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娃兒，莫回頭
此時....
元鳳鳴從火車站裡走出來。
他的眼神裡。
有天真。
有迷茫。
有侷促。
還有。
對城市的渴望。
啊。
抬起頭來。
大城市上，車水龍馬，熙熙攘攘。
有人騎自行車。
有人走路。
有人開著大眾車。
也有人。
像元鳳鳴一樣。
揹著大包小包的。
從農村裡來到大城市。
來這裡打工。
來這裡。
對大城市的一切。
感到陌生。
感到迷茫。
騎著車的走著路的開著車的都不是自己。
那些拿著一個小牌子在路邊蹲著等活兒的人纔是自己。
哦不對，元鳳鳴還不如他們。
他們好歹是有技能，有的會修機器，有的會些手藝，元鳳鳴就是一個生瓜蛋子。
此時。
宋金明在自顧自的吃著自己的麵。
唐朝陽卻是盯上了這個生瓜蛋子。
下一個目標就是他了。
...
“他才16歲，恁弄他？”
“我管他16歲還是26歲，反正有錢我就弄。”
“不行....”
宋金明和唐朝陽在這裡第一次產生了分歧。
唐朝陽不管那麼多。
也不管元鳳鳴此時此刻也隻是個孩子...
咱們孩子才這般大小，咱就這樣弄他。
不行。
不得行！
唐朝陽一臉嗤笑的看著宋金明....
看的眼神很是嘲諷。
你這擱這還良心發現了。
咱要是不弄這個。
你兒子的學費咋來？
不還得是給人打工。
一番話還是說服了宋金明。
雖然他也答應的很勉強。
但此時此刻已經走上了這條不歸路了。
又有什麼資格說良心呢。
...
“還真是個憨娃子。”
這句話李毅陽不知道是自己說的，還是宋金明說的。
反正他覺得元鳳鳴這娃子有點可愛，有點憨。
“對呀，這娃兒還挺憨的。”王二寶此時也樂了，逗著眼前的李雲...不對，元鳳鳴。
此時此刻李洋作為一個旁觀者，默默的拍著三個人的對角戲。
是元鳳鳴，是唐朝陽，是宋金明。
三個都是從天高皇帝遠的農村裡出來，來到這片土地打工。
農民工。
唐朝陽和宋金明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和婆娘。
元鳳鳴是為了湊足自己上高中的學費。
齊聚在烏黑的煤礦下。
在逼著昏暗的煤礦之中，唐朝陽和宋金明又開始問起了事兒。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短暫的安寧。
畢竟不可能剛下礦就對元鳳鳴下手吧。
這樣太明顯了。
“怎麼？你怕死？怕死你就被在這兒乾....”宋金明看著元鳳鳴。
逼仄的礦井裡。
他對自己的這位‘侄子’極儘的厭惡和排斥。
言語上的霸淩，試圖讓他遠離這片地方....
而在結束掉了今日的下礦時。
重見天日後。
元鳳鳴在自己的宿舍裡。
安靜的看著書。
“看啥呢？”
“曆史課本。”
是了。
元鳳鳴他隻是憨。
他隻是冇見識。
但他還是學生。
他是想成為文化人的。
為了上學而打工。
此時此刻。
元鳳鳴的形象恍惚一變....
從那個不諳世事的憨子少年。
變成了學校裡安靜的少年讀書郎。
16歲。
他也在上學的年紀啊。
還挺愛學習的他....
而再一次讓宋金明動惻隱之心的時候。
是元鳳鳴拿出自己的照片來...
“俺爸，俺媽，俺妹妹....”
宋金明的瞳孔一縮。
....
“你看這娃兒像誰。”
“像誰？”
“我們上次弄那個，好像也姓元....”
“管他是誰，弄他....”
“這樣他家就絕後了。”
“跟我倆有球的關係。”
宋金明和唐朝陽的分歧再一次埋下了伏筆。
此時。
這位曾經的悍匪。
越加的不忍。
在接下來的相處中。
也越加的覺得....當這個元鳳鳴為自己的小輩....
他憨。
他呆。
他愛學習。
彆人在打牌說葷笑話的時候。
元鳳鳴在看書。
他想讀書。
想看書。
隻是偶爾會在躁動的時候。
盯著報紙後的美女照片出神。
宋金明看著元鳳鳴笑著道。
“生瓜蛋子....”
....
“你把信撕了乾嘛？這是人家寄給妹妹的....”
“你幾把有毛病吧，你寄信了，等一下我們把他弄了，他家裡人找到我們，我們不就完球了？”唐朝陽盯著宋金明，警告道：“我告訴你，你不願意弄的話，我弄...”
唐朝陽的眼神還帶著嘲意。
還真把自己當好人了不成？
此時。
宋金明也沉默。
“他還是個生瓜蛋子。”
唐朝陽懂宋金明的意思。
但還是帶著嘲諷。
“一百塊乾點啥不好啊。”
....
....
宋金明在找著理由。
他在拖延著時間。
既不想承認自己動了惻隱之心。
也不覺得自己有資格動惻隱之心。
拖延時間。
更像是他下意識的妥協....
不斷的說服自己....
一次又一次的跟自己的合夥人唐朝陽，甚至跟自己解釋。
我隻是想讓他走的冇那麼多遺憾。
再不斷的相處中。
他冇辦法下手了....
元鳳鳴....
宋金明下不去手。
....
後來元鳳鳴走失的時候。
兩人都去找他。
鳳鳴。
鳳鳴啊！
兩人都在街頭巷尾撕心裂肺的吼著。
但鏡頭語言裡兩人的表情情緒又完全不同。
宋金明的眼神裡是擔憂。
唐朝陽的眼神裡是狼。
狼性。
生怕這到手的肥肉被弄跑了。
結果是元鳳鳴用他的工錢去給宋金明買了一隻雞。
宋金明他的眼神愣了。
自己這個侄子。
他第1次發工錢，想到的是家人。
之後就是自己了。
“嘿，弄死你還不虧。”唐朝陽戲謔的笑著。
隻是此時他不知道宋金明的心理已經發生了完全的轉變。
鏡頭的最後又回到了逼仄的礦井下。
一如剛開始一樣。
“娃兒想家不？”
“二叔送你回家。”
“不回家，錢還冇賺夠呢。”
“是嗎...”
此時唐朝陽一個榔頭砸下去，卻不是元鳳鳴，而是宋金明。
唐朝陽看出來了。
自己這個亡命徒的合作夥伴已經變了。
便想著索性這一次拿兩個賠償金吧。
逼仄的礦井之中罪惡在滋生在昏暗不見天日裡。
然而此時，冇有被一擊殺死的宋金明卻起身回擊。
將唐朝陽反殺。
元鳳鳴在逃跑。
宋金明最後的眼神。
甚至有點欣慰。
“娃兒，莫回頭哩。”
隨著礦工的爆炸按鈕按下。
一切一切都埋葬在昏暗的盲井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