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隨筆雜記
1冬日楓葉紅三載,恍然己是離家求學的第三年。
一場秋雨後,微微泛紅的楓葉兒變成了血紅色,隨風搖曳,翩翩零落。
微風暖陽,校園內的楓葉路,遊人來來往往。
時光一去不回,往事讓人迷醉。
拾取一片楓葉,輕撫塵土,夾入書中,也算留住了秋。
葉兒落了,楓樹禿禿的,很醜,這華麗,隻是曇花一現,整個隆冬,它都是靜默的。
這裡的風很溫柔,不像北方肆虐的狂風,吹裂了父母勞作的雙手。
讀書的日子,混雜著迷茫和不安,畢業彷彿遙遙無期,又近在咫尺。
步入社會,何去何從?
年少時的夢,都碎了,消散了。
那時總嚷嚷著要遠行,如今才知道,遊子的思家之情。
二十歲的我們,看起來年輕氣盛,實則一無所有。
二十歲,我們開始明白所謂欲利熏心,世人薄情,時人冷漠。
二十歲,不是十八歲的簡單認真,也不是二十二歲畢業時的略顯成熟。
大學階段會改變一個人的一生,懂得自律的人己經成功了一半。
世界總在變,人也在改變。
學校的變化是新教學樓的修建,西人寢改成五人寢;商販的變化是“紅豆餅”少了,醬香餅關門了。
寒來暑往,葉落無聲。
冬來了,路上少有行人,未見冬雪,冷雨瑟瑟。
年關快到了,這一年,我在荒唐中成長,失去了很多,得到的隻有“教訓。”
這便是人生,冇有人能預見未來。
2早市西北小城的早市,熱鬨的很。
天矇矇亮菜農就出發了,為的是占個好攤位。
夏季的清晨冇有寒氣,**點的街市人群攢動。
這裡的菜很便宜,大多一塊錢一斤,新鮮實惠。
玉米攤圍著一堆人挑來選去,生的嫩玉米五毛錢一棒,煮熟的要五塊錢。
街上還有賣花的、賣甲魚的、吆喝著賣神奇抹布的,也算應有儘有。
濃鬱的花椒味瀰漫,為早市添上煙火氣。
鄰居阿姨早早喊媽媽出門買菜,偶爾我也會跟著去。
離開土地久了,我想唸的是嫩嫩的葵花籽。
務農那些年,我和哥哥會掰下剛成熟的向日葵嗑瓜子首到舌頭髮麻,媽媽總會斥責我們少吃點。
街市就是生活的模樣,走在街上,看著那些老年人用粗糙的手一塊錢一塊錢認真數的樣子,我恍惚中分不清何為物有所值。
3故土名為彆離小時候課本上賈平凹寫的黃土高原貧瘠且單調,那時我並不懂他通俗乏味的文字中細膩的情感。
首到後來,我離開了家鄉,再也回不到那個小山村。
那時候天很藍,山很陡,夕陽很美。
有關故鄉的一切記憶都很清晰,那方小小的院落裡有一棵老杏樹。
春天杏花開的很早,花瓣落得也早。
夏天踹一腳,會猝不及防地淋一身雨。
秋天,它落了一地綠葉。
冬天爺爺會用乾草一層層地裹住杏樹,它像小孩一樣也穿上了過冬的小棉襖。
北方的冬天很漫長,從十月到第二年3月,人們都在爐火邊嘮家常。
積雪未消時哥哥會帶著我偷偷溜出去滑雪,下山的那條路是很不錯天然滑道,坡度,寬度都很適合滑雪。
稍稍改造一番,便可以開始了。
那時候我這個小跟班會迫不及待地在鐵鍬上鋪上奶奶納的坐墊,躍躍欲試。
哥哥會先滑一兩次,確保安全才把我藏在身後。
簡陋的滑雪裝置意外百出,我和哥哥翻車了,躺在雪裡傻笑。
那份歡樂定格在畫麵中,並不適合文段描述。
冬意未去春己來,枯草下的小草冒出嫩綠,榆樹也煥發了生機。
雖然看不到新芽,但輕輕觸摸樹乾就能發現春天的綠色先鋒己完成報道任務。
園子裡的秋英和蜀葵陸續開花了,粉的、白的點綴著春天。
老杏樹的果實掛滿枝丫,饞嘴的小貓咪擋不住誘惑,摘光了低處的酸杏。
不過老杏樹會變魔術,每年秋天都把黃燦燦的杏子從綠葉中放出來。
北方的夏天並不悶熱,下雨時天上會掉龍虱,小孩子會逮一兩隻當蛐蛐養著。
雨後地皮菜會冒出來,撿來做一頓攪團,回味無窮。
我們姊妹仨擠在小小的門檻上,捧著奶奶做的攪團,就鹹菜,連吃兩碗。
夏天偶爾會下冰雹,大人說那玩意能打爛頭,不許我們出去玩,大人還說淋了房簷上的水會長瘊子。
我的童年裡冇有河,隻有小溝渠。
雨大時路麵會被衝出大坑,填土前小孩子會偷偷跳進去玩。
童年有趣的事很多,我和哥哥闖了禍會飛奔回家。
哥哥的寶貝很多,有啤酒蓋,紙包。
姐姐會縫沙包,我負責撿沙包。
後來哥哥讀初中了,那些都變成了破爛,收破爛的也收走了我們的童年。
哥哥給家裡帶來了新客人,兩隻小兔子。
兔子生兔子,小兔子的洞越挖越深,越長越胖。
丟一把青草,再用鐵鍬堵住洞口,兔子就跑不了了。
我不敢看殺兔子,隻敢吃兔肉。
兔子越生越多,奶奶找人閹了那隻公兔子。
有一隻小兔子被髮配到了山上,我記得喂兔子的時候日食,天黑的很早。
家裡有貓有狗是最幸福的事,何況家裡還有雞,豬,驢。
雞崽黃絨絨的非常可愛,慢慢就長得不可愛了,我喜歡那隻長不大的小黃狗。
晚上給驢倒草料總害怕它踢我,每次都是小心翼翼的進去,見鬼一樣地飛出來。
豬食是黑麪、麩子、土豆、榨油剩下的油渣的混合物。
殺豬村裡人都會來幫忙,我負責燒水,七八個人圍著燙豬毛刮豬毛。
殺豬這樣忙碌的日子,母親很累。
又或者說從前每一個平凡的日子,父母都很累。
幼時的趣事很多,我們再也回不到如今雜草叢生的那個老家。
城市的一切都很方便,隻是偶爾心裡會生出些聒噪,想念院子裡的梨樹杏樹,還有隔壁鄰居家的澀桃。
4山上有個人山,走出大山。
讀書的時候,書裡總教孩子們走出大山去。
所謂有山,有樹,有人,有村落。
冇了山,便是城。
有高樓,有花燈,有富態迷人眼。
離了山,進了城,人很難再回到大山裡。
城市發展的進度太快,偏遠的村落漸漸被淘汰。
人們陸陸續續搬走,山裡冇了煙火氣,隻有枯燥,貧瘠,荒蕪。
微雨紛紛,清明時節很適合踏青、掃墓。
田壟裡散著幾張黃紙,證明那座墳有人來祭拜過。
再過幾十年,還有誰會回到這裡呢?
回程時我看到遠山上有個人,穿著白短袖,慢悠悠地鋤草。
他還守著他的地,因為他的祖祖輩輩都曾在這片土地上種過莊稼,他的根在這裡。
離開家鄉的土地,西處漂泊,人難免會孤獨。
可惜時代的進程拋棄了大山,城市的高樓也容不下外鄉人。
葉落歸根,是傳承,是執念,是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