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訣彆

幽靜的山路上，一位少婦正牽著五六歲的小男孩上山。

那婦人像是剛為人母不久，還未褪少女稚氣，牽著男孩的手前後搖盪。

那小男孩卻像是有心事，將愁緒都寫在了臉上。

躊躇良久後還是開了口“娘，我還是想要和你們一起去大梁做買賣”婦人好似早就料到了男孩的話，依舊搖盪著手，卻未接話茬，笑著問道“墨兒，你覺得天底下什麼東西最重要？”。

“娘該不會是說錢吧？”

“哈哈哈，錢當然很重要，錢是英雄膽，是男兒腰，以後你行走江湖、安家立業都要和錢打交道，但錢再重要也隻是媒介，拿這個來回答，真當你娘我掉錢眼裡了是吧？”

男孩見他母親冇有藉著這由頭來拒絕自己，斟酌了一下後開口“鎮上的老人說活著比什麼都重要，但學堂的先生認為品德值得捨去生命去維護，認為義最重要，道館裡的真人說朝聞道夕死可矣，認為得道最重要，但對孩兒來說，錢太俗，義太雅，道太玄乎，隻有命比較實際。”

聽著男孩的回答，婦人滿意的點著頭。

還未待婦人評價，男孩又開口道“但，孩兒是因為爹孃所以覺得命比較重要，爹孃之於孩兒猶如義之於先生，道之於真人，孩兒覺得天下最重要的是爹孃。”

話音落地，一陣風起葉紛飛，婦人隻覺心頭一顫，淚花湧出眼眶，蹲了下來將男孩抱在懷中。

“娘不哭，孩兒都聽你的，我不跟著你們去大梁了。”

聽見婦人啜泣，男孩也慌了神開始安慰婦人。

可越是安慰婦人越是哭得厲害。

過了片刻，婦人穩住了心緒，用手撫摸著男孩的頭“娘哭不是因為墨兒不聽話，是因為墨兒太聽話了，你剛纔提了那麼多，但有卻冇有提到自由，爹孃不希望你為爹孃活著，我們希望墨兒能為自己活著，我們希望你能自由得活著，就這一次我們幫你做決定了，以後的事，都由你自己說了算，好不好。”

男孩望著紅著眼眶卻一臉寵溺看著自己的母親，心頭冇由頭得泛起些憂慮，感覺爹孃這一次，可能會離開自己好久好久。

雖是諸般不願，但卻是怎麼也開不了這個口，隻得像小雞啄米般點著頭。

婦人見到孩子的乖巧的表現啊，起身深呼一口氣後又牽著男孩的手前後搖盪，繼續向山上走去。

母子二人行至山腰，忽的聽到一陣歡快的琴聲傳來，男孩循著琴聲向上望去，一身著白色長衫的中年書生正坐在山路一側的亭子裡撫琴。

婦人牽著男孩來到亭外，也不出聲打斷，就靜靜的聽著書生撫琴。

那琴聲從輕快如三月春風，到激烈如夏日驟雨，最後在一陣蕭瑟悲壯停歇，餘音繞梁。

婦人這才摸著男孩的頭笑著開口道“墨兒這就是你今後的師傅，葉先生”男孩看向書生正一臉親切的看向自己，便懂事的向書生鞠躬行禮道“弟子陳墨，拜見師傅。”

書生急忙將琴放到一旁，將男孩扶起，一邊扶一邊笑道“好，好，好”，一片欣喜之色浮於臉上。

“葉先生，我家墨兒往後幾年就托付您教導了”“本該如此，本該如此”“幾年後我們兩口子來接墨兒，這幾年就麻煩先生了”聽到婦人這句話，本來一臉欣喜之色的書生突然神情一滯，又笑著回道“理所應當，理所應當”婦人又望向陳默開口道“那娘就先走了，墨兒，往後你要”說到這，婦人像是想到了什麼停頓了一下接著道“要開心”陳墨聽著這話也愣了一愣，但也還是認真的回答“好的，娘”書生也未做挽留，帶著些恭敬開口道“夫人走好”婦人看向書生又笑著開口道“若是我家墨兒朽木難雕，還望先生勿多苛責，我們夫妻倆彆的什麼冇有，讓我兒衣食無憂的家產還是有些。”

還未待書生開口，陳墨先羞著開口“娘”話還未說完卻被書生打斷“自然，自然”婦人又摸了摸陳墨的頭，便向山下而去。

陳墨望著母親下山的背影，心中落寞之感油然而生。

書生在一旁緩緩開口道“給你孃親行一個跪拜之禮吧”，陳墨便一跪而下，再抬頭，便不見婦人蹤跡。

山腳下，陳墨的母親正端坐在馬車之上，怔怔望著山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呼得一陣清風過，吹得車上珠簾叮噹做響。

“真的不再見墨兒一麵嗎？”

婦人對著馬車外開了口。

“你我相伴這麼久，何曾見我因作出的決定後悔過？”

馬車外傳進來的聲音低沉，帶著三分傲氣“嘴犟，墨兒說爹孃最重要的時候，你就在左邊那棵楓樹上站著吧，隻讓你見他不讓他見你，賴皮狗”“哈哈哈，你知道的我是最不喜歡這樣煽情的場景。”

馬車外男子也不惱，輕撫著馬匹笑著答道。

“不知道我們這一走，葉言卿能不能帶好墨兒”“該做的都做了，就彆在多擔憂了，我們也該去做我們的事了”說到這男子望向前方，笑意裡透出幾分狠勁“還是好些年冇見那些老友了”話音落地馬車內的婦人像是也想起些什麼，一躍穿出車簾，跨至馬上，男子見狀瞭然婦人是想改坐為騎了，手指一揮，將連接馬車的繩索切斷，也一躍上馬，雙手穿過婦人腰間握住韁繩，雙腿一夾，馬兒徑首奔出。

涼爽的秋風從身邊掠過，男子將頭靠在婦人的肩上，低聲道“上窮碧落下黃泉”婦人聽見後原本肅穆的神情突得變得嬌羞，“老夫老妻了還提老黃曆”男子笑著用手攬住婦人腰間，接著開口道“下去了之後要是找不到我，找個舒坦的地方待著等我，這次換我來找你”靠在男子懷中，婦人未張嘴，低聲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