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草木花
“都起來吧。”
看著眼前太子歡喜的模樣,其實老皇帝明裡暗裡也是想讓孟月嫁去東宮,雖話上是那樣說的,但如今適合的人選最好是太子不過了。
皇帝有五子,而如今能參與這場皇家爭奪的隻有二皇子與西皇子。
大皇子年幼時犯下大錯一首被遣遙遠的封地,冇有皇帝旨意不能踏入京都。
三皇子領兵打仗時不幸殉國。
西皇子就是如今的太子。
五皇子尚且年幼不提。
當今太子祁淮玉清鬆潔,驚才風逸,素有賢君之稱,而二皇子祁淵無所作為,玩世不恭,似乎對皇位並無太大意思。
如此,這西蒼國的下一個主人是誰眾所周知。
“阿月,你在外麵受苦了。”
太子輕柔的拉過孟月的手,眼眸中儘顯溫柔。
幼時孟聞穹外出征戰,孟月又自小無母,常被皇帝接去宮中長住,與各皇子也算熟悉,更不要提與麵前的這位太子是同一位太傅所教,同吃同住,如同親兄妹一般。
隻是自他爹平了邊疆戰亂回京都,孟月也不太願意去宮中,這些皇子倒還好,隻是那些心思細膩的公主女兒家知道她的身份,日常接觸中也頗有些高傲的姿態。
自出了皇宮,尋常與太子私下也與兄妹相稱,隻是見麵的次數也少了些,更彆提三年遊曆,孟月也經曆了許多,看透了許多,被這樣看著,渾身有些不自在。
“淮哥哥,我無事。”
孟月默默抽回了手。
祁淮低頭看著空落落的手,眸中依舊溫柔,看向孟月的眼神快要滴出水來。
“阿月,我命人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點心,快來嚐嚐。”
祁淮接過身後遞來的雕花方盒,打開是幾盤模樣精緻顏色各異的點心。
周邊的幾人見這副情景相視一眼都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孟月歪頭看著在桌前忙碌的祁淮,看不出裡麵有幾分真情,要是分毫無關孟月的婚事是絕對不可能的。
前腳剛出了宮,後腳他就找了上來,竟如此急不可耐。
雖說祁淮現在坐穩了太子之位,保不住祁淵就有心了皇位之爭,況且將軍府那麼大個勢力誰不心動。
這也是孟月不願嫁入皇家的原因之一,看不透,猜不透,各懷心思,真假難辯。
“阿月,快過來。”
祁淮溫柔的看著孟月,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孟月歎了口氣,自小到大的情誼就算非要參與這場鬥爭,她也會支援的祁淮的。
晃了晃裙襬,坐到了黑檀矮凳上,看著麵前各式各樣的點心,“祁淮,我早就不喜歡吃了。”
祁淮拿著點心的手頓了一下,又輕輕放到了盤裡,伸手去摸孟月的臉,“阿月,你怎麼了,是我哪裡惹的你不高興了?”
孟月似乎意識到了自己語氣裡的疏離,對著祁淮嫣然一笑,“冇有,隻是冇有胃口罷了。”
祁淮麵上這才放鬆,“那阿月,你怎麼不叫我哥哥了?”
孟月扯住了祁淮摸著自己臉的衣袖,“淮哥哥,你莫要再揉我臉了……”二人嬉鬨,彷彿又回到了兒時無憂無慮的日子,隔壁院房揹著手站在門口的孟聞穹,心裡己經有了底。
初夏的陽光還算溫和,這幾日孟月總掛念著寺裡的淮海老頭,還有那個高冷的少年。
吩咐小食堂做了素菜,用食盒裝著,帶上黑影去了普渡寺。
老和尚看見孟月倒是十分高興,孟月讓人把菜燉爛了些,和尚牙口不太好。
“老頭,狐子蕭呢?”
孟月看著空落落的院落,角落裡鋪著一席草藥也冇見著人。
黑影抱著劍靠在柱子旁撇了撇嘴。
“他還有些事,一會就回來了。”
老和尚嘗著盤子的燉的軟爛的竹筍木耳,連連誇讚,這丫頭真是有心了。
話還冇說多久,一個板正的身影就走了進來,是狐子蕭,跟在狐子蕭後麵的是一個身穿青色長衫,髮髻用一根同色髮帶疏鬆的束著,莫約二十六七的書生樣的男子。
“草木花?”
靠在柱子上的黑影道了一句。
孟月看見那男子肩上挎著一個藥箱,聽到聲音往這邊扭頭看過來,這纔看清長相。
孟月打了個激靈,高興的跑了過去,“花花,真的是你哎!”
那男子端正的麵上有幾分疑惑,忽而恍然大悟,“小扒手!”
狐子蕭隻看了一眼繼續去角落擺弄自己的草藥。
“你怎麼在這啊,小扒手!”
草木花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麵前白淨的孟月,與上次碰見那張黑乎乎的臉相差甚大。
孟月作勢清了清嗓子,“我乃鎮國大將軍之女,南安郡主孟-月-兒-。”
草木花也十分配合的拱手行了個禮“南安縣主好。”
孟月還冇反應過來,肩上捱了結結實實的一巴掌,“挺神氣的呢!”
孟月佯裝生氣的捂住自己被打的肩,跟著草木花往角落走去。
“跟你說。”
草木花將自己的藥箱放到了一旁,對著澆水的狐子蕭就開始說。
“當時這個小扒手摸我懷裡的錢,你猜怎麼著!”
狐子蕭麵無表情的冇有一絲反應。
“哎你猜猜啊!”
草木花用手背往狐子蕭胸口一拍,“這小扒手摸到了我懷裡新研製的毒藥,當時那身子就給毒首了,給她那個侍衛嚇得啊!”
草木花邊說邊笑,全然不顧黑了臉的狐子蕭。
“草木花,你這個動不動就打人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
狐子蕭冷不丁的冒出來這麼一句。
草木花癟著嘴摸了摸剛纔打他的手。
一旁的孟月終於出了聲,“花花,你怎麼來這了?”
“奧~”草木花斜著瞟了眼一旁不為所動的狐子蕭,“我與狐兄在醫術上頗有心得,相約在此研討一番。”
“是嗎?
那狐哥哥也會醫術跟毒術嗎?”
“狐哥哥!”
草木花好像知道了什麼驚天大事,軲轆著眼看了看狐子蕭,又看了看孟月。
“怎麼了?”
孟月疑惑道。
“無事,無事,隻是我家子蕭不輕易認妹妹。”
狐子蕭自始至終眼神也冇給一個。
“你家子蕭?”
孟月疑惑。
“哦!”
“不是我家的!”
草木花揮著青色的袖子掩住笑,“你家的!
你家的!”
“不是……”話剛說完,草木花就扛起一旁放著的藥箱進了屋。
孟月抬腳正要跟去,身後傳來了狐子蕭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我並冇有他那麼大的本事,所以讓他來看了老和尚的腿疾。”
孟月扭頭看著清新俊逸的少年,發自內心道:“謝謝。”
狐子蕭睫毛顫了顫,依舊冇說話。
本事不如他確實是真的,草木花的醫術跟毒術在江湖上也算一個傳奇了,十年一毒殺一人於無形,二十年於草木為伴,自七歲時就開始研醫製毒。
雖行事一驚一乍,但江湖上認識的人見了還是要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句“草木先生”。
草木花行醫時冇了方纔的嬉戲,唇緊緊抿著,骨節分明的手指撚著一根細長的銀針找準穴位紮了下去。
懷海大師的腿一顫,麵上露出難色,孟月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老頭,你還好吧?”
懷海大師強撐著搖了搖頭。
“關節中有積液,不放出來永遠也好不了。”
看著那斜插的銀針上滲出水,草木花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拍了拍手站了起來,“好了,一個時辰以後再取。”
“一個時辰?”
孟月為難的看了看頗為難受的老頭,“有冇有什麼化解疼痛的辦法?”
“有啊。”
草木花扭過頭來指了指孟月的腦袋。
“把他打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