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愔 作品

第2章 可否借宿一晚

    

不消多時,阿蠻便聽見由遠及近傳來的“噠噠”馬蹄聲。

馬蹄聲,在茂林村是不多見的,村子裡有雞有鴨,有牛有驢,就是冇有馬這種金貴的畜生。

果然還有同夥,阿蠻騰的從炕上站起來,屋子裡本來就冷,此時她嚇得更是渾身止不住的哆嗦。

她拿起事先準備在枕頭下的剪刀舉在胸前,又覺得剪刀不具備足夠的殺傷力,忽的想起門口還躺著剛纔那男子手裡的長劍。

她跑出去手忙腳亂地拿起地上的劍,又從櫃子裡掏出剩下的押不蘆製成的迷藥,準備如法炮製迷暈他的同夥。

“今天跟他們拚了!”

阿蠻像是為自己鼓氣一般,咬咬牙,把劍舉起正對著院門的方向。

實在不行,便衝出去,同歸於儘。

可是不知怎的她的眼裡竟蓄滿了淚水,她用力眨掉眼裡的眼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緊了緊細弱的手指,更加用力的握住了劍柄,生怕一個握不住,劍便落在地上。

她還冇有找到阿延,不知道阿延是死是活,她不能死。

不多時,馬蹄聲停在她的院落門口,低矮的院牆甚至不足馬腿的高度。

映著雪光,她清晰地看到一個頭戴玉冠,錦衣華服,身披貂絨披風,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男子。

可隻有他一人。

隻見他利落的翻身下馬,走到院門處,輕輕一推,門便開了。

李愔抬腳剛想跨進院門,就被一個尖銳的女聲嗬住:“站住!”

他聞言,慢悠悠地收回自己的左腳,氣定神閒地站定在院門處,看向幾丈外連劍都握不好,隻會虛張聲勢的女子。

“你是何人,為何闖入我家?”

阿蠻見他竟如她所言冇有繼續向前走,有些意外。

他輕笑一聲,一道慵懶的聲音傳來,“姑娘,何必如此慌張?”

“放屁,你們前腳一個,”她蠻橫道,並回頭看了一眼屋子,又看向前麵的男人,“後腳又跟來一個,還有臉問我如此慌張?”

“一個姑孃家,言語竟如此粗俗。”

李愔略帶惋惜地搖搖頭。

“彆我說東,你說西,”她見他竟然跟她打起嘴仗,一時間好像冇有那麼怕了,一個窮凶極惡的壞人應該冇工夫跟她閒扯吧。

“姑娘,在下閒日裡無事,喜好在山林裡打獵閒逛,今夜正好途徑此地,想在姑娘這裡借宿一晚,可好?”

李愔虛虛抱了抱拳。

“胡說八道,如果是借宿,何故要踢壞我的門!”

他當她是好糊弄的麼,誰借宿不是好言好語商量,哪有上來就踢壞自己門的。

“家裡下人行事魯莽了些,在下賠了便是。”

李愔誠懇道。

阿蠻乍著膽子略微向前走了兩步,眯起眼睛打量了下對方。

此時正巧狂風吹散了黑雲,如白玉盤一般的明月灑在這個滿是皚皚白雪的村子裡。

小院裡頓時明亮了不少,她藉著雪光月光,有些怔愣地看著麵前的男子。

此情此景,要讓她錯以為是否是林間的野狐幻化成人形,深夜下山來吃人以提升自己的修為。

麵如冠玉,貌比潘安,玉樹臨風,風流倜儻,說書人口中所有關於男子的美好描述送給他,都不為過。

“此話當真?”

阿蠻自是不信這世間有妖怪,想來也是她冇見過什麼世麵,一時竟被他的容貌晃了神。

“自是當真。”

李愔隨意掏出一袋銀錢,輕輕一揮手,錢袋子便落在阿蠻的跟前。

阿蠻一邊艱難地舉著劍,一邊屈膝把陷入雪地裡的錢袋子撿了起來,眼睛仍不忘盯著門口的男子,“你彆動!”

她虛張聲勢地喊了一聲,牙齒和手指並用打開了錢袋,往裡一瞧,便瞪大了雙眼,她不可思議地看著裡麵裝滿了白花花的銀子,又掂了掂,竟有十幾兩,這可是莊戶人家一年的收入了。

李愔看她略有些貪婪的目光,眼底劃過一絲鄙夷,低不可聞地嗤笑了一聲。

“姑娘,這些銀錢可夠今夜的住宿以及賠償?”

“你為何選在我家?”

她雖然貪戀這些銀子,可是也不想為此丟了性命。

茂林村少說也有幾十戶人家,為何偏偏選在她家這麼簡陋的地方。

以前也有一些富貴人家的閒散客路過茂林村,有過借宿的先例,可是也都會選擇借宿在家裡比較殷實的人家,自是看不上她家的。

以前她還羨慕地跟阿延說,什麼時候家裡也能迎來幾個借宿的人,她一定伺候地妥妥噹噹,好多得些賞錢。

“在下喜靜,”李愔一挑眉,勾起的唇角略帶了些笑,“姑孃家隻有你一人,自是比那些人口多的人家清靜些。”

阿蠻見他笑得如春風般和沐,從頭到腳的打扮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郎君,想來也不會惦記上家徒西壁的自家,反正家裡除了自己也冇什麼值錢的物什,不如就壯著膽子信他一回,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可是又轉念一想,兩個成年男子住進家裡,會不會對她見色起意,再怎麼說,她也是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

想到此處,眼神不免多了些慌亂,她不禁抓住胸口的衣裳,甚是防備地看向李愔。

李愔見她如此動作,便猜到了她此時此刻的想法。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對麵穿著一身破舊衣裳的女子,眸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與諷刺。

她可真是異想天開,他李愔再饑不擇食,就這麼一個鄉野村婦擺在眼前,也隻會令他作嘔。

“姑娘,多慮了。”

他的聲音輕飄飄地傳來,還帶著若有似無的笑。

阿蠻一瞬間就聽明白了他嗓音中的嘲弄,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難堪,臉頰微微發燙。

她的確是多慮了,對方一個尊貴的郎君,怎麼會對她這種鄉野間長大的女子有非分之想。

兩人站在一起,就算有非分之想,那個人也應該是她吧,誰讓對方是一個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美男子。

阿蠻把劍扔在地上,抱緊懷裡的錢袋子,眼睛不自在地瞥向彆處,“那就借宿一晚吧。”

她側過身子,往旁邊退了兩步,給他讓出了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