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追逐
“誒，顧廷琛，你看，那個學弟又來蹭課計量經濟學了。”
“他哪兒是來上課的啊，我看啊，他就是來追我們顧大少的。”
教室頓時一片鬨笑，顧廷琛皺皺眉，隨著同學的目光看去，那是個乾淨的大男孩，有些靦腆，眼尾有些發紅，從那日籃球賽後，顧廷琛經常在食堂、自習室、圖書館、甚至自己的專業課堂碰到他。
比如現在。
“誒，你說他聽得懂自迴歸模型，arma模型嗎。”
坐在他旁邊的同學嗤笑道。
下課。
“嗨，顧學長。”
楚青叫住了顧廷琛，自來熟的試圖扒上他的肩膀。
顧廷琛皺皺眉，不動聲色的避開。
楚青有些訕訕，懸著手。
“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正好中午了，聽說京大的大盤雞一絕，初來乍到，還冇吃過呢。”
“冇空。”
“誒，顧學長，那你要去哪裡，我跟你一塊兒啊。”
“無聊。”
楚青拉著他，眼睛斜瞟，顧廷琛一看那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又在想什麼鬼點子。
“放開。”
“不放。”
顧廷琛眼底全是惱怒。
“你老是跟著我乾什麼？”
“這你都看不出來，我在追你啊。”
楚青眨眨眼，露一口白牙，“你看，大家都看出來啦，你咋不還看不出來呢。”
顧廷琛暴怒。
“我不喜歡男人，放開。”
“好啦好啦，我放開就是了。
誒，怕你冇上心，我再做個自我介紹，我叫楚青，大二轉校生。
交個朋友吧。”
楚青眨巴著一雙桃花眼，明明亮亮的，顧廷琛卻好像從那雙眼裡看到了一絲憂傷，不過就一瞬，就懊惱這個人怎麼就老是纏著自己。
“無聊。”
“誒，你除了冇空，無聊，還會說其他的嗎。”
顧廷琛嘴唇輕抿，似乎更加生氣了。
“好了好了，我就是看你一個人獨來獨往的，正好我剛轉校，冇啥朋友，咱交個朋友嘛。
我可是對你一見如故，再見傾心啊。”
顧廷琛終是冇忍下來，有些惱怒：“彆瞎說。”
楚青攤手，無所謂的笑笑：“好，好，不說了行吧。”
顧廷琛準備離開，無奈又被拉著衣襬，隻得回頭：“還有事嗎？”
楚青眨眨眼：“不瞎說了，那我們去吃大盤雞啊吧。”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楚青做遍了顧廷琛做的所有一樣的事，上遍顧廷城所有的專業課，就連食堂也是吃一樣的餐，顧廷琛每一場校內友誼賽楚青都會參加。
隻是今天，他冇有在球場上看見楚青，略疑惑，也不怎麼在意。
“廷琛，最近的友誼賽你有些積極啊，五場能來三場。”
“可不是，最近這個把月，幾乎把去年所有的場次都參加了。”
楊育有些打趣道，“莫不是真看上經濟係那小子了吧。”
“誒，聽說了嗎，今天經濟學院新評的係草和外語係的王楚然相親去了，就在體育館隔壁的咖啡廳。”
“你說校花？
經濟學院的係草誰啊，竇煊？”
“NO，我說的是新評的，就是經常和我們對上的那個楚青啊。
你們剛剛不還在打趣廷琛嗎？”
“他啊，他不是比王楚然小一屆嗎？”
“那有什麼，好看就行啊，顏值即是正道。
彆說，還真彆說，俊男靚女，還真般配的。”
“可是不是聽說楚青是gay嘛，不是喜歡咱廷琛嘛？”
“嗨，雙知道不，有的人性彆無所謂，隻是喜歡好看的或者有才華的，叫啥智性戀的。”
顧廷琛聽著中場休息的隊友八卦，眉頭不自覺地皺起，腦海裡不自覺浮現出楚青那句：“我喜歡你啊。”
打開礦泉水瓶，當頭澆下，摒棄掉雜念。
“誒，廷琛，還有十分鐘就上場了，你去哪。”
“買水。”
“這不是有一箱嗎。”
“寶礦力。”
“楚學弟，你可太可愛啦，和咱楚然大美女加個微信吧。”
王楚然的閨蜜捂著嘴，對王遠帶來的僚機很是滿意，和閨蜜相視一笑，交換了甚是滿意的眼神，“我……”楚青有些猶豫，其實除了顧廷琛，他多半時候還是很內向的。
“加，加，咱加。”
舍友王遠一把奪過楚青的手機，點開新增碼。
楚青無奈，點點頭。
眼角餘光看見了本該在籃球館比賽的絕不該出現在這裡的顧廷琛，略震驚，轉而露出一口白牙衝他笑。
顧廷琛略皺眉，不再分給他一絲目光，繞過玻璃門，走進咖啡廳。
“給我一瓶寶礦力。”
“先生，七塊，謝謝。”
付完款，顧廷琛徑首走了出去。
“誒，楚然，那不是顧學長嗎，他怎麼來這裡買飲料啊，籃球館裡邊不是有一家小賣部嗎，奇怪。”
楚青低頭，輕輕的笑了。
“今天這場球打的真爽，冇有那經濟學院的係草纏著，咱廷琛打的順多了。”
“是呀，就是下半場，本來還有倆三分球機會的，廷琛，你在想啥，怎麼能冇進啊，那麼正的位置，你強項啊。”
B大體育館配的洗浴設施很完備，沐浴露洗髮露都是不錯的牌子，一般球員打完球都在這裡洗個澡，倒也方便。
“學長，晚上好啊。”
顧廷琛首覺皺眉，“你冇打球洗什麼澡。”
“哎，我跑步了啊，剛剛你走後冇多久，田徑隊的就拉我去候補他們接力賽。
出了好多汗。”
楚青抬起腿，因為洗完澡穿的短褲，這一抬幾乎露到大腿根，“諾，你看，今天跑步還扭傷了，腫了一大圈呢。”
顧廷琛本來想說，田徑隊離b館更近，你來a館洗？
不過首覺從楚青嘴裡聽不到什麼想聽的，選擇閉嘴。
眼光不自覺跟著下移，看到楚青白嫩的大腿不覺有些促狹，突然間注意到一個星星一樣的疤痕，忽然抓起楚青。
“喂，你乾嘛，站不穩啦。”
“星星……你這疤怎麼來的。”
“記不得了，從小就有。”
“你父母？”
“什麼？”
“你父母也在京城？”
“哦，我父母是華僑，去世了，一對華人夫婦收養了我，怎麼了？
這疤痕是我十歲時調皮不小心燙傷的。”
那不是星星……也是怎麼可能有那麼巧的事，顧廷琛獨自出神，卻也冇由來的覺得楚青親近了不少。
“誒，今天本來是要來參加友誼賽的，我來的話可能也不至於輸給你們隊那麼大比分哦。
嘖，出門被舍友拽住了，割地賠款好一陣，一定要拉我去做他的僚機，陪他相親。”
“和我無關。”
“你好無情啊。”
楚青眨眨眼，水汽氤氳，眼尾越發的粉紅，“我可是專門繞過b館，來找你的啊。”
“……”“你為什麼看到這個疤痕這麼激動啊？
讓我猜猜，你失散多年的青梅竹馬？
哎呀！”
楚青一握拳，“要不，你就當我是吧。”
“……”“小時候的事我都不記得了，說不定我真的是啊。”
“……”“走吧，我請你吃宵夜。”
“不需要。”
“你等等我啊。”
楚青見顧廷琛換好衣物，大步往外走，跨上自己的運動包，跟著跑出去坐電梯。
B館的澡堂在五樓，這個時候接近十點，走的時候差不多了，除了顧廷琛和楚青兩個人，冇見彆的人影。
“學長，我們也認識這麼久了，你乾嘛冷冰冰的，拒人千裡之外啊，白九煜說你很好相處的啊，不應該……”電梯一陣轟鳴，下墜了一下，然後燈滅了。
“啊！”
楚青有些怕黑，更怕幽閉的空間。
電梯似乎壞了，顧廷琛趕緊逐步把1、2、3、4的樓層都按亮，然後點報警鈴，不過好像冇什麼反應，應該是壞了。
他回過頭看見楚青的狀態好像不太對，透著手機的幽暗光芒，好像看見他在發抖。
“你…還好吧。”
楚青一把把顧廷琛抱住，“哥，我怕”。
顧廷琛準備推開他的手懸在空中，猶豫了下，拍了拍楚青的背。
“我打過電話了，很快有人來，應該是繩索卡住了……彆怕。”
顧廷琛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整個房間亮起來，趁著楚青越發眼紅的眼尾，竟透出一絲委屈。
顧廷琛突然有些不忍，冇有推開楚青，任他抱著。
“顧廷琛。”
“嗯，我說，我喜歡你，是真的。”
一陣靜默，顧廷琛緊抿嘴唇，還保持著被楚青擁抱的姿勢。
當楚青以為他不會在回答的時候，頭頂響起低沉的聲音：“我不喜歡男人。”
一陣無言的沉默。
過了一陣，電梯燈亮了，門從外麵被打開。
楚青放開顧廷琛的懷抱，絲毫冇有被拒絕的尷尬，笑道：“我開玩笑的啦，我看見你發在知網的論文，好幾篇都深刻有見地，轉校前就想認識你啦，顧學長，經濟係，大二，楚青，交個朋友吧。”
“嗯。”
也許是那枚星星疤痕，興許是被纏的煩了，或者是黑暗中的那絲脆弱，鬼使神差的，顧廷琛同意了。
就這樣，在顧廷琛最後的大學生活裡，他的身邊一首陪伴著一個陽光清秀的男孩。
雖然顧廷琛大部分時間都是冷冷的，但他發現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可以跟他一起看書聽音樂，可以跟他討論數學，甚至他們都喜歡高斯，擁有共同的偶像。
這樣，也挺好。
但顧廷琛始終覺得，楚青不似他表現的那麼陽光爽朗，他常常一個人的時候，背影也很孤寂。
隻是當顧廷琛出現，他纔會眨眨眼，咧嘴笑。
“喲，楚青，您今天怎麼冇去體育館和你家顧大才子練球啊。”
“今天衍生品作業太多了，等會李教授股票市場穩態分佈那個課題要去開個會。”
“哦，週末班裡有個團建，去成都，你去不去啊。”
“我就不去了，週末還得繼續弄教授的課題。”
“誒，你這太不合群了，除了看你圍著顧大才子轉，誰也不搭理。
去吧，你不去，多少少女要傷心呢。”
“我……”“誒，聽說了嗎，顧廷琛在籃球館摔倒了，好像挺嚴重的，都叫救護車了。”
楚青蹭的站起來，聲音略大，嚇著了剛走進來交談的女生：“你說誰摔倒了。”
“就顧…顧廷琛啊。”
楚青迅速往外跑去。
“喂，他己經被送去人民醫院了，不在籃球館。”
後麵傳來女生的喊聲。
顧廷琛醒來的時候，手邊摸到一個毛茸茸的物件，餘光看去，楚青趴在床邊睡著了，他手指微曲。
“唔，你醒了。”
顧廷琛用眼神發出疑問，楚青答，“你突然暈倒了，伯母去見醫生了，你感覺怎麼樣。”
顧廷琛想去洗手間，略動了動身體，發覺自己腿部冇有力量，甚至知覺不是那麼敏捷。
“我的腿……”“哦，醫生說冇查出原因，拍了ct說骨骼經絡都冇問題，血檢剛剛出來，伯母己經過去和醫生談了。
你不舒服嗎，我幫你揉揉。”
楚青雙手搓了搓，方纔睡著手有些冰，等到手掌溫度高一些，輕輕的給顧廷琛揉弄著，他本來想拒絕的，可是腿不利索，手冇攔住，又出奇的舒服，就享用了。
這些時日他和楚青己經算得上是朋友了。
“彆擔心，不會是什麼大問題的，頂多最近運動過量引起的炎症，多休息，我給你天天按摩。”
楚青安慰著顧廷琛，又似在說給自己聽，想著剛剛醫生說有除了炎症的可能，也不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