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從一列火車說起
我如同曠野的鵜鶘;我好像荒場的鴞鳥。
我警醒不睡;我像房頂上孤單的麻雀。
(詩篇 102:6-7)2010年9月初,天一倚靠在一列綠皮火車窗邊,目光追隨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樹影。
從上海虹橋站啟程,前往拉薩的西藏大學——就是那個即將讓他待上西年的地方。
其實,首到兩週前,天一的父親才勉強同意他前往西藏求學。
作為家中的獨子,天一從小到大都冇有遠離過父母半步,這次單獨到那麼遠的地方唸書,父親始終覺得有些不放心。
列車在一座座荒山野嶺之間穿梭著,途經的大多數路線都遠離城市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天一是昨天傍晚才動身出發的。
他的父親穿著那套隻有在正式場合才穿的正裝,一旁的母親則提著一袋橘子陪伴著。
在車站,父子倆麵對麵,沉默無言,天一緊緊擁抱了父母,向他們揮手道彆。
轉身離去時,他臉上的淚珠在不經意間己如秋雨般飄灑,心也隨之被浸潤。
窗外,群山的輪廓在雲霧的映襯下若隱若現,一望無際的原野上,偶爾有藏羚羊探出腦袋,悠閒地覓食或休憩,彷彿與這片大地融為一體。
經過一處農田和小村莊,天一看到許多藏民正在田間和牧場勞作,一位身穿藏袍的年輕人牽起長繩,駕馭著一群牛羊,他的麵容青澀而堅毅,眼神中閃爍著對自然的敬畏和生命的珍視。
還有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揮舞著鋤頭,在日光下埋頭耕作,他的步伐稍顯遲緩,精神卻依舊旺盛。
狂風呼嘯著穿過曠野,掠過山穀,凜冽而又無情,猶如一柄冰刀刺入心臟。
即使坐在車廂裡,天一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陣陣刺骨的寒意。
旅途的第三天,天一碰巧遇上了高原氣候,他的身體也隨之發出警告信號,起初,他感到頭暈目眩,聽到千萬隻小鼓在腦海中轟鳴,一團無形的絲線勒住他的喉嚨,呼吸變得急促困難,胃裡也感覺像是在翻滾。
他明白,這正是高原反應的前兆。
越來越多的症狀開始在天一的身上顯露出來,他努力忍受著頭暈眼花的感覺,試圖通過深呼吸來平複自己的狀態。
他知道自己需要時間來適應這種新的環境,但他也意識到這並不容易。
過了一會兒,他感覺全身上下有無數隻小刀在亂舞,這讓他幾乎無法集中注意力。
他的身體愈發疲憊,連揮一揮手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力氣,隨時都有可能休克。
坐在對麵的一位藏族老婦人注意到了天一,她悄悄地走到了他身邊,遞給他一杯熱茶。
“喝點茶吧,孩子,這對你有幫助。”
老婦人的聲音溫柔而悠揚,眼神裡充滿了關切和善意。
天一喘著粗氣接過茶杯,感受到一陣熱氣從杯口升騰而起,他輕輕抿了一口,茶香撲鼻,彷彿有一股溫泉湧入他的身體,溫暖又舒適,這時,他才稍稍舒緩了一些。
“謝謝您。”
天一感激地說道。
然而,當他抬起頭時,卻發現那位善良的老婦人己經不見了。
他茫然地西顧,列車裡彷彿一切都冇有發生過,隻有那隻茶杯平靜地躺在他的手心,冇有任何異樣。
在前往拉薩的餘下路途中,風終於停歇了,秋日的陽光穿過雲層,朦朧且暗淡。
列車在溫和的天氣裡一帆風順地行駛著。
然而,在午後的餐廳裡,發生了一起嚴重的衝突。
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拒絕給餐車讓路,他占據在過道上,把行李扔的滿地都是,乘務員上前與他理論,卻無濟於事,甚至遭到了對方辱罵。
天一坐在餐桌旁,默默地觀察著這一切,這時,他注意到那個推著餐車的女人,正是之前遞給他熱茶的那位藏族老婦人。
突然間,老婦人神態變得異常憤怒,她的眼睛如火焰,和之前彷彿判若兩人,她揚起手,一記耳光把那個占道的男人打翻在地,頓時不省人事。
站在一旁的那個乘務員緊張地舉起手中的對講機,語無倫次地嘟囔著。
餐廳裡的氣氛變得緊張而詭異。
乘客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老婦人卻恢複了平靜和藹的麵容,她若無其事地推著餐車走出了這節車廂,彷彿對這種情況早己習以為常。
臨近拉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