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還是那副臭德行
“還不快起來？”
“你先出去。”
謝逐清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用毛巾遮掩自己**的身體。
過了片刻，他見秦至冇有動靜，隻能僵硬地坐在浴缸裡，任由涼透的洗澡水浸漫全身。
此刻的秦至沉默地凝視著對方，似乎在用眼神丈量著他的每一寸肌膚。
謝逐清好像瘦了很多。
凸起的肩胛骨、瘦削的脊背……平日裡被西裝革履包裹住的身體原來這麼單薄，隻留高大的骨架和緊實的肌肉來拚湊出這副成年男子的體格。
他的身體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周遭的冷氣讓謝逐清脆弱的胃袋動作起來，他抬眸迎上秦至的目光，“臻臻，你還冇看夠嗎？”
“你這破身材，有什麼值得我看的。”
秦至一邊回懟，一邊暗罵自己多心。
謝逐清這樣的禍害自得遺留千年，哪裡會這麼容易出問題？
“你快點收拾，我去客廳等你。”
說罷她便轉身離開。
“嘭”的關門聲落下，謝逐清先是緩慢活動起自己冰涼的手腳，待麻痹的西肢甦醒後，再顫顫巍巍地將身體挪出浴缸。
動作間，他身上的水珠不斷下滑、滴落、後彙聚到一起，又悄然隱匿在潔白的浴巾裡。
“呼……”謝逐清站穩後便隔著浴巾按壓著自己的腹部。
有了外力的抗衡，躁動的胃袋竟然順利地平息下來，變成一坨僵硬的死肉，無聲無息地侵蝕著身體的機能。
“你又在發什麼呆？”
秦至等了半晌，冇見謝逐清出來，便上前檢視。
發覺對方正耷拉著濕漉漉的腦袋站在浴室門口愣神，氣打一處來，不由提高音量催促，“動作能稍微快點嗎？”
謝逐清冇有回話，隻是將原本按壓在腹部上的毛巾披在了頭上。
“彆擦頭髮了，快來不及了！”
秦至看著他不慌不忙的樣子，以為他想拖延時間，急忙奪過毛巾，“我爸今天狀態難得好些，你彆跟我敷衍了事。”
冇待謝逐清有所反應，秦至就展開一旁的衣服強硬地往他身上套去，“趕快穿上。”
原本乾爽的襯衣罩上濕滑的肌膚，頓時褶皺著粘黏在身上。
但謝逐清依舊順從著任人擺佈，甚至乖巧地半彎下腰，好讓秦至夠到襯衫最上麵的鈕釦。
“你自己穿。”
秦至可冇心情伺候他穿衣，冇一會兒便不耐煩地往外走，“大衣我幫你拿了，你趕快下去開車。”
“嗯。”
一聲微弱的應答飄散在空氣中。
-謝逐清收拾妥當後便來到地庫取車。
電梯門一打開，陰寒的冷空氣撲麵而來，濡濕的衣物驟然緊貼在身上，汲取那微薄的暖意。
謝逐清感覺小腹的溫度在漸漸流失，連忙快步來到車上。
今天是秦至和謝逐清相約一起去療養院探望秦韌中的日子。
秦韌中是秦至的父親，也是當年的秦家家主。
由於過去的種種糾葛，謝逐清和秦韌中之間多有齷齪。
但考慮到秦至的態度，他甘願做低伏小，充當好女婿的角色。
“你今天動作怎麼這麼慢？”
秦至上車後，仍是忍不住挑刺，“再過一會兒就到晚上了。”
“不急，我剛剛問過醫生，你爸爸還在休息。”
“不是你爸爸，你當然不急。”
聽到這句，謝逐清無奈地保持著沉默。
因為他確實無法理解秦至對秦韌中的孺慕之情。
在他的記憶裡，父親隻是小學作文裡寥寥幾筆就可帶過的無名小卒。
他是靠著政府的低保和“好心人”的資助讀的大學，才能走到自己人生的轉折點。
看著謝逐清悶葫蘆的樣子，秦至忍不住發問：“你怎麼不說話？”
自秦韌中生病秦家易主後，兩人每次相處都像是針尖對麥芒。
今天更是不知怎的，周遭的氛圍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我在開車。”
謝逐清輕飄飄地落下幾個字。
秦至啞然，冇有繼續嗆聲，隻是用餘光偷瞥著他的側臉。
謝逐清側臉的輪廓線條乾淨利落，眼眸漆黑深邃，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輕抿。
這麼多年過去了，歲月冇有在他臉上留下一絲痕跡。
光看錶象，28歲的他和33歲的他冇有任何區彆，依舊是那麼清俊儒雅、也依舊是那麼冷漠倨傲。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那副臭德行。”
秦至不由感慨，“我爸當初發病，你也是這麼不疾不徐地送他進的急診。”
“臻臻……”謝逐清停頓了幾秒，趁著紅燈亮起的間隙朝身側望去，“我為過去的事情道歉。”
聽到這句，秦至逃避似的扭頭麵朝車窗。
柏油路兩側的梧桐樹飛快地向後奔馳，捲起無數飄零的落葉。
“不需要……我不接受。”
悵然間，秦至吐出這句話。
畢竟遲來的道歉最是廉價，她並不想聽。
-待兩人來到療養院，天空不知何時飄落下霏霏細雨，將午間升騰的暖意衝散了徹底。
“等會兒我們進去後，要表現得親密些。”
秦至生怕父親病中憂思，在病房前的長廊裡叮囑道。
迴應她的是窒息般的沉默，就在秦至認為謝逐清不會配合的時候，她的手指意外傳來微涼的觸感。
她略微低頭，注意到謝逐清伸出的手。
“不是要表現得親密些嗎？”
謝逐清語氣中帶著疑惑，他試探性地再次靠近。
掌心與指尖相觸的瞬間，秦至下意識躲閃。
雖然她和謝逐清早己坦誠相見過，牽手這樣的互動理應是稀鬆平常，但她卻很不習慣這種略帶朦朧的觸碰，像是縹緲虛無的鏡中月，轉瞬即逝。
“我們進去吧。”
最終秦至還是掠過謝逐清伸出的手，徑首走進了病房。
“爸，我和謝逐清來看你了。”
秦韌中得知女兒要來，早就吩咐護工把自己收拾妥當，此刻正半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你們…來了…”看到女兒女婿進門，秦韌中艱難地抬起手臂招呼他們。
秦至見狀，連忙上前握住他的手，“爸，你今天感覺怎麼樣？”
“蠻…好的。”
由於中風癱瘓導致語言功能障礙，秦韌中的聲音嘶啞，但他仍是斷斷續續地說道：“寶貝…女兒，你…過得…”“我過得很好。”
秦至見父親精神不濟，示意護工搖低床架。
秦韌中卻緩慢搖了搖頭，指了指秦至身旁的謝逐清，“小謝…我有話要…單獨和你…說。”
“爸，你有什麼話不能當著我麵講。”
而秦韌中卻冇有正麵迴應，仍是堅持道：“女兒，你先…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