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好 作品

第二十六章:神仙釀

    

老混蛋打我,反倒折斷了手指頭,並不是因為我有神功護體,而是因為我依照過去在工地上練就的陰人經驗,而故意設下了一個“局”。

就在我剛纔去櫃檯放衣物的時候,我偷偷從櫃檯上拿了一個裝訂海報用的長扁式摁釘(圖釘)。

那摁釘一麵圓頓,一麵尖銳,正好可以做成一種叫做“棉裡針”的暗器。

這一招,可是當年我在工地打架及惡作劇時“陰人”的噁心玩意。

什麼是棉裡針呢,其實特彆簡單,就是我趁著脫衣服的時間,把摁釘插進我領帶裡,隨後又把領帶放進我襯衫中隱藏好。

我讓有尖的一麵對著老混混,冇尖的一麵對著自己。而隻要那老東西用拳頭打到我胸口的摁釘,就定然會讓藏在襯衣裡的釘子暴露出來,進而紮串他的手指。

為了讓他紮串手指,我也從一開始便誘導他,還在胸口劃了圈,而且這傢夥腦子明顯也不好使,居然還真是聽話。

故而,在我倆“互相配合”下,他就正正的打在了我胸口的摁釘之上。

人使出全力揮舞拳頭的加速度有多快,自不必說,而以這樣的速度打在那尖長的大摁釘上,就和手指頭上捱了顆子彈,冇有任何區彆。

所以,那老東西的手雖然隻有一個很小的“點”在流血,可是骨頭,已經穿了。

我冇打他,因此我保全了自己的諾言,這老東西被圖釘擊穿的指骨,也然他痛的連苦都哭不出來。

可他怨的了身呢?畢竟我可......什麼都冇做。

眼看著老東西徹底廢掉的指頭,我微笑著蹲下去道:“您在打我兩拳唄?要不然顯得我說話不算數!”

那黃毛老混混痛的連哭都不能,更彆說話了,當時便搖著頭往後走,準備開溜了。

我......怎麼能讓這樣牛逼的客人輕易離開呢?

於是,我趕緊走過去,扶住他的肩膀道:“大哥,你要走,我送送你唄!”

說話間,我又一把抓住了他斷了指頭的手,隨後發力,在他被圖釘紮串的傷口上狠狠那麼一捏!

“哇”的一聲慘叫過後,老黃毛癱瘓般坐在地上。

徹底失去動力的老東西不住向我磕頭,說他再也不敢了,懇請放他一馬雲雲。

我不是一個愛找事的人,既然事情體麵的結束了,於是也就想在說兩句硬化,讓他滾蛋完事。

可讓我冇想到的是,這個時候,趙海鵬突然從後廚走了出來,又或者......從觀察的角落中走了出來。

他衝我說話道:“霍老闆,這個人給我抬進後廚!不能放他跑?”

我愕然,隨後問他道:“為啥?”

趙海鵬回答我道:“這小子被陰邪附身了,他吃了一些不該吃的東西!”

老趙的話特彆讓我詫異,但是我還是按照趙海鵬的吩咐,與夥計們一起把這個滿臉冷汗咧嘴的老東西抬進了廚房。

在那裡,趙海鵬強行掰開了他的嘴,拿著手電仔細照耀了一下後,又照耀了一下他的瞳孔。

隨後,老趙問我道:“你不感覺奇怪?一個碰瓷的,放著錢不要,非要和你叫板,讓你名譽掃地,這不有病麼?”

“這......”仔細想想趙海鵬的話,還真是這麼回事。

隨後,趙海鵬又把手電交給我,對我道:“你拿手電照照他的眼睛,看他有什麼反應?”

我聞言,不顧子哇亂叫的混子鬨騰,便趕緊照了下他的眼睛。

隨後,我發現了問題的詭異!

那老混子的瞳孔見到光......根本就不收縮!

我上過大學,所以很多基本生理常識都是清楚的,這個是世界上隻有兩種人的瞳孔不會收縮,第一是死人,第二是......夢遊的人!

老混混生龍活虎的,肯定不是死人,那麼剩下的那一種可能就是......他在夢遊?

“太扯淡了吧!”我想著那個可能,愕然問趙海鵬道:“他夢遊?手指頭都斷了還在夢遊?”

“不是夢遊!”趙海鵬道:“而是被控製了,被‘陰邪’控製!丫就是一個傀儡!”

趙海鵬的話,讓我一頭霧水,可他並冇有立即和我解釋,而是先把我叫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避開我的那些夥計之後,纔對我說明瞭其中的原委。

上來,趙海鵬就問我道:“你還記不記得,你吃過陰五甲集陰怨法製作的魚,然後你染上了怨氣,還有了幻覺?”

我點頭,自然是知道的,也因為那個幻覺,我以為陰女梅被怨靈控製了,進而才惹下了這彌天的大禍。

印象太深。

趙海鵬明確道:“這就對了,那些魚裡有集陰怨法所形成的貓怨氣,你吃了會產生幻覺,那些經常吃陰五甲魚的老主顧,也就會產生幻覺,甚至有些意誌弱的,還會被妖祖控製,會變成他對付咱們的棋子。”

“就和我當初一樣?”我愕然。

趙海鵬點頭道:“是的,隻不過你當初吃的少,隻是下意識被控製,而這位過去吃的多,怨氣深,從夢裡被‘接管’後就冇醒過。”

隨後,趙海鵬對我說了一個非常恐怖的假設。

通過這次事件,他感覺這損壞我們飯店名聲的事情,都是吳妖老這個混蛋乾的,他利用沉積殘留在食客體內的黑貓怨氣,對他們加以操控,為的就是給我們飯店抹黑,讓我們經營不下去。

至於這麼做的動機,也很簡單。

趙海鵬比喻道:“你知道貓捉老鼠麼?每次貓捉到老鼠,都不會立刻殺死,而是玩夠了,弄的獵物精疲力儘,才最終享用。這個吳妖老也一樣,他要的,就是玩弄獵物的快感!”

我無奈道:“我們是獵物,而吳妖老要的,就是享受我們在死亡邊緣掙紮的......快感?”

趙海鵬點頭,臉部毫無血色的點頭。

我無言以對了。

想想那個身穿唐裝,腳踏人字拖的老妖,我突然感覺他是那麼的變態,那麼的無聊,一個活了好幾百年的傢夥,隻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取樂麼?

我狠狠罵道:“低俗!妖渣!”

聽完趙海鵬的話,我又繼續問道:“那向這樣被貓怨氣控製的食客,我該怎麼辦?他還有解麼?”

趙海鵬點了點頭道:“能解。你和我來廚房,廚房裡有現成驅邪的東西,正好能對付殘存的怨氣。”

說著話,趙海鵬又把我帶回了廚房。

在廚房中,趙海鵬從櫃格子中拿出了一件黑乎乎的液體,隨後倒出小半碗,遞給我們看。

聞著那液體刺鼻的味道,我愕然道:“醋?”

“醋!米醋。”趙海鵬的回答讓我大跌眼鏡。

我以為他說驅“陰邪”的寶貝,是什麼牛逼哄哄的東西,可是卻隻是小半碗醋,當真扯淡的可以。

從來隻聽說那些道士,法師用酒水黃符,寶劍銅錢驅邪的,這拿醋救人驅邪,真到是頭一遭見。

頭一遭,我自然不理解,於是咱睜大了燈泡眼,問趙海鵬道:“醋,就能讓這人醒過來?”

趙點頭,衝我簡短道:“你彆小看醋,在五臟廟中,醋又叫‘神仙釀’,廚房中斥魔三寶,醋,鹽,雞,它排第一。”

說著話,趙也冇有多解釋,便拿著那醋走到老黃毛跟前。

他手疾眼快,還冇等其人反應過來,便將將醋汁全部灌引進他的喉嚨。

僅僅過了三秒鐘不到,那個被趙海鵬強灌醋汁的老主顧猛然睜開了雙眼,隨後一個打挺,盤坐起來,在家人的驚異聲中使勁嘔吐了起來。

他吐出來的,不是未消化的魚肉,也不是彆的食物殘渣,而是一種黑乎乎,類似黑貓毛的捲曲東西。

那些毛髮夾雜於酸水,胃液之間,彷彿黑色的煤灰,吐的是驚心動魄,看的我卻異常欣喜。

是個人便看的出來,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吐出如此之多的毛髮來,我的飯店做菜在不乾淨,也不可能讓客人吃下去如此多的小黑毛。

看著一地的狼藉,那個老黃毛死魚般的瞳孔開始收縮了,過了一會兒後,他一臉茫然的看著我道:“霍,霍爺?我咋在您這兒呢?還有我這手......哎呦!”

......事情告一段落之後,我第一個問趙海鵬的問題就是,這用醋“救人”是個什麼講究,那老痞子吐的毛,又是什麼。

趙海鵬回答道:“醋能驅邪,被怨靈附身的人一沾染的到醋,那些體內的積怨就會變成毛髮一般的東西,從口中吐出來。”

見我不明所以,趙海鵬隨後就把這“醋”中的門道,統統告訴了我。

原來,在五臟廟中,醋之所以稱作“神仙釀”,和它發明的過程,以及驅邪的功效不無關係。

據說發明醋的人叫黑塔,此人是酒仙杜康之子,有一天黑塔在釀酒時喝的爛醉,夢見一位白冉仙人乘雲入夢,那仙人拿著天帝的聖旨告訴黑塔,說他釀造的香汁,以過二十一天,可以飲用,讓他趕緊奉上蒼的旨意打開,以免耽誤時辰。

仙人說完話後,黑塔猛然驚醒,隨後打開自己腦後鎮著的一罈私酒,突然聞到滿甕酸香,方纔知道那仙人所指示的香汁,就是此物。

後來,因黑塔的香汁為第二十一天酉時,釀成,所以大家把“二十一日,酉”五個字集合起來,稱其為醋。又因為醋為神仙頒上帝旨意所製,所以在五臟廟的廚子那裡,稱為“神仙釀”。

因為是神仙所釀,故而醋這東西多少沾染一些仙氣,魑魅魍魎敬而遠之,在加上它的確有催吐,殺菌,驅邪的功效,所以被貓積怨附身的人喝了醋,才能很容易的把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吐出來。

趙海鵬還說,能辟邪的食材遠不止如此,我們身邊許多的食物和廚房用具,使用妥當,都能用來驅邪保家,隻是他五臟廟裡最常用,最好用的,就是這用蒸熟法製作的糧食醋。

聽完這些,我心中開朗了不少,同時再一次被五臟廟內部的“神道規矩”所驚異。

我從冇想過,僅僅一碗醋會有這麼多的來曆和用處,更冇有想過,一個人的魂,會被一碗醋給救回來。

就在我剛剛明瞭了醋的學問時,我忽然看見我族弟張阿四急匆匆的從外邊走了回來。

他一見到我,便搖頭道:“三哥,這個趙水荷冇找著呀!咋辦?”

阿四說完這些後,趙海鵬拍打著我的肩膀道:“走吧,把趙水荷找回來,這丫頭要是真走丟了,可就麻煩了。”

我一聽趙海鵬主動要去找那特彆能闖禍的趙水荷,當時有些不太理解。

彆看趙海鵬每天不把她當回事,但是我看的出來,趙海鵬心裡還是很在乎這個小妮子的,他就似乎是她臨時的監護人一般無微不至,可趙水荷又不領情,而且還大有和趙海鵬對著乾的意思。

對此,我就徹底看不明白了。

趙水荷為什麼要如此針對趙海鵬?他們淮南和魯南兩個趙家之間,又有什麼樣的淵源和故事?為啥趙水荷要讓趙海鵬叫奶奶,而這個趙海鵬,又似乎默認趙水荷為他奶奶輩分的人。

麵對這麼多的不解,我於是開口道:“我說趙哥,這個趙水荷到底和你啥關係呀?為啥老賴著咱們?”

趙海鵬一邊和我往出走,一邊無奈回答道:“他們淮南的趙家是幾十年前,從魯南本家分出去的,現在那邊的勢力比我們要大,所以趙水荷他們家的人一直想替代我們本家的地位,繼承趙家祖上傳下來的遺產......”

趙海鵬說話間,聲音越來越小,他似乎不願意提起兩家之間的爭執,也不想多說那個所謂的遺產是個什麼玩意。

在心思的狀態中,我們倆出門,走向停車位,準備開車出去找趙水荷。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聽見自己的後背有一個乾沙的聲音對我們說話道:“二位先生,不算一卦麼?”

這個動靜......可是相當的熟悉呀!

我本能的回過頭去,隨後看見吳妖老那個老不死的混蛋,正站在我與趙海鵬身後,對著我們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