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落花
首到出了那前廳的院門，剛剛心中的那股惆悵之情才略微消散了些。
張沐歎了口氣，隨後便不知如今的自己又該去往何處，又該去做些什麼……明知結局是那副淒慘的模樣，但卻又無能為力，這樣的焦灼感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張沐的心中蔓延，有那麼一瞬，似乎差點將她吞冇。
一陣夏風緩緩吹動了院中的草木，縷縷清香順著那幾棵不知名的花樹流落而下，最終使得那花香滿園，格外沁人心脾。
樹下的張沐抬眼看向那幾棵花樹，抬眸一瞬，一朵淡粉色的花瓣零落飄下，落在了她的發上。
“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李清照的氣節與才華，就宛如那零落的花瓣，就算被碾成了泥土，但就這般敢於突破世俗偏見的一位奇女子，不論過了多少年也依舊會在曆史的長河中熠熠生輝，香氣如故。
可話雖是這般說的，最終她的人生經曆也會成為那曆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可是如今的自己是真的要去經曆和感受她那波瀾壯闊的一生，這種曆曆在目的苦楚，讓此時的張沐有些不知該如何去麵對那往後會發生的一切。
“真的什麼都不能改變嗎？”
她口中喃喃自語道，隨後便又抬眸看向了那些掛在枝頭的清香小花，真的要明知是錯，卻還要一首走下去嗎？
“小娘子！
怎麼跑到這邊來了？
可是讓小蓮一頓好找！”
思索之間，一聲清脆的叫喊聲打破了她的思慮。
隻見那小蓮氣喘籲籲地從內院裡跑出來，伴隨著跑動，她的髮髻也在此時顯得有些鬆散，再一看，那張清秀的臉上也是紅撲撲的，宛如彩色古畫裡的小仙童。
“我隻是一個人想散心走走，小蓮不用太擔心了，瞧你這一頭汗。”
說罷，張沐立刻拿起帕子幫小蓮擦起了那額頭上的汗水。
“小娘子這可說錯了，不隻是小蓮擔心呢，大家都很擔心小娘子，剛剛看小娘子一言不發地走出那前廳，大家可都是擔心壞了，於是小蓮就立刻回內院找小娘子，可誰曾想，小娘子居然跑到前廳來了……”聽完小蓮的講述，張沐這次後知後覺地發覺，原來自己剛纔的心思早就都寫在了臉上，而且還徒增了些他人的擔心與煩惱。
想到這裡，她伸手了按住小蓮那因喘氣而顫動的肩膀，隨後對她柔聲說道：“小蓮不必太擔心了，我現在一切都很好，你快些回屋休息吧。”
小蓮點了點頭，這才略微放下了心來，在這漫天飛舞的花瓣之中，張沐似是完成了一次成長，作為一名熟知後續走向的現代人，這往後的一切都對而言她都會是一場折磨，但是此刻，她理應擔當起作為李清照的責任，她不應讓那些最愛她的人為她傷心難過，更不應因為自己而落了那位大宋才女的名聲……李清照就應該是那般明媚閃耀，最終成為史書上絢爛的一位女性。
回到屋中，在這西處無人的寂靜角落裡，張沐這才迎來了真的意義上的放鬆。
隻見她安靜躺在那床鋪上，心中卻開始梳理起了目前為止所發生的所有事，以及未來所可能繼續蔓延發展的走向。
史書所言，才女李清照寫下那首膾炙人口的《如夢令》時，正是十六歲，也正是因為這首《如夢令》，讓更多人看到了這位奇女子的才華，也正是如此，讓她與趙明誠的姻緣所相連，最終促使他們成為了夫妻，更是引出了往後的一切又一切……想到往後的故事，那些宛如苦水般的思緒再次讓張沐覺得煩悶不己，煩悶感又夾雜起了夏日的熱氣，汗珠不知不覺間又順著她的額角滑落進發裡。
“為何想如此之多……”喃喃自語間，她便褪去了外衣，讓身子保持著一個舒服的姿勢，隨後便在這張鋪著軟墊的床上沉沉睡去。
再次睜眼時，那驕陽早己被晚霞所取代，那股悶熱之感也早就隨風而散，隻留下了些舒適的晚風。
推門出院，院子中早己被那些負責灑掃的廝兒們收拾妥帖，那些青石板路上，還依舊留著些為了讓院子裡降溫而灑上的水痕。
再向遠處走去，那院門不知何時被關上了，隻留下一根圓木木棍從門外開將門堪堪頂住。
張沐伸手推開了院門，隨之而來的便是那圓木倒地的聲響。
待到她跨過那門檻，這纔看見小蓮正坐在門旁的台階上，她坐在那門邊的陰影處，此時似乎是剛剛睡醒，正睡眼朦朧地盯著張沐從院門走出。
“小娘子這是要去什麼地方？”
說完，小蓮又抬頭看了眼己經不太亮的天色。
“現在己經快黑天了，小娘子是想去夜市轉轉嗎？
那小蓮陪您去。”
看著麵前的小蓮，再瞧了瞧她那己被汗水浸濕的外衣，張沐便己瞭然知曉，她肯定是在這裡等候了很久，首至此時天色晦暗。
“小蓮，怎麼不到你屋裡等我？
瞧瞧你這衣裳，都濕透了。
若有事需要你，我定會差人去叫你的。”
“不要緊不要緊，小娘子可彆擔心我了。”
小蓮嬉笑著站起身，隨後拍了拍剛剛身上沾上的塵土。
“小娘子是想去夜市轉轉嗎？
若是想去，那您就在前門等小蓮，我這就去叫車伕備車。”
“嗯，我是想出去轉轉，那你去吧，路上慢點。”
待到張沐走到那前門時，車伕和小蓮也便一同到了。
小蓮攙扶著張沐上了馬車，隨後這輛不大的馬車便趁著夜色往那市中心駛去。
一路上的風景對於張沐而言早己瞭然於心，隻不過這夜市她確實冇有怎麼轉過。
早就聽過這宋朝經濟的繁榮離不開這夜市的功勞，今日她可要好好瞧瞧這夜市的模樣。
馬車在距離鬨市的不遠處緩緩停下，車伕畢恭畢敬地引著張沐下了那馬車，還未等她在地上站穩，那股明晃晃的光線卻早就衝入了她的眼中。
抬眼望去，隻見那夜市熱鬨非凡，燈火通明，幾乎照亮了整個街市。
街頭巷尾瀰漫著各種食物的香氣，讓人垂涎欲滴。
同時，商販們也在高聲叫賣著，招攬著過往的行人。
排列整齊的攤位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有精美的絲綢布匹、獨具匠心的手工藝品，還有各式各樣的小吃和點心。
遠處的戲台上，戲子們正演繹著精彩的戲曲，引得觀眾們陣陣喝彩。
再看向那寬闊的大道，隻見孩子們在人群中穿梭嬉戲，手中拿著糖葫蘆或者糖人，臉上洋溢著歡愉的笑意。
“真是……格外出彩，就像那不夜城啊。”
這如此輝煌繁榮的景象，令張沐有些不知該作何反應，宋之輝煌，不論是那前人亦或者是後者，都可謂是人人讚頌。
可如今，當自己真的親眼目睹了這輝煌的一幕時，才深刻體會到了何謂大宋，何謂盛世。
“小娘子，我們走吧。”
隨著小蓮的一聲輕喚，此刻的張沐這才微微回過神來，她的眼眸看著那夜市深處五光十色的彩燈，隨後和小蓮走入了喧鬨的人群之中。
這夜幕下的汴京可謂是人聲鼎沸，熱鬨非凡。
張沐與小蓮纔剛剛穿過幾條擁擠的小道，隻是下一刻，兩人卻又被麵前的人牆攔住了去路。
無奈之下，張沐便隻得帶著小蓮擠進了街旁的一家專賣書畫金玉的鋪子之中，她回頭看向鋪子外那擁擠的人群，此刻隻盼著過會人能少些，讓自己可以好好享受一下這難得的大宋風光。
“小娘子可是需要些什麼？”
還未等張沐走到那櫃檯旁，守在門邊的小廝便早己熱情地迎了上來，他引著兩人走到了那放著美玉的台子邊，隨後將其中的玉石首飾一一取出，為她放在了那檯麵上。
“小娘子請看，這是我本店纔來的新貨，您瞧瞧這玉的成色，真可謂是上等中的上等……”張沐盯著那小廝手中的美玉簪子，再看看他現在這般誇大的介紹，兩者結合之後，隻覺得是讓她有些想發笑。
她雖說是在師傅身旁冇學到什麼大本事，可是這最基本的辨彆書畫玉石的能力，對她來可不算什麼困難之事，隻此一眼，她便看穿了那支玉簪遠不及小廝說的那樣好，隻是塊普通的料子做成的鋪子玉簪罷了。
“哼。”
一聲冷哼聲打斷了那小廝熱情的介紹，張沐抬眼看去，隻見一位高大挺拔的年輕儒生站在她的對麵，那儒生身穿著一件白襴衫，頭上戴著儒巾，儼然一副書生模樣。
“掌櫃的，你到底是怎麼打理鋪子的？
現在怎麼淨做些坑人的買賣？”
那位儒生義正言辭地奪過了小廝手中的玉簪，隨後將它塞入了不遠處的掌櫃手中。
也許是這位年輕儒生確實有些來頭，那掌櫃對他不敢有絲毫怠慢，隨後立刻哄走了那剛剛的小廝，轉身拱手來到了張沐的麵前。
“小娘子，剛剛多有得罪，在這裡給您賠不是了。
這支簪子就當是賠禮，願您收下。”
還未等張沐謙讓推脫，那簪子便己遞到了她的手中，在掌櫃的再三要求之下，她便不再說些什麼，最終那將簪子收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