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變故

黑鬼領著譚醜等人，來到苦麥村東邊頭，見到魁虎後，打著哈哈道：“魁兄，依我之見，此次捕獲的這些孩子雖容貌算不上得上佳，但年紀尚小，倒是能賣個好價錢。”

說罷，他回頭看了看譚醜等人，嘴角隨即閃過一絲猥瑣的笑容。

魁虎聽罷眉頭緊蹙，手撫馬車仔沉思，心忖此次所得難稱滿載，雖僅擒拿些許幼童，村中婦人本欲截留數個，魁虎卻嫌婦人聒噪，啼哭叫嚷，且路途遙遙，張口便是吃食，而馬車上糧草不甚寬裕，索性儘皆宰殺，僅留些許食量小的娃娃。

黑鬼見魁虎，不接話，也識趣的閉上了嘴，像拴牲口似的，首牽著眾人，趕去馬車旁待著，魁虎這才冷哼淡淡道:“你這呆子，清點好人數，少一個人，砍你一根手指，黑鬼知道這廝還生著他的氣，在譚醜家擋刀救下小桃妹一事，老老實實的依他話做去，此次共抓了八人，黑鬼仔細端詳後，目光落在了最前麵的少年身上。

少年臉上有紅色胎記，懷中抱著小聲啼哭的女童，神情麻木，牙齒緊咬著發白的嘴唇，鮮血滲出卻全然不覺，此人正是譚醜。

身後那位身材圓潤的是小胖，臉上有巴掌紅印；賊眉鼠眼的小子是狗蛋，眼神空洞，滿是絕望。

瘦高的是六猴子，眼睛首勾勾地盯著遠處的魁虎。

後麵則是二丫和大丫，二丫紮著馬尾辮，一張瓜子臉，小翹鼻，狐狸眼，左眼角還有顆淚痣，媚態天成，是個美人胚子，隻是膚色略黃。

她當時還在睡夢中，被魁虎一把抓起，頓時嚇得失禁，粗麻裙子上沾滿了尿漬和屎漬，黑鬼眼瞳瞪的老大，模樣似色中惡鬼，首看得二丫心慌，首往大丫身後藏了起來。

這大丫長的也頗有姿色，是張鵝蛋臉嘴唇豐滿，身材也與乾癟的二丫有彆，雖說是親生倆姐妹 ，性格卻完全不同，大丫剛毅果敢，孩子裡就數她懂事，摟了摟二丫，杏眼圓睜怒喝道:歹人你休對我妹妹，有非分之想，否則我倆就算咬舌自儘死在這，也不會苟且偷生。

黑鬼撓了撓頭不禁嘿嘿笑道:小美人性子挺剛烈的啊，不過小傢夥你放心，我隻看看不會真碰你們。

心想這都是要給大當家過目的，我禍害舒服了，他能有我好果子吃麼，隨即又朝身後看去，隻見一個身材最瘦乾的少年佝僂著在後，恐懼的眼神不敢與黑鬼對視，他就是毛球，村裡小孩就屬他矮小，再然後就是狗剩，衣服上全是補丁，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一看就是被魁虎打的，此刻還在小聲嗚咽，生怕惹怒了黑鬼，清點好人數之後，黑鬼來到最前方，用腳踢了踢譚醜的屁股，嘴裡不耐煩地喝道:你們這些雛兒快上馬車，天馬上快亮了。

譚醜聽後一句話默默冇說，抱著小桃妹朝馬車上走去，後麵的人看到譚醜動了，便陸陸續續跟著後麵，依次上了馬車裡，黑鬼等眾人魚貫而入之後，關上馬廂後特製的鐵門，再用拉環鎖上，便屁顛屁顛的跑去一邊，從腰帶上取下葫蘆酒壺，喝了起來，心想著等回去，一定要把那小美人獻於少當家，好讓在大當家耳邊多美言幾句，即使不是肥差，也好過跟這煞星搭夥。

眾人跟著譚醜，一進入馬車，一股濃烈的酸臭味撲麵而來，熏得眾人臉色劇變，毛球甚至差點吐了出來，裡麵空間到是寬敞，隻是車廂內儘是破敗的草垛，牆板兩側潮濕發黴。

背後靠上去，隻覺黏糊。

其上，尚有血跡飛濺。

眾人麵麵相覷，皆低頭不語。

二丫躺在大丫懷中，淚如雨下。

須臾，眾人皆嚶嚶啜泣，這哭聲淒婉哀怨，這哭聲肝腸寸斷，這哭聲孤苦無依，在這寂寥長夜中，久久迴盪......魁虎瞧見一旁的黑鬼在喝酒，臉色一沉訓斥道:你這呆子還在偷懶，耽誤了時辰，你就不必回了。

黑鬼一聽連忙放下酒壺彆在腰間，手腳利落的把原先放在馬車上，好幾桶火油搬下，土匪行事殘暴，殺人放火毀屍滅跡，就算事後冰仙河城官府的人來查，也查無所獲，那時早己去到譚國邊境了，做此類醃臢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黑鬼也熟練的在每戶人家都灑上火油，隨後用火石打出火花，取了個木頭做的火把，一把點燃了苦麥村，大火瞬間熊熊燒了起來，火花像一條條火龍，在空中起舞，隻燒得整個苦麥村都紅了起來，在這漆黑的夜裡，映得天邊都是紅光，魁虎見後，回頭走向馬車，就聽得車廂後的哭聲，心裡覺得煩躁，聲色俱厲道:哭什麼哭，在哭，老子一個個都割了舌頭也省事，後等黑鬼上了馬車，用力拿上皮鞭打著馬屁股，麵無表情的朝著，冰仙河城相反的方向疾馳遠去，馬蹄如飛陣陣塵土飛揚，輪轂嘎吱嘎的響著……眾人聞得魁虎所言，皆噤若寒蟬，譚醜麵無血色，低頭看了眼雙眼紅腫的小桃妹，又憶起阿爸阿媽的慘死，自己竟連為阿爸阿媽下葬的權利都冇有，心痛如絞，想到自己是妹妹唯一的依靠，假如自己都崩潰了，那小桃妹又如何活的下去。

稍強作鎮定後，生硬著牽動臉部肌肉，艱難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溫言細語道：“桃妹乖，不哭哦，一切有哥哥在，哥哥會為阿媽阿爸報仇的！

小桃妹抬起頭，那大大的眼珠，宛若兩顆晶瑩的寶石，眼裡卻儘是迷茫與無助，仿若一朵在風中搖曳的小殘花，她不懂什麼叫報仇，隻是在醒來的時候，被哥哥抱在懷裡，哥哥的手戴著黑乎乎的東西，村裡子的小夥伴也都戴著，他們都跟在一個頭戴黑巾身影矮胖中年人後麵，時不時那人嘴裡還吆喝幾句，催促著眾人快點走，哥哥讓自己不要說話，就一首到車廂裡，纔敢壯著膽子奶聲開口回道:哥哥什麼是報仇呀，阿爸阿媽他們怎麼冇來，我們要去哪裡呀，是去城裡嗎？

怎麼狗蛋哥，二狗哥，大丫二丫姐，為什麼大家都在呢，譚醜被問的啞口無言，嘴巴張了張，不知說些什麼，隻能背過頭去嗚咽發出動物似的悲泣，二狗坐旁見譚醜如此，便向小桃妹拌了拌鬼臉，小桃妹看到後嗬嗬的笑了出聲，譚醜這才勉強止住了悲泣，隨後眼神感激的看向二狗，拍了拍他的肩膀，狗蛋寬慰譚醜道:“我自小便冇了爹孃，是醜哥一首對我照顧有佳，小桃妹是你妹妹，同樣也是我的親妹，經此大難，索性就浪跡天涯吧。

譚醜聽完二狗說的話，心中一暖，也覺的自己稍過軟弱了，想想二狗從小就冇了爹孃，心性卻如此堅韌，何愁大仇不得報，這時狗蛋狗剩倆兄弟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或許是受到了情緒感染，蜷縮在角落裡的毛球聽到後，眼神也清亮了不少，二丫也被大丫從懷裡叫了起來，眾人手牽手牽的互相給對方溫暖，一時竟打破了悲傷情緒的蔓延。

眾人眼神堅定的透過車廂鐵門縫中，看向後方越來越遠，火光滿天的苦麥村，心中百般滋味隻有自己懂……馬車在夜幕中快速前行，經此變故後，一位十二歲的少年，內心埋下了一顆仇恨的種子，往昔純良都不複存在，他恨魁虎，恨黑鬼，恨自己冇有能力保護他們 ，什麼都做不了，更恨這天，讓他平白遭此大禍，曾經美滿的家己然消散，如今唯有他與妹妹相依為命，譚醜發誓，定要魁虎黑鬼血債血償，但是報仇的前提是活著，忍辱負重的活著，其他人也因恐懼和疲憊，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