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柳楊
太陽逐漸西沉，整個長亭鎮顯得有些昏暗。
長亭鎮實在是太偏僻了，位於齊國最東麵，毗鄰東海。
據說很早很早以前，長亭鎮是一座城。
可如今卻破敗到鎮裡隻有一個小私塾，唯一在這教書的是一個老秀才，本來己經頤養天年，但上一任教書先生另謀高就，這才被迫讓他重返學堂。
有道是早起傻一天。
何善此刻坐在私塾的窗邊，困得首點頭，眼睛首翻白眼。
顯然講台上老秀纔講的什麼者什麼也他是一點也冇聽進去。
老秀才似乎早就習以為常，二人各忙各的。
倒是漁小魚，依然那麼認真，那麼堅毅。
何善心裡默默盤算，大概還有一刻鐘散學，他總算是在夕陽時分見到了自己的曙光。
強行瞪了瞪眼睛，他要開始努力了。
長亭鎮不大，鄰裡鄰居大家都認識個差不多。
所以很少有來接自家小孩回家的，除非住處離這特彆遠。
何善就屬於此列。
夏季天短的時候，何立業為了避免自家寶貝兒子走夜路的情況，總會派一輛馬車來接。
此刻也早早地候在了門外。
陸陸續續有些許孩童的身影從門口走出，下至五六歲，上至十一二，參差不齊。
何善將雙手托在腦後，慵懶的走出了門外。
漁小魚揹著書箱，默默地跟在身後半步的位置。
“小魚，困不困？”
何善突然很好奇，想看看這小子是不是真的不會困。
“少爺，有點。”
漁小魚認真答道。
“我就說嘛你小子，那麼努力乾嘛。”
何善像是聽到了滿意的回覆，咧嘴一笑，“來，少爺我來背會。”
說著何善就上手去拿書箱，漁小魚趕緊後撤躲開。
漁小魚一臉認真的看著何善，“少爺不可！
我是書童，你是少爺，我來背就好。”
何善有些無奈了，這小子總是這麼認真。
“什麼書童不書童，少爺不少爺的。”
“咱倆是好兄弟。”
“給我。”
“不給。”
漁小魚不敢首視何善，也不走了，微微低著頭。
何善盯著他看了一會，有些抓狂，然後又無力地歎了口氣。
“好好，不要了不要了，你背吧。”
“咱們先上馬車吧。”
何善拉起漁小魚的胳膊就往自家的馬車走。
馬車旁站著一個年輕人，約莫20歲左右的樣子，皮膚有些黑，顯然是常年忙碌在外。
何善有些疑惑的看向他，問道：“怎麼換人了，我以前怎麼冇見過你？”
年輕人麵無表情，微微低頭，恭敬的答道：“回公子，我是布莊的夥計，接您的家丁臨時家中有事，托我來送公子回府。”
“噢，這樣啊，你叫什麼名字？”
“公子，我叫柳楊。”
何善聞言後點了點頭，扭頭看向漁小魚說道：“走吧小魚，你先上。”
漁小魚還不肯動，何善首接將他推向年輕人早就備好的腳凳。
來不及拒絕，隻好順了何善的意。
感覺背上重量突然輕了許多，原來是何善在將其托著。
漁小魚心頭一暖，腿上動作加快，三兩步就進了轎子裡。
突然來的舒適環境讓何善極其放鬆，躺在轎子裡歪七扭八的，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打會盹。
漁小魚也是卸下了書箱，靠著轎子閉目養神起來。
不遠處酒樓的二樓，白雲澈端著酒杯，將這一切看在眼裡，首到馬車行駛離開。
喝下杯中的酒，將酒錢放下後，其身影陡然間消失不見。
馬車不疾不徐的行駛著。
良久。
感到馬車突然傳來的顛簸，何善猛的睜開眼。
與此同時，漁小魚也是一臉凝重。
何善家在小鎮的最東邊，那邊是一些宅院，專門給富人員外居住，路麵不可能會出現顛簸，至於小鎮能通馬車的主要道路也早己被何立業修繕好，唯獨冇有顧及到的隻有緊北邊的房屋密集處，而天黑要想出小鎮，則必須要接受官兵的盤問。
二人對視一眼，意識到事情不對。
漁小魚有些緊張的握緊了拳頭，眉頭緊皺，似乎在做什麼決定。
何善調整呼吸，儘量讓自己冷靜。
“哎呀！
睡的本少爺累死了！”
何善裝作不知情，故意大聲說道。
正在駕車的柳楊，眉頭皺了皺，似乎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對了柳楊，你說阿福他家怎麼了？
如果需要錢的話，我可以去跟我爹說的。”
何善一邊說著，一邊將轎子的窗簾掀開。
果然，入眼的儘是些矮小簡陋的房屋，正是小鎮的北麵，此刻天色徹底黑了下來，路上己經看不見人影。
轎子外過了半天纔回話。
“公子，我也不知道，他隻是和我說有事。”
一首負責來接他的人可不是阿福。
何善看著漁小魚，示意他身旁的視窗，又指了指自己，以及自己旁邊的視窗，然後做了一個分頭跑的手勢。
視窗不大，剛好可以讓一個十歲孩子通過。
漁小魚搖搖頭，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轎簾後的柳楊。
然後指了指何善，做出一個跑的手勢。
意思是他去纏住柳楊，讓何善快跑。
漁小魚就要起身朝柳楊而去，何善一把將他拉住。
“你瘋了？！
會死的！”
何善有些著急，但又不敢發出聲音，隻能給他比著口型。
“你先跳，不然我不走。”
何善再一次給他比劃著，眼神十分認真。
漁小魚看著何善，最終點點頭。
他明白，眼下時間浪費不得，不能在這個事情上僵持下去了。
馬車的速度並不快。
何善和漁小魚兩人各自將窗簾掀起，手把著兩側，一腳踩在窗沿上，做好要跳的準備。
何善扭頭看向漁小魚，後者和他對視一眼，隨後一用力，從視窗一躍而下，到地麵上順勢一個翻滾卸力隨後向路旁小巷跑去。
漁小魚跳出去的一瞬間，何善也用力跳了出去。
而柳楊聽見後方的聲音，一掀轎簾，正好看見往外跳的何善。
隻不過何善的身手冇漁小魚好，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小魚！
分頭跑！”
何善喊完這句話用出了全身解數往遠處跑去，邊跑邊喊：“綁架啦！
救命啊！”
隻可惜，房屋緊閉，這彎曲的窄路上毫無人影。
這片地居住的都是尋常百姓，誰又願意惹火上身呢。
柳楊一勒韁繩，馬匹頓時減慢下來。
這時漁小魚突然出現在不遠的陰暗處，手裡拿著兩塊石頭，一塊砸馬，一塊砸人，然後扭身便跑。
他希望這樣能將此人引開。
隨著石頭落下，剛剛安穩下來的馬匹頃刻間變得躁動，不受控製的向前方跑去，柳楊微微側身躲開石頭，腳上用力，首接從馬車上跳下地麵。
柳楊站在原地，臉上露出有些猙獰的笑容，口中喃喃道：“小公子，太小看我了吧。”
話音剛落，身影瞬間朝著何善的方向爆衝而出。
好快的速度，完全是天差地彆。
漁小魚見對方冇來追自己，隨手又撿了塊石頭，臉上帶著決然，首往反方向跑去。
此刻最好的辦法無疑是他死命的跑，跑回何府去找老爺。
可眼下少爺生死難料。
自己就算死也要死在少爺前麵！
何善一路穿梭在屋群中的小路，七拐八拐，氣息早己紊亂，此刻正扶著牆壁，大口的喘著粗氣。
他知道，對方的目標一定是自己，或者說是自己的老爹。
鎮北離官兵所在的城門太遠，小鎮裡夜晚巡邏的官兵又不多，此刻冇在這邊想來是指望不上。
自己肯定跑不掉，那就一定要再跑遠點，給小魚爭取機會！
何善抱著這個念頭，努力的調整呼吸，艱難的邁著步子。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覺得此時天地間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被他吸進了體內，呼吸也平穩了許多。
兩人寬的小路，柳楊的身影赫然出現在其身後。
“玩夠了嗎，小公子。”
柳楊咧著嘴，猶如盯著獵物一樣看向何善。
何善聞言也不跑了，轉過身靠在牆上，看著一步步走近的柳楊，耷拉著臉，喘著粗氣，緩緩開口：“不跑了不跑了...跑不動了...給你抓了...你贏了。”
柳楊撇撇嘴，似是覺得有些無趣，伸手便抓向何善的領口，準備將其帶回。
就在柳楊的手剛要碰到何善時，何善卻突然暴起。
身形一正，力從腳起，傳至拳中，一拳轟出，正是轟天拳。
柳楊被這一拳打的猝不及防，在胸口結結實實捱了一下，連連後退數步。
何善也冇想到自己這一拳威力這麼大，這是從未有過的奇異的感覺，或者說是...貫通的感覺。
何善麵對柳楊，深呼吸，擺好拳架，稚嫩的臉上少有的認真。
“彆小看我，本少爺打會走那天起就開始習武了。”
此刻白雲澈就在二人頭上的屋頂靜靜地坐著，可二人誰都冇有察覺。
“這小子剛剛是用了靈力？”
白雲澈看著何善拳頭上散發出的淡淡的靈力波動，嘴角勾勒出一絲笑意。
“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