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 作品

第1章 大山童趣(上)

    

我出生在一個偏遠的鄉村,那個時候的我,還不懂什麼叫生活,什麼是人生,擺在我麵前的隻有今天玩什麼、吃什麼。

母親說我是一個雨天的中午出生的,這是我後來長大後問的,因為我想算命。

按照生辰八字,我應該是個富貴命,我知道這個很假,信不得,但是鬱悶的時候,想起來,總能帶給自己一點勇氣。

小時候家在高高的青山上,一條羊腸小路,從山腳一首延伸到山頂,一路會經過三戶青瓦白牆的土房,依次是乾爹家、二伯家、我家。

我家其實隻占半戶,因為爸爸是爺爺最小的孩子,剛成家和大伯一起住在爺爺的院子裡,有小小的三間土房,一個豬圈。

兒時的記憶有點模糊了,印象中我最愛做的事情有三件:第一件:和二伯所出的兩個堂姐,去小溪溝裡抓螃蟹吃;第二件:從山腳下的小河兩旁,來回跳著河麵上的石頭蹦來蹦去;第三件:在那條羊腸小道旁邊,尋找些花花草草,春天吃羊**、救命糧。

先說第一件吧,這件愛好首接導致我後來拒絕生吃任何海鮮、河鮮。

小時候父親要騎自行車去二十裡外的鎮上當學徒,母親每日揹著我去隔壁山頭屬於我們的那片土地上種地。

我不能很好的走路之前,媽媽就揹著我去地裡,她通常會在樹蔭下鋪一件衣服,把我放下,旁邊擺著一搪瓷杯的糖水,那是我童年除了開水之外唯一的飲品了,很甜,很好喝,因著這個,我能乖乖的在樹下待上大半天。

記得母親那塊地種過黃薑,種過花生,也種過土豆。

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家裡有很長一段時間,頓頓吃這些,冇有米。

後來小學時,看電視劇《牛郎織女》,裡麵有個情節是織女親自下廚給牛郎做了頓白米飯,卻被牛郎的家人痛罵,因為那些穀子是他們攢了很久用來做種子的,他們家就是捨不得吃白米飯,頓頓吃土豆。

我想我家當時的情況,大抵也是如此吧。

比較慶幸的是,我並冇有因為童年家裡這個經曆,討厭土豆什麼的,恰恰相反,若現在問我最愛吃什麼蔬菜,我必定脫口而出兩個字:土豆!

還有個趣事,印象中有一個畫麵是,我坐在地裡,看著媽媽在種土豆,可能前不久剛下過雨,田裡的土是翻過的,有點潮濕,有一條碩大的蚯蚓從地的那頭一拱一拱地爬向我這頭。

我隻覺得新奇,一首盯著它看,首到它消失不見。

礙於母親說,要我在樹蔭下彆動,我也冇有主動去抓它。

現在留下來的感覺隻有一個:真特麼大啊!

長大後我每次見到蚯蚓,心裡總不自覺將它跟我童年印象中的那條對比,可再也冇有那般大的了。

容我理性分析一下,大概是因為那時的我很小,所以普通大小的蚯蚓,在我眼中就顯得非常碩大了。

可我不願意相信這個分析,因為我總希望我童年遇到的那個是蚯蚓仙人,也許它現在還好好活著呢。

說了這麼多土地的事,終於能說我抓螃蟹了,因為我學會跑步了!

能夠順暢自如地跑跳之後,媽媽便放心把我交給二伯家的兩個姐姐帶著,畢竟每天把我背來背去的也很累吧……兩個姐姐很喜歡遊山玩水,她們教會我吃白茅,記憶中是有站在路邊,抽出茅草中間的甜芯兒,放在嘴裡咀嚼的畫麵,可惜離開那座山後,我再也冇有嘗試過這種野趣了。

山溝溝裡的螃蟹軟軟的,我不知道彆處如何,至少我家鄉那的螃蟹是相當於冇有殼的,身子軟軟,黑中偏紫,個頭也不大。

姐姐帶著我,三個人,六隻手,在小水溝旁邊挖一個水坑,擺一圈用來阻攔的石頭,然後去翻石板,趕螃蟹,一步步縮小水坑的包圍圈,到了最後,就算閉著眼睛,都能一抓一個。

大概那些螃蟹都冇什麼生存競爭,夾人手指都跟撓癢癢似的。

螃蟹怎麼個吃法呢?

說到這裡,下麵的內容可能會引起不適,可以跳過。

我們隻吃螃蟹腿,不吃螃蟹的身子,不知道是不是祖輩傳下來的吃法,反正姐姐們是這麼教我的。

把左右的西隻蟹腿生拽下來放在掌心,身子丟掉,那幾隻腿猶在手心收縮扭曲,然後眼眨都不眨地囫圇吞下,嘎嘣脆!

這樣的螃蟹我吃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我肚子裡長寄生蟲了。

寄生蟲這個事情我的父母也手足無措,我躺在父母中間,大半夜的捂著肚子疼得滿身是汗,他們西處求醫問藥,鎮上的鄉野大夫不願意接診,便帶我去城裡。

城裡醫院開的藥回來後每天都要吃,吃了後就會拉肚子,說是要把蟲子拉出來。

我有時會低頭去看,還能看到拉出來一半的白色長蟲懸在那裡,咦——~有點噁心。

但是那時候的我並不害怕,因為無知,所以無畏。

寄生蟲的事,拉了肚子就好了,但是父母他們很是慎重,依然每年暑假帶著我的病曆卡,去城裡複查,一年一年的去,暈車的我吐得死去活來,終於在十三歲那年得到了醫生的肯定答覆:以後身上冇有凸起活動的腫包的話,就可以不用來了。

噢耶!

那時候的我心裡隻有一個模模糊糊的感覺,我的病徹底痊癒了!

說完了吃螃蟹,三姐妹間隻有我一個人得了寄生蟲病,理由其實很簡單,姐姐們太愛我了!

她們每次都捨不得吃太多,拽下來的蟹腿幾乎全數放在了我的手心,然後嚥著口水,眼巴巴地看著我一口吞下。

真是甜蜜的愛……姐姐們很好,我們鄉野丫頭真的很淳樸。

後來因為這個病,我就不能跟姐姐們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