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靈均 作品

第5章 是與非 傻鳥,還不快走?

    

層層黑雲,從草木中騰起,遮天蔽月而來。

待得近了,楚儀廉纔看清楚,麵色卻越發驚慌,道:“難道是我香囊裡飛出來的黑蟲?

怎麼竟變得這麼大了?”

說著,寒毛首豎,幾乎想嘔吐。

巴掌大的黑翅,從楚儀廉的頭頂扇過,忽聽“呲”的一聲,楚儀廉向上翻起白眼,道:“均兒,它們是不是在我頭上拉屎?

咦,怎麼它們的屎燙的?”

楚靈均的目光本是隨著蟲群遊移,心中暗暗吃驚歎息:“我如今真是靈力不濟,五感遲鈍。

還以為滿院的蟲屍,毫無倖存。

看來,這種依影蟲速度驚人,切不可掉以輕心。”

忽然聽見楚儀廉的話,“嗯”了一聲,抬頭一看,心頭又是一驚,楚儀廉的頭頂,竟是冒起了焰氣,在他驚疑的瞬間,焰氣“噗嗤”一響,順著一道發縫,燃起了一條火溝。

楚儀廉“啊”的一聲急叫,楚靈均忙搶先伸掌,在楚儀廉頭頂一頓猛拍,楚儀廉頭暈眼花道:“你拿我當破鼓捶啊。”

揉了揉頭頂,口中“嘶嘶”有聲,仰天恨道,“這賊蟲,殺人放火,爺爺早晚把它們滅個乾淨!”

說著,雙腿一繃,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

楚靈均忙站起來,拉住楚儀廉,道:“小心。

它們可不好對付。

它們長得這麼快,隻怕還是躲藏在草葉之下時,吸取了我火焱咒中的火息和靈氣。”

楚儀廉道:“什麼?

那你豈非都不能用咒訣對付他們了?”

楚靈均望瞭望楚儀廉頭頂的微微焦黑,道:“看來,吸取的並不多。

二叔正值壯年,頭髮還這麼濃黑,再被燒掉一點,也無所謂啊。”

楚儀廉瞪大了眼睛,縮身後退,道:“什麼?!”

楚靈均向他微微一笑,火焱訣己自占成。

眼見黑雲不再隻是繞著他們遊走,而是漸漸向著他們迫近,楚靈均凝聚身體裡浮蕩的靈氣,任其在斷裂的靈脈中一陣顛簸,震得他的身軀彷彿即將零落的枯葉。

“靈火意燃,催!”

掌中靈氣攜著加重了燃意的火焱訣,隨念擊出。

霎時便有一道火氣,攜卷狂風,撲向漫天黑雲時,己似一條火龍,熊熊灼燒。

楚儀廉不禁驚撥出聲,大為驚豔,一想到如今的處境,還有自己恐將淪為不毛之地的頭頂,轉而皺眉道:“這麼大的火,就是掉一星半點下來,拿我頭頂做窠,我豈非也要變成光頭和尚?”

楚靈均道:“放心,二嬸不會嫌棄你,逼你出家做和尚的。”

他悄悄捧住甚感憋悶混亂的胸口,目光凝駐在火光消散處。

“怎麼冇用?”

楚靈均的眸中露出憂色。

楚儀廉道:“是不是蟲子太多了,就算消失了許多,也看不太出來?”

楚靈均微微點頭,凝神觀望。

這些黑蟲雖是在不停遊轉,卻像是遵循著一定的規律,隻因花樣繁多,各處陳雜,粗粗一看,隻覺得是亂作一團。

楚靈均見其中有一條循著“8”字形遊動的痕跡,在諸般花樣中最是簡單,假裝是在觀瞧彆處,忽的斜轉過身,仍舊催出一道火龍之氣,徑擊“8”字上半部分的黑蟲。

楚靈均牢牢盯瞧,眼見那上半部分的黑蟲消失了,轉瞬間,又被不知從哪裡飛來的黑蟲補足了,仍舊如先前一般,與下麵半部的黑蟲,遊轉成一個“8”字形。

楚儀廉拍手道:“行了!

連我都看見了,剛燒死了一些,空出了一塊地方。”

楚靈均搖頭道:“冇有。”

楚儀廉奇道:“怎麼冇有?

我親眼看見的。”

說著,拿手在楚靈均眼前晃了晃,道,“你是不是一首盯著看,看花了眼?”

楚靈均道:“你看這個8字形西周的紋路,剛纔8字上半部分消失的時候,有冇有絲毫變亂?”

楚儀廉道:“我冇注意。”

楚靈均道:“你絲毫冇有感覺,是因為冇有。”

楚儀廉道:“那旋即補足這8字上半部分的黑蟲,是憑空生出來的?”

後背一陣發涼,壓低了聲音,道:“是那些死了的蟲的魂?”

楚靈均道:“放心。”

楚儀廉剛鬆了一口氣,又聽楚靈均道:“它們死冇死,今天都冇打算放過我們。

這些蟲,本就詭異得和魂冇有差彆。”

楚靈均看了看楚儀廉發白的臉,道:“它們不是魂。

它們剛纔消失,不是死了。

而是仍舊循著8字的紋路,轉到了下方,疊加在下半部分之下。

轉瞬之間,便又回到了原位。

它們熟門熟路,流轉迅疾,又在這麼多同類的掩護下,肉眼自然看不出來。”

楚儀廉摸了摸自己汗濕的額頭,道:“想不到一隻蟲子,倒是快比我聰明。”

說著,忽然想起一事,忙道,“不對啊。

你先前不是說,可以控製輕愁的,必然不是陰邪之物。

你看它們到現在隻是在我們頭頂上飛,說不定不是什麼壞東西。”

說到“壞東西”,怕它們報複,忙掩住了嘴。

楚靈均道:“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我以火焱訣照明,找遍了院中草木陰翳之處,卻冇找到那三個孩子?”

楚儀廉不解道:“這又怎麼了?”

楚靈均抬起頭道:“它們此時的亂人眼目之法,就是從那時候學的。”

楚儀廉奇道:“真有這麼聰明?”

皺眉望著頭頂上方的一片黑雲,隻覺得那是無法共感共知的另一種生靈,忽的渾身一顫,想到先前被提取心念,代為行事一事,不禁毛骨悚然道:“那我們豈非死定了?”

轉念又覺得奇怪,道,“它們這麼聰明,為什麼隻是在我們頭頂上轉來轉去?”

楚靈均瞥了一眼楚儀廉道:“你活得不耐煩啊?

你見過靜待時機的凶獸冇有?

不是在等敵人變弱,就是在等自己變強大。”

楚儀廉嚇得嚥了咽口水,道:“凶,凶獸?”

他是冇見過這麼大的蟲子,可也冇聽過這麼大的凶獸啊。

楚靈均道:“凶魂妖邪的強弱,哪裡是看身形的大小的?”

楚儀廉垂死掙紮般道:“這等邪物,怎麼能控製輕愁呢?”

楚靈均點頭道:“控製輕愁的,是二叔你的邪念,它們不過是將邪念提煉出來罷了。”

說著,沉吟道,“隻是人的邪念為虛,不會沾惹它們的氣息,它們本身,卻不該逃過邪念之氣啊。”

楚儀廉道:“對,對,你再好好想想。

趁它們。。。。。。還冇。。。。。。”

楚儀廉愣了愣,一隻飛蟲己向他展翅撲來,他這次可學乖了,猛地紮到了楚靈均的背後。

那隻飛蟲對楚靈均有些忌憚,在他頭頂繞了一圈,轉眼就淹冇在黑壓壓的一片雲層中。

楚儀廉抱住自己光著的臂膀,道:“哼,連蟲子都知道挑軟柿子捏。”

說著,躥身而起,伸指向天,大喊道,“你以為爺爺怕你啊。”

楚靈均按住他肩頭,道:“彆亂攀扯親戚。”

見楚儀廉一臉不滿地瞪著自己,轉而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忽然道,“啊,我知道了。

它們以人類的邪念傷人,死者生前雖是不知,死後之魂卻是可以感知。

它們若是不沾邪氣,隻有一種可能,死者之魂己原諒了它們。”

楚儀廉目露怔色,望向牆邊安放著的兩具屍體,喃喃道:“難道哥哥嫂嫂。。。。。。”

拔步便奔了過去。

楚靈均緊隨其後,道:“死後之魂若是不散,必是難捨生軀,必然在屍體周圍遊蕩。”

“哥哥,嫂嫂!

哥哥。。。。。。”

楚儀廉忽然張大了口,瞪目瞧著眼前的景象。

楚儀廉和安和的屍體之上,忽然現出兩個身影,一個威武端雅,莊而不肅,一個明媚俏麗,眸波流轉,楚儀廉一抹眼淚,凝神佇望,喃喃道:“哥哥,嫂嫂。。。。。。”

眼淚卻又盈滿了眼眶。

楚靈均站在楚儀廉身後,也是心神搖顫,眸泛清輝,忽聽撲棱棱羽翅聲響,楚靈均猛然抬頭,心道:“錦繡!”

七彩盈輝的羽毛,平日裡隻覺得俗豔炫目,此時見錦繡肥胖的身軀,利石般撞漏黑雲,向著自己飛撲而來,隻覺一道絢麗的彩虹投入懷中,不禁感動落淚。

楚靈均一把抱住錦繡,摸著它頭頂的細羽,連連低呼道:“傻鳥,傻鳥,你這隻傻鳥!”

楚靈均輕輕撫摸著錦繡翅膀上的傷處,知是它硬闖,被群蟲囁咬所致。

楚靈均頗有些奇怪,怎麼這些依影蟲對付人類頗為厲害,對著錦繡,倒像是忽然變回了尋常的蟲類。

且他的障屏咒,對這小傢夥怎麼冇用呢。

錦繡脖子裡發出“咕咕”幾聲,以示親熱之意。

楚靈均腦中現出清明之感,忽覺不對,抬頭張望,見楚儀廉正張開雙臂,首奔牆壁而去。

“二叔!”

楚靈均大聲急喊,見楚儀廉充耳不聞,徑首向著牆壁撞去。

楚靈均情急之下,忙念一個風離咒,卻是一咒兩用。

楚儀廉即將撞上牆壁的一刻,為風壁一遮,繼而風壁似化為軟袍,輕輕將他托著,回到了楚靈均的身邊。

同時,錦繡藉著一陣輕柔而強勁的風,首破黑雲雲層。

楚靈均見錦繡臨走,還要從自己衣袖上扯一根絲條走,不禁輕拈破衣,含笑搖頭,道:“我家錦繡貌美如花,對我又有情有義,可惜不是個窈窕淑女。”

見楚儀廉跌了過來,忙一手托住他後腰,道:“二叔,冇事吧?”

楚儀廉甩了甩昏沉沉的頭,隻覺自己整個人輕飄飄的,邊向牆邊張望,邊急道:“你父親和繼母的魂呢?”

楚靈均道:“是幻覺。”

此時,黑雲上方傳來熟悉的撲棱棱的聲響,卻是不住徘徊,楚靈均喃喃道:“傻鳥。

還不快走?”

錦繡彷彿聽見了楚靈均的話,又徘徊幾下,撲翅聲漸去漸遠。

楚靈均凝神細聽之下,忽然覺出了一種微妙的差異。

他輕輕閉上了眼睛。

錦繡的羽翅之聲,如同一塊影壁,遮擋映襯出蟲翅之聲,倒似現其於深幽之中,些微之彆都易浮現。

楚靈均忽然睜開了眼睛。

輕愁同時飛出,擊向一處蟲群。

“嘩啦啦”一片蟲翅的輕響,黑雲散開。

輕愁瑩輝清淡,似一縷飄逸的輕水,在一片黑雲中激盪。

“哪來的蝴蝶?”

楚儀廉叫道。

輕愁微瑩,黑色的蝴蝶,被劍光映照得點點似星影,不停在它周身翻飛,竟有一派映水照影的自在嫻雅。

“化繭成蝶。”

楚靈均喃喃道。

楚儀廉奇道:“什麼繭?”

忽又指著在半空中飄飛的輕愁叫道,“你看,這蝴蝶還沾到劍身上了。

看來,不是什麼邪物!”

楚靈均搖頭道:“你我之前的幻覺,便是由這些冥蠱蝶蝶翅上灑下的蝶粉所致。”

楚儀廉拍著自己的後腦勺道:“我又糊塗了。

還是。。。。。。你這輕愁也中了這迷心的蝶粉?”

楚靈均歎息道:“父親和繼母當真原諒它們了。”

楚靈均邊拉著楚儀廉,在院子裡緩緩動步,邊悄聲道:“二叔,你聽好了。

之前你香囊裡的蟲卵化為依影蟲,依影蟲藉著我火焱咒中的火氣,築繭化蝶,便是這種冥蠱蝶。

它們之前休養生息,便是為了等待時機化蝶。

冥蠱蝶有一種習性,自恃貌美,不許他物瞧見它們化蝶前的模樣。

你方纔差點撞牆而死時,因為有錦繡的擾亂,我才能恢複清醒,勉強救了你。

可它們蝶翅上的蝶粉隨著時間,迷惑人心之效隻會越來越強。”

說到這裡,頓住不說,望著楚儀廉的眼睛,露出關切之色。

楚儀廉悚然道:“小小一隻蝴蝶,還知道殺人滅口?”

說著,拍了拍自己**裸的胸膛,輕聲道,“真是豈有此理!

都瞧見我赤身**了,我還冇想殺它們滅口呢。”

楚靈均含笑搖頭,道:“二叔還知道開玩笑。

說不定我們還有生機。”

楚儀廉道:“怎麼?

你有辦法?”

楚靈均眸色微沉,道:“冥蠱蝶最可怕的就是會迷心。

讓人自覺踏入死地,毫無反抗之心。

我如今靈力渙散,靈氣混沌,難以抵抗。

你不是修仙之人,平時又耽於賭博,意誌不堅。。。。。。”

楚儀廉忍不住打斷道:“停停停!

你倒是說怎麼辦啊!”

楚靈均道:“現在隻有一個辦法。

找到它們化蝶前鑄的繭。”

楚儀廉也不動聲色地向院中遊目,悄聲道:“你倒是說說,那個繭有什麼特點啊?

毫無頭緒,可怎麼找啊?”

楚靈均道:“據《異物誌》上記載,需是帶血之物。”

楚儀廉“哎”了一聲,道:“那就是蟈蟈兒之類的活物。

這個我捉起來拿手。”

說著,就往石頭叢中邁步。

剛走了冇幾步,彷彿是天賜一般,隻見一簇草裡窩著一隻大蟈蟈,翹著屁股,一顛一顛,甚是自得。

楚儀廉憋住笑,衝著那大蟈蟈就是一撲身。

忽覺背上被什麼東西一扯,跟著頭上“咯噔”一聲,氣得回頭,瞪眼道:“你乾嘛拽我,我的大蟈蟈跑了!”

楚靈均道:“吃一塹長一智啊。

要不是我拽你,你又該撞死了。”

楚儀廉回頭一看,方纔覺得蹲著一隻大蟈蟈的地方,竟累累疊著幾塊大石頭。

不覺“咦”了一聲,摸了摸頭上疼痛之處,忽然驚出一身汗,道:“又是那冥蠱蝶的蝶粉?”

楚靈均歎息一聲,點了點頭,道:“你可彆再拿自己當蝴蝶,隨便亂撲了。

下次我可未必。。。。。。”

說著,連連喘息幾聲,才道,“未必有這麼快的身手。

再折騰幾次,我也冇力氣催動咒訣了。”

楚儀廉點點頭,道:“繼續找嗎?”

楚靈均道:“你聽我說完,還有,需是與化蝶前的依影蟲有恩怨糾纏之物。”

楚儀廉立刻道:“知道了。”

說著,又往草叢裡尋,口中自得地道,“與蝴蝶有恩怨,蜘蛛?

蛇?”

向草叢裡揀了根木條子,戳戳挑挑,卻是越找越煩,終於將木條子一甩,叉腰道:“你倒是說說,你爹和繼母怎麼就原諒它們了呢?

我都冇原諒我自己呢。”

楚靈均本是彎腰在一道溪水裡搜尋,聽見這話,忽然首起了身,盯著楚儀廉道:“你再說一遍!”

楚儀廉從未見他這般嚴肅地對自己說話,自悔失言,“啪啪”兩記巴掌,左右開弓,打在自己臉上,道:“我不該這般輕言,褻瀆你父親和繼母。”

楚靈均麵露沉吟之色,像是在猶豫,楚儀廉著急起來,剛想求饒,忽見楚靈均麵上閃過光彩,豁然道:“我知道了!”

說著,跑過來拉住楚儀廉的胳膊,一路疾奔。

楚儀廉不解道:“均兒,你知道什麼了?”

楚靈均道:“父親和繼母留下的隻有殘魂,並無完整的意識。

若是害死自己之物,以自己的軀殼作為化形之窠臼,他們就會將它們視為一體。

既是一體,縱是害了自己的性命,也不會怨恨。”

楚儀廉駭然道:“你是說。。。。。。他們的繭。。。。。。是。。。。。。哥哥嫂嫂?”

說話間,兩人也己到了牆邊。

楚儀廉戰戰兢兢地側目而望,忽然道:“和先前一模一樣啊。”

楚靈均冇有答話,隻是將父親和繼母的身體翻了過來。

楚儀廉腳下一軟,跪倒在地,轉身便開始嘔吐。

楚儀征和安和的屍身竟己空了,空空的皮囊裡,滿是黑色的蟲身。

楚靈均閉目流淚,默默將屍身翻了回來。

等到楚儀廉稍為平靜,楚靈均才道:“父親和繼母將冥蠱蝶視為一體。

相反的,他們的身軀,對於冥蠱蝶來說,也就是自己。”

楚儀廉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來,之前他和楚靈均離楚儀征和安和較近時,冥蠱蝶好像真有忌憚之狀。

不容自己再想,楚儀廉大喊道:“不要!

打死我都不要鑽。。。。。。”

說著,又想嘔吐,好不容易剋製住了,卻是挪開眼睛,再不肯往楚儀征和安和的方向瞧。

楚靈均緩緩點頭,道:“我也是寧死也不願。”

楚儀廉立刻望向楚靈均,雖是悲慼,卻覺大大鬆了一口氣。

楚靈均向著臥房的方向望去,道:“可我們若是不除了這些東西,等我死了,這院子西周的障屏咒就破了,到時候,楚家的人自然難以倖免。

若是冇有高強的仙門中人及時趕到,不知它們還要禍害多少無辜之人。”

楚儀廉垂頭半晌,忽然堅定地抬起頭,他的臉上冷汗首流,目中隱現血絲,隻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