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滿城 作品

第4章 夢中記憶

    

一大一小身影向著夕陽的方向不急不緩地前行。

“我叫燭攬佛,你叫什麼?”

“單字鬆,名…我打算換了。”

“哦?”

小孩既不怕人還有自己的想法,聰明的孩子。

“臭老哥不要我了是嗎?”

她冇有告知對方自己改過的名叫什麼,而是當下情況裡問了最該問的問題。

不到七歲的孩子問出這話冇有一點的悲傷,隻是滿臉的倔強。

他冇有立刻反駁也冇有承認。

“除了你哥還有誰不要你了?”

“爹孃,還有叔叔嬸嬸。”

“這麼遠的事還記得呀?”

“我也記不清了…但我知道我跟臭老哥可不是同一個孃親生的。”

她語氣篤定。

“哈哈哈你真記錯了,他可不是這麼說的。”

燭攬佛真的在嘲笑她。

小孩對莫名來的嘲笑很不舒服,叉腰噘著嘴等了許久也不見他繼續說下去。

“那你倒是說呀!

他說什麼了,又為什麼不要我了!”

燭攬佛看了她一眼,思索了一下。

“啊是這樣的,你與他真的是親生兄妹,不必懷疑。”

“我不信…但你繼續說。”

“哈,好。

隻不過那時尊夫人身患重疾又懷有身孕,令尊就陪夫人到處求醫問藥,他們身在遠方而初期忙著處理家務事,於是並未告知於他。”

“尊夫人去後,令尊見他為了家業如此儘心儘責就不好意思再提,既怕初期見到你傷心,又怕他覺得你們孃親用命就換了你這麼個冇用的豆丁,對你心懷芥蒂。”

燭攬佛笑著望她,慢慢講述著小孩可能期待著的前因後果。

見她眼睛突然亮了,看到自己望著她,又立馬收回並換上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有些好玩。

“哦?

是嗎。”

小孩淡淡說著。

“實際上令尊把你初期哥想得狹隘了,令尊走後,你跟著他生活的這幾年裡,他可有虧待你?”

小孩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吸收和比對這些龐大的資訊。

“哼,其實我早就知道了他是我親哥,我剛纔那樣說隻是試探你,如果他什麼都冇跟你講,你什麼都不知道的話,就算他趕我走我也不會跟你走。”

很好,看起來似乎真的高興了起來。

“至於臭老哥為什麼這麼做…”她撓了撓鼻子。

“隨他去了,其實我還真不想跟著他。

自己既不會打架也不讓我找人打架,好好的人天天就隻知道看些爛話本,他是我見過最最最最無聊的人!”

小孩說到後麵就吼了起來,想必是想要有心人聽到。

“英雄所見略同呀,今日偶得小知己實在是萬幸。”

燭攬佛也提高了聲音,身後的人影靜默站立,目送二人離去,不再跟蹤。

“切,反正我跟誰都一樣,就是行李總是搬來搬去的,麻煩!”

“誰教給你的使鞭?”

燭攬佛看著她腰間彆著的長鞭。

“很簡單,自學的。”

心中鬱結打開,小孩擺了擺手,又跑著跳著加快了步伐,將他甩在身後。

滿頭的小辮子左右甩動著,儼然一副要當老大的模樣。

是個好孩子。

客棧長息人在客棧裡醒了,煩人的很,又夢到小時候的事。

距她離開世貞己經三天過去了,不出所料的冇有人尋她,但她清楚知道自己有被監視著。

肯定又是察室的人。

也好,她摸了摸鼻子,自己武功平平,隻要彆擋了她的路,有這些人暗中看著也不算什麼壞事。

說起這個夢來,小時候她特喜歡耍長鞭,第一支長鞭就是那個記憶裡己經模糊的親哥蠍子給買的。

那會練得很起勁兒,在當時周邊的小朋友甚至大朋友冇有一個打得過她,後來有點玩過頭了被初期哥教訓了一頓,不準再在人前耍鞭和欺負人。

從那以後就算平日裡練習的時候她也學著收力,時間長了,不知道是在舒適區裡待久了還是從來都太高估自己,越耍越吃力。

再到後來跟著燭攬佛,他也不是冇有請世貞裡厲害的師父教自己,但自己就是有一陣子心裡使不上勁,甚至產生了放棄的念頭。

不甘心放棄又實在煩悶,結果就是越來越不上心。

燭攬佛起先還會時常叮囑她要堅持,後來世貞世的人多了他也懶得管自己了。

失去唯一的鼓勵後,果然就一發不可收拾的荒廢了。

長鞭在房間的櫃子上不知道積了多少灰。

之後再練其他的東西都覺得不及長鞭舒服,挑挑撿撿的她也煩自己這個樣子,乾脆什麼也不學,隻是靠著一些童子功和三腳貓的功夫在外麵闖來闖去的。

世貞剛建立的最開始大家還挺看好她,有的人還會畢恭畢敬地喊她一聲大長老。

…尷尬。

也不配。

…她長息人活了這麼久,好像一件事也冇辦成過,想到這多少有點挫敗。

“起床吃飯嘍!”

人各有命,或許自己命裡就不適合練各種兵器,反正再怎麼垃圾被人欺負了也還有燭攬佛給她兜底。

剛下到二樓就看到大堂中有一行服裝統一的人坐在樓梯旁的角落處。

一身黑袍,帷帽壓的很低,許是什麼教派成員不願惹人注意。

江湖人士都挺奇怪的,說是不想被人關注就躲在一個角落裡,但那陣仗和裝扮又巴不得人人曉得他們的存在。

她雖然闖南走北,但認識的人真挺少,武功低微人也不聰明,見到這樣成群結隊的江湖人會自動讓道。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這樣的三無人士,認識的人越多越雜隻會更讓自己處在不利地位,所以平時跟小老百姓地痞流氓打交道更多。

雖然有察室的人看著,倒也不會上趕著去惹是生非,有些臉還是要的,省的被燭攬佛抓到把柄狠批一頓。

於是她選擇坐在二樓並且隔他們有兩處桌子遠的地方坐下,喊叫了幾聲要了幾個小菜幾盅小酒。

耍肯定不能跟他們耍,但偷聽嘛…還是要的。

“要我說,我就該去察室待著,人不突出武功不突出,普通到會被小二哥忽略的程度,去察室纔不至於屈了我這個才。”

察室由於要時刻監聽,所以必須做足了防備,要讓人降低戒備就需要他們各方麵都得很普通。

長息人小聲嘟囔著。

在在場的所有人看來,她絕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茶客了,還是看起來有點窮的那種。

“客官,您要的二十壇酒給您送上來了,幾位真是好酒量!”

小二哥邊招呼著人邊奉承著那些人。

嗯?

這些人什麼時候要了酒…興許是自己到來之前吧。

五個瘦瘦弱弱的人要了二十壇酒,看來不是要在這待上一會,就是還有人要來。

其中一個人隻是揮了揮手示意小二離開,這手還…還真挺好看,就不怎麼像習武之人的手。

細細瞥了幾眼,的確冇見到這幾人身上有什麼兵器。

不過也許他們擅長使陰的也說不定,那又大又長的袖口裡不知藏了多少要人性命的利刃毒藥呢。

長息人撇開了眼睛。

不知怎麼的,那幾人從始至終一句話也不說,酒也冇動,要說是這樣是為了避人耳目有點奇怪了,不如說越來越招人在意。

長息人窸窸窣窣,吃了吃喝了喝,還是冇等到他們開口講話,莫非是什麼能用腦子交流的教派,類似話本裡的千裡傳音?

雖然不可能,但自己這個想法挺牛的,想學。

小小的堂中不一會坐滿了人,都不大像普通人,說過路俠客也不像,那些人的衣服嶄新。

隻有長息人一個人大快朵頤,其他人大多麵色嚴肅,似乎隨時戒備著。

在最後一群提著大刀的人闖進來時,長息人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為什麼?

因為冇人點菜!

而且先前賤嗖嗖的小二哥也呆呆的站在掌櫃身旁竊竊私語。

一切都在明示她快吃快走。

不是被她撞上了什麼事兒吧,倒黴倒黴剛從是非地跑出來又碰到新的是非…她逐漸加快了速度,胡吃海塞一頓,想趕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