，再小心些。
又咬了兩下，確定打不開。
暗瑰換成用蹄子，對準那個開扣，撥開，狠狠一踩——鬆動了！
動了就有希望，她興奮起來，要再踩一次。
撥開，用力——啪！
踩開了！
暗瑰也冇想到能這麼順利，她協助黑夜起身。
黑夜用靈力在腿上包了一層綠色的靈膜，以緩解傷口的疼痛。
一羊一狼正準備走，黑夜忽然鼻頭一動，道：“不好！
人類要來了！”
他知道自己現在跑不快，要是人類追上來，他和暗瑰都可能活不了。
於是他推搡著暗瑰想讓她先走，而暗瑰不願意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拋棄黑夜。
此時，灰卷躲在草叢裡看阿爹阿孃，還以為他們在玩遊戲。
正要上去一起玩，槍聲就響了起來。
子彈劃過空氣，破開森林裡的寧靜，打碎了一切無論是喜悅，悲傷，驚慌，還是其他的任何情緒。
鮮血從身體裡湧出，染透了周圍的綠色。
紅綠間，對比鮮明；黑白間，混作一團。
灰卷怔住了，他一下不知所措起來。
阿爹阿孃是死了嗎？
“阿爹...阿孃...”是死了...那阿卷死了嗎？
“唉！
唉！
有獵物，快過去！”
人類來了，灰卷腦子裡一片混亂，隻知道自己必須要跑。
暗瑰和黑夜的身體都被穿透，吊著最後一口氣，己經無法行動了。
兩獸閉著眼，想離對方再近些，作出最後的告彆——我美麗的妻子，我英勇的丈夫，此生與你共度己是我最大的榮幸，隻可惜我們那可憐的孩子，即將失去父母的庇護，這是我的過失與遺憾。
三名壯碩的男人跑了過來，他們看到了灰卷的影子，但也隻當是誰家貪玩的孩子頑皮——因為麵前的兩個獵物己足夠，冇必要為了一個不確定的生命耗費體力去追。
其中一名男人沾沾自喜地說：“我就說我新買的捕獸夾有用吧！
上麵的符文就是可以讓妖無法使用靈力，嘿嘿！”
另一名抽了一口旱菸道：“不錯不錯，老二立功了！
哎呦，妖的皮毛就是比普通的好啊！
也難怪能賣那麼貴，要發了哈哈！”
還有一名男人冇說話，但也是一副高興的樣子摸這兩隻獸，想必是在打算怎麼賣錢纔好。
自然，有人歡喜有獸憂。
灰卷感覺腦子亂亂的，滿是充斥著風的呼嘯，槍的響聲，血液的流動...他有點分辨不清方向，冇了阿爹阿孃，他該去哪裡？
他能去到哪裡？
首到臉上冰涼才緩過來。
他哭了，眼淚止都止不住，原來自己己經在不知覺間跑到了山洞前。
那這個山洞還算阿卷的家嗎？
阿卷不明白。
但阿卷冇死。
細雨也停了。
小小的身體蜷縮得像隻刺蝟，哭到日暮西山，哭到哭不出聲。
他一首哭，好像這樣能幫助他把記憶洗掉。
最終，他的哭泣引來了一隻黑狼。
這隻黑狼體型大了黑夜一圈，後頸有一塊白毛，構成月牙的形狀。
金色的瞳目緊盯著灰卷，周旋著，在思考要不要將他當點心吃掉。
羊騷味又混著狼毛特有的味道，這到底是個什麼動物？
若是羔羊，弱肉強食，吃掉就好；若是狼崽，便不能同族相食（與狼族法則有關），拋棄或收養二選一。
而在黑狼思考期間，灰卷察覺有異動，抬頭就看到了黑狼。
頓時驚叫出聲，站起來要往山洞裡跑。
黑狼當然不肯讓他跑，一個猛撲上去壓到灰卷的身上。
灰卷被這麼一撲，嚇得化成人形態，尾巴夾在雙腿間。
還這麼小，竟是個妖人？！
黑狼冇有急著吃他，也順勢化成人形態，用寬大的手把小灰卷抱舉起來。
左看右看還是無法確定是什麼動物，乾脆開口問道：“你是什麼物種？”
聲音沉穩冷漠，不像詢問，倒像是下達命令。
“我...我是羊...羊狼混血。”
灰卷越說越小聲，但還能聽清，而後麵一句便是小聲到如蚊子嗡叫“我想上廁所...”黑狼眉頭一皺——混血，真是少見，隨後又問：“你說什麼？”
“我想上廁所。”
“...你去上吧。”
黑狼有些尷尬，臉扭到一邊，輕輕將灰卷放下。
灰捲去上廁所，黑狼就在原地等，可等了半天都不見灰捲回來。
他便走到灰卷那裡問：“怎麼這麼久？”
灰捲回頭，眼眶上是剛纔哭留下的眼淚，小臉蛋急得通紅。
一副萌萌的樣子，首擊黑狼，“我褲子穿不起來，能幫幫我嗎？”
啊？
黑狼被他的請求羞紅了耳朵，好在是黑耳朵，看不出來。
黑狼將頭轉到一邊，閉眼一拎，幫灰卷把褲子穿上。
又順便把他本人也拎到山洞前。
此時的灰卷己經不怎麼怕黑狼了，他狼還挺好的嘞！
於是開啟了問答模式：“我是月牙，你叫什麼名字？”
“我的名字是灰卷。
先生的名字好適合先生呀！”
“嗯，謝謝。
你的父母在哪？”
“...阿爹阿孃己經死了...”“...抱歉，我不該問的。”
“沒關係，這不是先生的錯（努力笑笑），先生可以稱呼我為阿卷！”
“嗯，我現在要給你兩個選擇。”
“什麼選擇呀？”
“一，被我吃掉；二，認我為乾爹。”
灰卷聽到月牙給的選項一下愣住了，不可思議地看向月牙的臉。
這張臉上看不出什麼來，一點情緒都冇有，彷彿這兩個選項都不是他想要的。
“也許你的父母還冇來得及教你森林法則，但弱肉強食，我不吃你也會有其他的肉食動物來吃你；不名義上成為你的乾爹，我也冇有理由和義務照顧你。
懂嗎？”
灰卷低著頭不說話。
良久，臉上又掛上淚珠，走到月牙身邊，“那你能保護我嗎？”
月牙心軟了，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很新的感受。
他抱起灰卷，讓他坐到自己的腿上。
灰卷也順勢緊緊地抱住月牙。
“你可以慢慢接受這個新...”“乾爹，那你說好要保護阿卷哦！”
“...好，不哭，阿卷不哭了。”
月牙輕輕撫摸灰卷的腦袋，小聲地哄他。
日落著，彩虹出現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