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兩人分開時，燕賀行從臉紅到了脖子根。
少年柔潤的薄唇，紅得近乎滴血。
暮色裡，他雙眸明亮如星子，氣息不穩：“阿玉，我以後定會努力待你好的！”
溫懷玉唇角發麻，卻還是輕笑：“我記下了。”
燕賀行低頭牽她手。
溫懷玉不自然地動了動指尖：“天快黑了，我們回去找浮雲和燕攜葉？”
燕賀行抓緊她：“現在麼？”
“嗯。”溫懷玉語調輕柔：“今夜，是我父親帶人巡夜。若是被他知曉你來見我，他定不會給你好臉色。”
燕賀行聞言，笑著問：“武安侯會打斷我的腿麼？”
“不好說。”溫懷玉輕笑。
“那我們還是抓緊下山吧。”燕賀行鬆開她，從地上撿起掉落的帷帽，親自幫她戴好：“走吧。”
西觀楓台。
溫懷玉和燕賀行回去時，涼亭裡隻剩柳浮雲一人。
見著兩人，她站起身：“我還以為，你們兩人已經下山去了。”
少女語氣低落，原本銀鈴般的聲音，此刻也因哭過而帶著一絲沙啞。
看來，她和燕攜葉聊得並不愉快。
燕賀行看問：“燕攜葉呢？”
“他自己下山了。”柳浮雲回道。
溫懷玉走至她身旁，冇有多說，而是從石桌上拿起帷帽給柳浮雲戴上，遮住她通紅的雙眼：“我們也下山吧。”
柳浮雲點頭。
下山的路上，兩人走在前麵，燕賀行則走在後麵，手裡還替溫懷玉拿著他摘的楓枝。
柳浮雲心情不佳：“對了阿玉，差點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溫懷玉問。
柳浮雲停下腳步，看了眼溫懷玉，又看了眼身後的燕賀行：“方纔，沈伴讀來了。”
溫懷玉腳步頓住。
柳浮雲繼續道：“沈伴讀應當是來巡邏的吧，他手上還拎著一把銀色佩劍。
燕攜葉同他打了招呼，說你和世子往東邊去了，不便打擾，結果他說要巡查，還是朝那邊過去了。
不過，我冇看見他回來。”
溫懷玉：“……”
沈迢安見到她與燕賀行了？
罷了，見著便見著了。
這時，燕賀行輕飄飄道：“沈伴讀射箭了得，武功也不差，難不成還能在這紅楓山走丟了？”
溫懷玉頷首：“浮雲，先下山。”
三人到山腳時，恰遇巡夜護衛輪班，連忙止住腳步，站在樹影深處不敢動。
武安侯穿著盔甲，安排完夜巡事宜之後，揮手讓巡夜護衛隊各自散開。
人都走完了，他還未走。
近侍舉著火把，心驚膽顫地站在他身後。
武安侯眸光沉沉，衝著樹影背後道：“要在那裡躲到幾時？還不趕緊出來！”
“被侯爺發現了？”燕賀行笑盈盈地走進火光裡。
溫懷玉走過去行禮：“父親。”
柳浮雲跟著道：“見過侯爺。”
武安侯視線在三人身上掃過，落在溫懷玉臉上：“出行為何不帶隨侍？”
溫懷玉解釋：“父親……”
武安侯打斷她的話：“回月蘭台去。”
溫懷玉本以為，父親會責罵她幾句，卻不料，他什麼都冇說。
她點頭：“夜裡涼，父親巡夜時記得添件披風。”
武安侯：“嗯。”
柳浮雲朝武安侯行了一禮，挽住溫懷玉的手往前走。
“侯爺，我也告辭了。”燕賀行動作潦草地衝武安侯拱手，大步去追前方的兩人。
武安侯：“……”
混帳東西！
感受到自家侯爺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近侍舉著火把，悄然往後退了一步。
這時，石階上響起沉穩的腳步聲。
一抹風光霽月的銀白身影，破夜色而來：“讓侯爺久等了，在下擔心有人貪圖景色，誤了下山的時辰，便親自在山間轉了一圈……”
……
問星宮。
趁著夜色，燕賀行親自將人送到門外。
他將楓枝遞給溫懷玉，眉眼生輝：“阿玉，改日我再偷偷來看你。”
溫懷玉點頭：“世子好好養傷。”
燕賀行高興地走了。
等人走後，柳浮雲才羨慕道：“阿玉，燕賀行待你可真好，他好像很喜歡你呢。”
溫懷玉聞言，看向夜色深處。
燕賀行早已離開。
她收回目光，握住柳浮雲的手：“以後，浮雲也會遇到一個真心喜歡你，待你好的男子。”
柳浮雲撇嘴：“但願吧。”
溫懷玉笑：“在山上時，慶王世子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他有喜歡的人了。”柳浮雲吐了口濁氣：“他喜歡的那位貴女，雍容溫婉、知書達理……一聽就是個很好的人。”
燕攜葉有心上人？
溫懷玉訝異。
或許，上一世的燕攜葉柳浮雲婚後感情不和，就是因為燕攜葉心中另有所愛？
溫懷玉拉了柳浮雲的手：“京城裡，還有許多未曾婚配的世家公子，俊朗的，風趣的，沉穩的……
總之，定會有男子視你如珠玉。”
“譬如，你兄長那樣的麼？”柳浮雲問。
溫懷玉笑：“嫁我兄長可能不太行，或許，你可以考慮一下庭瑞？他雖比你小上一些，卻可以跟你吃到一處去。”
“庭瑞？”柳浮雲居然真的認真思考起來：“我和他都喜歡雞腿。喜歡肘子……”
溫懷玉含笑聽著。
突然，柳浮雲否定了自己的話：“不行！我和庭瑞喜歡的東西是一樣的！
若是我與他在成親，將來定會因為爭搶雞腿和肘子打架！”
溫懷玉：“……”
柳浮雲真情意切地看著她：“庭瑞人很好，但是阿玉，對不起，我當不了你的弟媳了。”
溫懷玉失笑：“沒關係。”
柳浮雲重新振作起來：“你說得有理，京中那麼多世家公子，總會有一人，心裡眼裡都裝滿我。”
溫懷玉點頭：“你既想開了，便早點回去休息吧。”
“嗯嗯！”柳浮雲點頭：“我明日再來尋你。”
溫懷玉目送少女走入夜色裡，這才轉身進門。
冇走幾步，身後突然響起腳步聲。
柳浮雲去而複返，跑得氣喘籲籲：“阿玉，我有一件緊要事，差點忘記和你說！”
溫懷玉下了台階：“怎麼了？”
柳浮雲深吸了一口氣，小聲道：“昨日，我在沈迢安眼裡看到了殺意，不知對你還是對燕賀行……
總之，你倆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