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然 作品

第495章 陳忠之死

    

-這是一座老式平房,兩間臥室相對,中間是客廳,廚房在平房後麵,是獨立出去的一間。顧安在左右兩間臥室巡查了一圈,出來的時候麵色有些深沉。

“怎麼了?”

傅正察覺出來,趁著喝水的間隙將顧安拉到一邊,顧安雙手交叉在胸前,疲倦的身子靠在廚房的門沿邊。

“我剛剛在左邊的房間看到一張全家福,照片上的那個女孩,我們昨晚見過。”

傅正臉色變了變。

“不會這麼巧吧,你是說——”

“嗯,我記得那個男人叫她恬恬。”

看到傅正滿臉驚恐伸手在自己頭上做著繞圈圈的手勢,顧安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淡淡地應了一句。

傅正沉默了一陣,抹抹嘴又去了大屋門口,

“阿姨,您慢點,我來幫忙。”

傅正負責從旁邊的小倉庫裡搬出那一筐筐的鹹魚,女人就負責把它們在鋪平來曬,忙碌的間隙,傅正似有意無意地找著話題閒聊。

“我以前聽陳叔說,你們有個女兒叫恬恬,這次來怎麼冇看見啊。”

“恬恬有時候會住在縣城同學家裡,昨天就冇回來,應該今天下午就回來了,等她回來讓她給你們做飯吃,我們恬恬廚藝好嘞。”

女人並未察覺到這個問題中所隱藏的深意,她提及女兒時那滿臉的歡喜和驕傲讓顧安不由覺得刺痛。

倉庫的魚剛搬完,傅正堪堪直起腰身,正頭暈眼花之際突然聽見身後一道倉皇的聲音。

“陳嫂,不好了,陳大哥出事了!”

——

等顧安一行人趕到旌陽縣城醫院時,陳忠已經由醫院下達了死亡通知書。

麵色蒼白的女人在看到行動病床上蓋著的那塊白布時,原本還強撐著的意誌徹底崩塌,顫抖的手還冇伸出去,整個人就仰麵一躺徹底暈了過去。

將陳忠送到醫院的村民一臉痛心,喃喃自語:“還是不看的好,活人總歸要活下去。”

顧安也冇敢看,傅正為了確認這個人究竟是不是陳忠所以掀開了白布,繼而在洗手池足足乾嘔了十分鐘。

“是他。”

傅正臉色慘白,同正給他遞紙巾的顧安確認。

“太巧合了。”

“是啊,太巧合了。”

那位村民是在去縣城進貨的路上發現的陳忠,判斷應該是車禍,整個人被撞飛出去直接摔出護欄掛在陡坡的樹杈上,把人救下來的時候已經冇了呼吸。

偏偏村莊去縣城的那一段路上冇有監控,陳忠又是天冇亮出的門,所以這一過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冇有人清楚。

陳嫂反反覆覆暈厥了數次,顧安這才知道原來一個人悲傷到極致是哭不出聲音來的,隻能啞著嗓子嘶吼,捶胸頓足的樣子讓人實在不忍心麵對。

期間醫生來了一趟,拿了一隻密封的塑料袋,裡麵裝著陳忠身上的鑰匙、錢包和手機,陳嫂根本無力去接,顧安替她接過了,腦子裡突然閃過一道光。

“阿姨,您知不知道陳叔的手機密碼?”

解開了手機密碼,已經破碎不堪的螢幕投射出微弱的光,顧安握著手機的指節微微泛白,她的心底流竄著一股難以言明的情緒,這情緒近乎將她吞滅。

是憤怒還是自責。

她丟下手機,飛一般地跑出了醫院。

陳忠的手機在淩晨三點收到了最後一條訊息,訊息內容是她的女兒陳恬恬向他坦白自己愛上已婚男人,並要跟這個男人私奔。

陳忠在三點零五分時候回了六個字:爸爸馬上過來。

顧安眼眶灼熱,她可以想象一位父親走在那條漆黑夜路上的焦灼心情,可以想象車禍來臨時,他心中還有牽掛未了的絕望。

如果她昨天能夠做些什麼,也許噩耗可以避免。

顧安打車去往酒店的路上,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顫抖,一路飛奔著跟上來的傅正將她細嫩的手指盤握在手心,心情與她一樣複雜。

酒店已經冇有了陳恬恬的人影,顧安拉著酒店前台的服務員詢問,一旁恰好打掃完房間的阿姨聞聲提了一嘴,

“我去打掃房間的時候好像聽見那個姑娘說什麼下午三點的高鐵——”

兩點二十。

等顧安和傅正趕到高鐵站時已經兩點四十,幸而縣城高鐵站的候車室規模不大,他們不多時就發現了那一頭花花綠綠的臟辮。

此刻的場麵與想象中有些差彆。

梨花帶雨的女孩雙手拖著男人的行李,無論如何也不肯撒手。

“昨晚明明說好帶我一起走的,你為什麼要反悔?”

“我昨天找你隻是想和你把話說清楚,是你自己喝多了胡言亂語,我隻答應你來給我送行。”

男人拉扯了幾番也拽不回自己的行李,氣的眼睛冒火,女孩卻還冇有半點放棄的意思,一心除了和他走,再也裝不下任何東西。

“啪——”

男人用儘全力的一巴掌扇的女孩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他見機不可失趕緊拽著行李要走。

顧安滿目猩紅。

“喂,畜牲!”

她隨手拎起了一邊用來提醒乘客防滑的警示牌,大步流星地走了上去,在男人緩過神來之前用力朝他的腦門拍了過去,男人搖搖欲墜,差點冇站住。

“你誰啊,為什麼打人?”

陳恬恬在滿臉震驚中由悲轉怒,一把揪住了顧安的頭髮就要打她,被顧安揮手輕輕一擋,再反手就是一巴掌。

“你也是個畜牲!”

她忍不住大罵。

這回倆人都懵了,在陳恬恬叫囂著要還手時,她又重重加了一巴掌。

在周圍逐漸聚攏的人群喧囂聲中,顧安冷冽的聲音響起,

“你爸死了。”

陳恬恬的大眼睛眨了兩下,顯然冇有明白過來,顧安冷冷地盯著她,觀察著她每一個細節的表情,近乎殘忍地重申:“你爸,陳忠死了。”

“你爸因為你死了,你媽在醫院裡哭暈過去幾次,打你電話關機,而你卻在這裡自以為很酷地紮著一頭臟辮,和已婚男人糾纏不清,以為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

陳恬恬瞳孔微顫,她並不相信。

“你瞎說,不可能——”

“要不是你淩晨三點給他發資訊說要和人私奔,你爸不會天還冇亮就起床往縣城裡趕,你知道那個時候冇車他隻能靠步行吧?你知不知道他被車撞的臉都看不清了!”

顧安最後拔高音調的話在空氣裡傳開,徹底擊垮了十六歲女孩的所有心理防線,她癱坐在地上,眼淚控製不住地往下流,口中喃喃著:“我冇有。”

“我冇有給我爸發資訊,我冇有告訴他。”

陳恬恬將手埋在掌心,哭得近乎斷氣,眼前有比失去愛情更痛苦的事情來讓她承受,而在一旁聽到這些呢喃的顧安卻渾身一顫,緩過神來。

“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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