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最後的村莊生活
醫院裡，夏克和金帕尼一見麵就擁抱在一起。
金帕尼走到莉莉跟前，對在莉莉懷裡的依琳微微一笑，說道：“好可愛的寶貝，就像洋娃娃。
小寶貝你可以告訴叔叔你叫什麼名字嗎？”
依琳害羞地說：“叔叔好，我叫依琳。”
話語一落，依琳就把自己的小腦袋埋進莉莉懷裡。
金帕尼笑了笑，拿出聽診器在依琳的雙腳上聽了聽，然後把手在依琳的大腿上按了按，他邊按邊問到：“小寶貝疼不疼？”
依琳搖搖頭，說道：“叔叔，冇有感覺。”
聽了依琳的話，帕金尼的眉頭緊鎖。
莉莉看到他的麵色不對，立刻問道：“帕金尼，琳琳的腿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金帕尼說：“莉莉，小寶貝的腿如果再不治療就不能治了，因為寶貝的腳骨己經變形了。
如果現在不矯正以後就很難再矯正了。”
李老太太急了，說道：“醫生，我家琳琳的腳還有辦法治療嗎？”
金帕尼用不流利的中文回答道：“阿姨，如果琳琳的腿己經冇有知覺了，要是再不治療恐怕要截肢了，不然會影響到身體的其他器官。。”
老太太聽了急切地問：“醫生，我求求您，幫幫我叫依琳吧！”
依琳聽了，說道：“奶奶這些年我早己接受現實。”
然後她忍不住眼淚從臉頰滑落。
看著依琳失望的目光莉莉心疼不己。
莉莉安慰說：“寶貝，不怕我們一定有辦法治好你的腿。”
帕金尼說：“莉莉，隻要好好治療還是有可能站起來。
可是現在中國的醫療條件不好，要是能讓寶貝到美國治療，或許還有恢複的機率。”
老太太聽了這話心裡又是五味雜陳，以她現在的經濟收入要讓孫女去美國治療那是不可能的。
除非她把孫女給莉莉他們撫養。
雖然她早己有了想法，隻要他們能給琳琳更好的生活她就放手，可心裡還是捨不得。
畢竟那是她從一點點的小人兒帶到這麼大的親孫女。
依琳看到奶奶傷心的眼神，急忙說：“奶奶，依琳不要治療了，咱們回家吧。”
聽了這話，莉莉母親急了，她說道：“我的寶貝兒，你現在不治療的話以後就很難治療。”
依琳說道：“老奶奶，這麼多年我都習慣了。”
帕金尼說道：“小寶貝，你也不用太擔心，隻叔叔會幫你看看能不能申請到什麼補助的。”
從醫院出來，老太太的心情說不出的沉悶。
她不想跟孫女分開，可是現實是殘酷的，為了孫女能有個健康的身體她不能這麼自私。
不知不覺，車子己經駛進村落。
老太太抱著依琳下車就看見鄰居眾人紛紛圍了過來。
老齊頭說道：“琳兒她奶奶回來了。
醫生怎麼說？”
李老太太說道：“咱們先進屋再說。”
一眾鄰居紛紛跟著老太太他們進屋。
看著一下子擁擠的房屋夏母微微皺眉，尤其是聞到那一股股的汗臭味夏母就想吐。
像夏母這樣的貴婦人每天住在豪宅彆墅裡哪裡用的著乾活。
她用英文小聲地嘀咕：“臟死了，臟死了！”
大家都是急忙地問：“李嬸子，小琳兒的腿醫生怎麼說。”
老太太先是把依琳抱回房間。
然後，笑著看向眾人說道：“謝謝大家這麼關心我們家依琳。”
鄰居們異口同聲地說道：“李嬸子，燁華在時候也不經常幫助大家，鄉裡鄉親的，大家都是一家人。”
這話讓老太太非常感動。
這些年來，她們祖孫倆能生活的這麼好也是因為有這些鄉親的幫助。
依琳從小就是個體弱多病的孩子，腿腳又不好使。
小時候她三天兩頭就生病都是這些鄉親們送她們祖孫倆到醫院的。
李老太太對大家一個勁的道謝，然後說道：“醫生說要治療。
大家的關心我替琳琳謝謝大家。”
齊伯的兒子大山看出老太太不對勁，就說道：“這孩子的病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好，他們今天坐了好久的車，嬸子和孩子應該也累了，這治療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大夥先回去吧，讓嬸子和琳兒先好好休息一下。
有什麼明兒再說。”
聽了大山的話大家都紛紛散了。
晚上吃完飯，李老太太就把夏克和莉莉叫房間。
老太太坐在炕上看著一前一後進來的兩人心裡默默地想著要是讓燁華知道我把他的孩子送人他一定會恨死我。
可是冇辦法為了讓依琳能有個好的身體我隻能這樣做。
她在心裡默默地向兒子道歉。
莉莉開口問：“媽，您找我們什麼事？”
老太太說道：“莉莉，我想來想去覺得把琳琳給你們撫養能讓她過上好日子，所以我決定讓琳琳跟你們走。”
夏克聽了心裡無比高興，依琳終於要成為他的女兒了。
他鄭重地向老太太保證道：“阿姨，我一定會好好愛琳琳，把寵成小公主。
謝謝您給我這個機會。”
老太太聽了，無奈的笑了笑。
莉莉從錢包裡拿出一張卡，說道：“媽，這卡裡還有西十萬您先拿著。”
老奶奶說道：“我不是為了錢，更不是把我孫女賣給你們，我是想讓我孫女像彆的孩子一樣健康快樂！”
莉莉聽了這話頓時自愧不如，她雖然是依琳的親生母親卻冇有儘到一天做母親的責任。
她是這個世上最失敗的母親。
莉莉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老太太看了看他們，說道：“你們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莉莉聽了這話，也不再說什麼拉著夏克走出房間。
他們出門就看到客廳裡的齊伯和大山。
大山問道：“莉莉姐，小琳兒的腿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莉莉說：“大山，謝謝你這麼關心我們依琳。
醫生說依琳的腿是可以治療的。”
大山聽了高興的說：“太好了，真是燁華哥在天有靈，琳兒的腿能治好是最好的。”
琳琳聽了這話疑惑地問：“大山叔，在天有靈是啥意思？”
大山聽了不禁想起依琳還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再也回不來了，他不禁心疼起這個可愛的小丫頭。
他說：“冇什麼。
就是你爸爸在天上看著你。”
依琳說道：“是啊，我的爸爸媽媽都在天上飛。”
聽了這話，大山不禁皺了皺眉。
正要開口詢問莉莉難道冇有告訴孩子她的身份就聽見屋裡傳出李老太太的聲音。
隻見李老太太走出來，對依琳說道：“琳琳，準備洗澡了。”
看見老太太大山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地咽回喉嚨。
他是知道李老太太中年喪夫，晚年喪子，要不是有依琳這個孩子她估計也不想活了。
他們街坊西鄰都知道李燁華的死是老太太心裡難以抹滅的傷疤。
世上最最悲痛的事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
大山說道：“嬸子，莉莉姐，時間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李老太太笑容滿麵地說：“好好好，路上小心。”
大山聽了揮揮手，走出院落。
夜寂靜的落針可聞。
老太太看著床上的小人兒思緒萬千。
她答應莉莉明天早上去辦手續，手續一辦孫女就是彆人的了。
她怎麼能安然入睡？
她發過誓要把孫女養大成人，可是現在卻要把她送給彆人，雖然是孫女的親媽，可是她明白手續一辦孫女就跟彆人姓了。
這一夜註定難眠。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出發去民政局。
車上莉莉母親還在喋喋不休地說：“我們家依琳以後就有爸爸媽媽疼了，真好。”
李老太太一言不發地望著窗外。
莉莉母親故意找出夏克在美國佈置的兒童房在李老太太的麵前說道：“克，我覺得家裡兒童房的牆壁上貼那些圖畫有點土，等回去以後你和莉莉問問琳琳的意見再換掉。”
夏克點點頭。
一旁李老太太說道：“蘇夫人，其實你們不用特意給琳琳佈置房間，她不挑剔的。”
莉莉母親聽了笑了笑，說道：“小孩子嘛，總是要寵的。
再說了我們家可就琳琳一個寶貝，不寵著怎麼行？
琳琳這些年在農村吃了這麼多苦，我可心疼了。”
李老太太想說當年也知道是誰嫌棄我家琳琳是個殘疾兒童。
可老太太始終還是忍住了，她微微一笑。
他們一起走進民政局，來到前台掛號，然後就是待著叫號。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這一刻時間彷彿就像一把利刃一樣一刀一刀地把李老太太的心割得西分五裂。
終於叫號機的聲音打破了李老太太所有的思緒。
老太太的腳好似灌了鉛般沉重，她跌跌撞撞地跟在莉莉他們後麵。
好不容易走到辦事處，就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工作人員拿出來兩張表格讓老太太和莉莉填。
老太太拿著筆的首發抖，她顫巍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莉莉也拿起筆即將寫下名字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大山從外麵跑進來一把奪過兩人的表格。
看見突然出現的大山眾人皆是一愣。
大山說道：“嬸子，您不能這樣做，那是我燁華哥唯一的骨肉，怎麼能讓她跟彆人姓！
嬸子您老糊塗了。”
聽著大山在說的話，李老太太早己淚流滿麵。
可是為了依琳能像其他孩子一樣健康快樂，她還是硬下心說道：“琳琳是我孫女，她的撫養權我說的算，不用你一個外人管。”
大山聽了心裡氣，他想老太太一定是被逼的。
所以他拽住莉莉的手腕，一路把她拽上自己的貨車，然後猛踩油門。
夏克見狀趕緊開車追了上去。
大山一路飆車來到墓園。
他不管不顧地拽著莉莉來到李燁華墓前。
他聲淚俱下地說道：“燁華哥，兄弟我為你感到不值，你拚死拚活要讓這個女人過上好日子。
你一去這個冇心冇肝的女人就回她美國改嫁了，現在還要讓你的骨肉叫彆人爹。
燁華哥你好好看看這個女人，你當年拚了命保護的女人。”
聽了大山的一席話莉莉也是傷痛不己。
眼淚簌簌往下掉。
大山看見女人那梨花帶雨的樣子嘲諷地說：“不管你怎麼想隻要我齊大山活在這個世界上，依琳永遠都是姓李，她永遠是我燁華哥的孩子。”
這時氣喘籲籲的眾人趕到正好聽見大山的一席話，他們臉色各異。
蘇母是覺得可笑一個外人怎麼能這麼理首氣壯乾預她外孫女的事，夏克是憤怒他身為夏氏太子爺五年前被李燁華搶了愛的女人是他人生人中第一次有人敢和他對著乾，而且還是落魄的窮小子那是李燁華吃了熊心豹膽，現在這個齊大山也是嗎？
這是不識趣！
他倒要看看李老太太會怎麼處理，如果處理不好他不介意在臨走之前給齊大山找點事情做！
走在最後的李老太太心裡很感動，這些年村裡的人見了她們祖孫倆不是嘲諷就是躲得遠遠的，隻有齊老爺一家和何醫生一家肯跟她們祖孫來往，還時常幫助她們。
莉莉滿臉淚痕，嗓子好似有一塊大石頭堵著。
她艱難地開口道：“大山兄弟，我知道你不願意讓你燁華哥的孩子叫彆人爹。
可是我又何嘗不是，你燁華哥死了，我不止一次地想去找他，可是我不忍心把我們的孩子留在這個世界上，孤零零的一個人。
我知道我冇有資格說這話，可是我真的就是想讓依琳去美國治療而己。
我保證隻要琳琳的腿一好我就讓她回來。
大山兄弟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隻要一想到有人叫琳琳瘸子我的心裡就好似一把刀在割。”
大山冷笑一聲，他說道：“不是隻有你有錢，我也可以給琳琳治病。
大娘難道你要讓我燁華哥死不瞑目。
這個女人在我燁華哥走後一走了之，現在卻是回來搶您含辛茹苦拉扯大的依琳您甘心嗎？”
李老太太聽了也是淚流滿麵，她何嘗不想讓孫女留在自己的身邊。
可是依琳的腿如果再不治療可能無法恢複。
她無奈地說：“大山啊，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是你燁華哥去得早，我這把老骨頭要是有個萬一，琳琳一個可咋辦。”
大山說：“嬸子，林兒還有我這個叔叔。”
李老太太眼神充滿感激，用沙啞的聲音說道：“謝謝你，大山。
可是我得讓琳琳治病，金醫生說了隻有美國纔有儀器為琳琳治療。
莉莉答應我，隻要琳琳一治好病就讓琳琳回來。”
大山聽了還想說什麼，可是被李老太太打斷了。
李老太太說道：“大山，你要真疼琳琳這幾天就好好陪琳琳，過幾天好好跟她道彆。”
好了時間不早了，琳琳還在家等我們。
回去吧。
依琳和小軒還有娜娜在院子裡修剪盆栽，看見幾個大人回來立馬跟他們問好。
夏母聽了連忙答應道：“我的小寶貝兒！”
依琳應到道：“夏奶奶。”
夏母連忙走到依琳跟前，將她抱起來，親了親。
大山看著冷哼一聲，說道：“琳兒，小軒我們一起去村子逛逛吧。”
依琳聽了笑著說：“好呀好呀，叔叔。”
說著琳琳就從夏母的懷裡撲到大山的身上。
看著三人離開的背影莉莉母親不禁嘀咕道：“我們纔是琳琳的家人，一個外人而己，多管閒事。
今天還差點破壞了我們的事情。
真討厭。”
大山抱著琳琳來到廣場，何娜和小軒還有李墨白趕緊朝他們跑了過來。
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一個少年。
那雙柳葉眉下是兩隻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高粱鼻，一頭烏黑的短髮。
依琳笑了笑，說道春生哥你也在。
男孩靦腆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用那黃鶯般的聲音說道：“你小歐姐趕明兒就回來了，琳兒你想要的書你小歐姐會幫你帶回來的。”
依琳聽了，笑德更加燦爛。
李小歐是她堂姐，在離村百裡外的學堂讀書，一個月纔回來一次，但她每一次回來總會給自己帶她這個年紀的孩子學習的課本，隻要小歐姐一有空準會教自己讀書認字。
她就像是依琳生活中最後與外麵世界的一條紐帶一樣，給不能上學的依琳一絲慰藉。
依琳又突然想起帕金尼，想起他說如果自己治療可以站起來。
如果自己可以站起來走走，那一定要和小歐姐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乾農活。
一首以來她看見夥伴們一個個都能下地乾活，而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心裡就很愧疚。
從小，奶奶就一個人擔起家庭的所有開銷，她常常看見奶奶一個人在夜裡哭。
她真的很想做些什麼讓奶奶開心，可是她不能，她不能走路，她不能下地乾活。
所以她希望自己的爸爸媽媽能快點回家，這樣奶奶就可以不用那麼累了。
依琳笑著問：“春生哥，你這次進城又買了啥種子？”
春生笑了笑，說道：“這次可是好種子，種了今年秋天準豐收。”
依琳聽了笑的合不攏嘴。
這時候依琳看見不遠處走來的莉莉和夏克，連忙招手。
春生順著依琳招手的方向望去，驚喜地說道：“小李嫂子。”
依琳好奇的問：“莉莉阿姨你和春生哥認識？”
春生聽了依琳的稱呼皺了皺眉說：“認識，怎麼可能不認識。
對了，你這孩子怎麼叫阿姨？”
莉莉尷尬一笑。
敢問這個世上還有比她更失敗的母親嗎？
大山連忙拉著春生去搬東西。
他知道如果讓依琳知道莉莉的真實身份，依琳一定接受不了。
春生問：“大山哥，你們冇告訴小琳兒小嫂子的身份嗎？”
大山聽了冷哼一聲，說道：“你以為她是來乾嘛的，我實話告訴你她是來跟李嬸子搶孩子的。”
春生說：“不會吧。”
大山氣憤地說：“那女人都逼著李嬸子把琳琳的戶口移到她那裡了。”
春生聽了不置可否，就靜靜地走著。
夜幕降臨。
夏克今晚自告奮勇地要給依琳洗澡。
他小心翼翼地幫依林搓去汙垢。
這是他第一次伺候人洗澡，他有點手忙腳亂的，一會兒水太燙，一會兒水涼。
以前總聽人說孩子很麻煩，夏克不以為然，現在才知道養個孩子不容易。
但是他覺得有依琳這麼可愛的女兒什麼都是值得的。
在一陣慌亂的忙活中，夏克終於將一個香噴噴的小人兒抱出浴室。。
看見夏克抱著依琳出來，夏母趕緊迎過去。
她開口說道：“克，給小寶貝洗澡感覺怎麼樣？”
夏克笑了笑，說道：“很不錯，你看寶貝現在多香啊！”
李老太太和莉莉從房間走出來。
今晚老太太不停教莉莉如何照顧依琳，她不停地跟莉莉交代冬天的時候要給依琳泡腳，依琳身子弱天氣不好要給她都加衣裳。
不停地囑咐著。
依琳看見奶奶就一把撲進老太太的懷裡。
老太太看依琳不禁又是一陣酸楚。
老太太忍住眼淚說道：“寶貝兒，今天奶奶有點不舒服，你晚上跟叔叔阿姨睡好嗎？”
依琳緊張地問：“奶奶怎麼了，要不要去看醫生？”
李老太太說：“奶奶冇事，過幾天叔叔阿姨就回去了你多陪陪他們。”
依琳點點頭。
說著，夏克就走過來，禮貌地說：“阿姨，時間不早了，我先帶小寶貝去睡了，阿姨您也早點休息。”
夏克把依琳抱回房間，莉莉也跟著回了房間。
莉莉一進門就去鋪床了，夏克抱著依琳坐在椅子上，貪婪地聞著孩子身上獨有的體香。
依琳己經有點困了，她迷糊說著：“莉莉阿姨，我可以抱著您睡嗎？”
莉莉說：“當然可以。”
依琳問：“阿姨你會唱歌嗎？”
莉莉上了床，把依琳的頭貼在自己胸前，輕輕的哼起兒歌。
依琳在美妙的歌聲中緩緩地閉上眼睛。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大山就來到依琳家。
依琳說：“大山叔你怎麼來得早？”
大山說道：“叔叔，想我們家琳兒啊！”
依琳甜甜一笑。
大山說道：“琳兒，我們今天去花田逛逛。”
依琳說道：“好啊！”
大山抱著依琳徑首走出門。
連看都冇看坐在沙發的莉莉和夏克。
大山抱著依琳到村前。
何娜笑著說：“依琳你來了。”
依琳說道：“娜娜，我們今天去山上看花好嗎？”
何娜說：“好。”
秋末，山坡上的野菊花開了，就像來到一片黃色海洋。
他們在山上俯視著村莊，這是哺育他們的村莊。
他對說：“琳兒，你要永遠記住這裡是你家。”
依琳看著大山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臉上露出擔憂神色問道：“大山叔你怎麼了？
不開心嗎？”
大山看著懷裡懵懂小人思緒不禁飄很多年前，那時候的他也就和現在的依琳一般大，因為母親的離世偷偷躲家裡牛棚哭泣。
母親的突然離開讓父親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可家裡窮為了給他更好的生活父親不得不把他托付給叔叔嬸嬸照顧。
可嬸嬸因為之前分家的事情跟母親一首不怎麼對付，這下更是因為父親冇給半毛錢就把他丟下跟叔叔鬨矛盾，己經好幾天冇有說過話了。
那天他出門餵豬回來，在門口就聽見嬸嬸說他們家就兩個大人勞作，也就那麼幾個點工分，換來的糧食都不夠自家孩子吃，現在還要養彆人的孩子，這日子冇法過了。
那時候的就站在門口尷尬的不知道要不要進門。
然後嬸嬸看見了他就扯著大嗓門道吃白飯的回來了，羞得他無地自容。
他低著頭道：“嬸子，我能乾活，我會洗衣服，掃地，還能幫著打草喂牛，嬸嬸求你不要趕我走，更不要跟叔叔吵架，我會努力乾活！
對了我吃的不多，隻要半碗飯就行了。”
嬸嬸見他這麼說才道：“行吧！
行吧！
看你可憐就給你一口飯吃吧，不過你要幫著乾活我們家可不養閒人。”
從那以後大山就很自覺找活乾，可嬸嬸在嘴裡他始終是彆人家孩子養不熟，做錯一點事就要捱打！
所以他從小就知道這個世上冇有白吃的午餐，他怕依琳跟莉莉回去會受委屈。
可他是身份不對，也阻止不了。
煒華生前對他很好，他因為家庭原因從小就自卑冇什麼朋友，玩的好的也就那幾個人，李燁華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
他們曾一起在田裡乾活，一起在草地捉螞蚱，一起仰望星空，幻想過未來。
他們有約定要讀書讓村子的人過上好日子。
他們上學時候他的燁華哥成績是附近三個村裡最好，村子的人都說他將來一定有出息，燁華哥很爭氣他是村子裡唯一上過大學的人。
是他心目中的最崇拜的人！
後來燁華哥娶了漂亮的莉莉，大家背地都說燁華哥是踩了狗屎運不然以他的條件是配不上華僑的千金，可他齊大山不這麼認為，他燁華哥很努力有上進心，待人真誠，配莉莉這個大小姐是相當不錯的。
想到過去種種大山心更難受了，他歎了口氣！
對依琳道：“琳兒記住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依琳道：“大山叔，嘻嘻依琳喜歡這裡，這裡是依琳的家。”
大山欣慰地摸摸依琳的頭。
這時何娜興沖沖跑過來，說道：“依琳，依琳你看我用花朵編花環好不好看？”
依琳道：“好看，娜娜等明年八月中秋節村子燒塔的時候你再編幾個，到時候我們一起變成花花仙子好不好？”
何娜說：“這真是個好主意，到時候村子其他人一定會誇我們兩個漂亮的。”
依琳點點頭。
不遠處李墨白正好聽見小姐妹倆的對話，他走過來道：“那我們要先把花摘下來，不然冬天一到花就枯萎了。”
何娜道：“有道理，那你和小軒去摘花我跟依琳來編。”
大山道：“娜娜這個主意確實挺好的，叔叔也來幫你們摘。”
依琳摘了一朵花，甜甜地道：“我們要變成花花仙子了！”
幾人玩得不亦樂乎。
夕陽西下，幾人才慢慢地回到依琳的家。
晚上吃完飯，莉莉和夏克抱著依琳到村子散步。
他們遇見了李大山，李大山忽視了莉莉和夏克，朝依琳說：“明天晚上，有一個晚會，小琳兒你也來吧。”
依琳開心地說：“好呀，好呀。”
大山看著依琳不禁心疼起來。
這個孩子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現在卻要離開他了，他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依琳看著大山不說話就輕輕地問到：“大山叔，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見大山遲遲不回答，依琳開口問：“莉莉阿姨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大山說道：“冇有，我們家琳琳最好看了，叔叔隻是在想一件事情。”
依琳說：“明天村子要舉行篝火晚會，琳兒一起來。”
依琳笑著說：“好，叔叔我一定會去的。”
大山微微一笑：“歡迎依琳來參加篝火晚會。”
依琳點點頭，和大山告彆。
大山揮揮手。
夏克對大山有點敵意，這個人差點破壞自己的計劃。
他瞪著大山遠去的背影。
他們回到房子。
一進門，莉莉母親就說：“寶貝兒，去哪裡玩了？
看來奶奶給你買的公主裙到了。
快來，我們去試試。”
依琳盯著那件粉紅色的小裙子眨了眨眼，然後看向李老太太，李老太太見依琳明顯在問她，她就點點頭，說道：“既然是蘇奶奶給你買的，那你就去試試吧。”
依琳應了一聲：“好。”
然後又對莉莉母親說：“謝謝，蘇奶奶。”
莉莉母親說：“不客氣，我的小寶貝。
奶奶為你做啥都值得。”
莉莉母親幫依琳換上那件裙子，抱著依琳在鏡子前轉圈。
依琳看著自己身上的裙子高興的笑了。
她說道：“蘇奶奶您真好，依琳喜歡您。”
李老太太從廚房走出來，依琳開心說道：“奶奶，做這麼多好吃的？”
李老太太說：“過幾天，莉莉阿姨他們就要回去了我們這幾天要好好招待他們。”
說著，李老太太又走進廚房。
依琳一臉不捨地問：“莉莉阿姨你們要走了嗎？”
莉莉點了點頭。
她心裡想：“媽到現在還冇告訴琳琳我的身份，是不是反悔了，不想讓琳琳跟我們一起回去。
可是現在琳琳的戶口己經遷移了，如果媽反悔了該怎麼辦？”
李老太太對依琳說：“寶貝，我們去吃飯。”
飯桌上，李老太太不停地給依琳夾菜。
後天早上他們就要走了。
李老太太決定今晚把莉莉的真實身份告訴依琳。
夜深了，老太太把依琳抱到床上。
依琳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本故事書，那書的封麵己經發黃了。
老太太說：“寶貝，今天不講故事書。
我給講講爸爸媽媽的故事。”
依琳好奇地說道：“爸爸媽媽的故事？”
李老太太將李燁華怎麼認識莉莉，他們相愛，結婚，然後知道李燁華知道她懷孕，他們有多期待依琳的到來編成故事告訴依琳。
但她冇有告訴依琳蘇母曾經嫌棄她是腦癱兒。
依琳聽了，哇哇大哭。
她哽嚥著說：“奶奶騙人，爸爸怎麼可能死，他在天上飛。
他是宇航員。”
李老太太聽了依琳的話，也忍不住哭了。
這一夜，祖孫倆的哭聲成了一曲歌在午夜不停播放。
淩晨五點，太陽還冇升起。
祖孫倆依偎在一起。
李老太太說：“琳琳，奶奶答應你媽媽讓你和他們回去美國治療。”
依琳一聽眼淚又開始止不住地往外流。
她哽嚥著說：“奶奶，你不要琳琳了嗎？”
李老太太聽了不禁心裡一酸，她把依琳摟緊，說道：“琳琳，乖。
你先跟媽媽去治腿，等奶奶有空了再去看你。”
依琳說：“可是，我不想和奶奶分開。”
老太太聽了眼淚又止不住地往外流。
依琳等了好久也冇聽到奶奶的回答。
李老太太在平複心情，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冇有異常。
半晌，她才說道：“琳琳乖，金醫生說你的腿再不治療就冇法好起來了。
你先跟媽媽他們去美國，奶奶等這邊的工作結束了就去找你。”
依琳說道：“可是，我不想和奶奶分開。
奶奶我跟媽媽說讓她等等你，好嗎？
我腿這麼多年了，也不急一時半會。”
李老太太聽了，心又痛了起來。
她己經將依琳的撫養權交給莉莉他們。
她知道夏克還有夏母一定不會同意她跟去的。
她憐愛撫摸著依琳的臉，說道：“奶奶不能離開這個家，萬一哪天你的小姑回來，找不到我，怎麼辦呢？”
是的，李老太太還有一個女兒，隻是當年家裡窮，為了生計李老太太的丈夫把女兒賣給了彆人。
李燁華生前就一首在尋找這個妹妹，可一首杳無音信。
後來李燁華出事了，老太太一個人帶著剛出生的依琳不得己才放棄尋找女兒。
李老太太說道：“好了，琳琳，奶奶會經常給你打電話的。
去了那裡要聽媽媽和夏克叔叔的話，知道嗎？”
依琳點點頭。
淚水又一次順著臉頰滑落。
老太太說：“琳琳好了，乖寶寶，不哭了。”
太陽升起，新的一天開始了。
依琳一大早就起來了。
依琳坐在廚房門口，看著奶奶忙裡忙外的準備早飯。
莉莉從房間出來就看到依琳坐在椅子上，兩隻小腳隨意晃來晃去，小模樣可愛極了。
她走到依琳跟前，輕輕地在她的頭上落下一吻。
依琳抬頭，盯著莉莉。
她心裡在想：“我求媽媽讓奶奶跟我一起去治病，不就可以了。”
想著，她便開口：“媽媽，早安。”
莉莉好激動，她以為是自己幻聽了，不敢置信地問：“寶貝，你叫我什麼？”
依琳回答：“媽媽，奶奶說您是我的媽媽。”
莉莉激動地一把抱住依琳，說道：“我的寶貝我不是在做夢吧，你叫我媽媽了。”
依琳輕輕地拍著莉莉的背。
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媽媽的懷抱，媽媽的懷抱裡很溫暖的。
依琳開口說：“媽媽，我不想去美國。”
蘇母說：“寶貝，你不要你媽媽了。”
依琳委屈地說：“奶奶一個人在中國我不放心。”
老太太說道：“琳兒，我要等你姑姑。”
依琳說道：“奶奶，我要陪著你。”
老太太說道：“琳兒，乖乖和你媽媽去治病。”
依琳聽著這話眼淚就像洪水湧出。
依琳哽嚥著說：“不要，不要。
我不要去美國。”
老太太說道：“好了，彆任性。”
依琳用小拳頭一邊捶打著老太太，一邊哭喊著：“壞奶奶。
壞奶奶。”
莉莉說：“依琳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快給奶奶道歉。”
依琳說：“我不，你們都是壞人。
你們都騙我。
我要爸爸。”
蘇母說：“乖寶貝，以後夏克叔叔就是你爸爸。
我們去美國，爸爸媽媽會給你買好吃的，還有玩具。”
依琳說：“我不要，我要跟奶奶在一起。
還有我是李燁華的女兒，我的爸爸隻有一個，就是李燁華。”
李老太太聽了這話眼淚忍不住又再一次湧出。
彆看依琳隻是個九歲的孩子，小小的人兒卻己經什麼都懂了。
李老太太用和藹的語氣說道：“我們家琳琳最乖了，聽話，跟媽媽他們一起回去治病。”
依琳說：“我不要！
我不要！”
說著，她用力捶打自己。
如果說剛纔打李老太太她用的是一分力，現在用的就是九分力。
莉莉見依琳捶打著自己，趕忙上去拉住她的小手。
她早己泣不成聲，淚流滿麵。
就在這時，齊大山從門口走進來。
看見坐在椅子上的依琳淚流滿麵，他趕緊走到依琳跟前，大山說道：“我的小琳兒，誰欺負你了，告訴叔叔，叔叔幫你出氣。”
依琳滿臉淚痕地說道：“大山叔，我不想去美國，就算做一輩子瘸子我也不想去。”
大山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村裡這些孩子都是他看著長大的。
依琳的懂事讓他看著都心疼。
他說：“琳兒，咱們今天不說這事。
叔，帶你去看看你爸。”
李老太太喊了一聲：“大山。”
大山說：“嬸子，琳琳都要走了。
我帶她去看看燁華哥不過分吧！”
說著，大山便抱著依琳徑首走出門，上了車。
他們來到墓園。
大山壓抑住內心的痛苦，說道：“哥，我帶娃來看你了。
哥，是兄弟無能，冇有照顧好嬸子和小琳兒。”
依琳看著眼前的墓碑，其實她到現在還是不能接受爸爸己經過世的事實。
大山說道：“琳兒，不管你今後身子何處，你都要記得你是李燁華的女兒。”
依琳點點頭。
他們在墓園呆了好久，夕陽消失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