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魂歸三十秒

鴨舌帽男子也被慣性衝倒，但他被卡在座位的側擋板上；他的帽子不知道被甩到什麼地方去了，搖了搖腦袋，向前一把揪住歐陽浩的小腿；歐陽浩心中一驚，連忙聚斂心神，這回他終於看清了鴨舌帽男子的全貌，原本挺秀氣的麵容上早己佈滿鮮紅，眼中的紅芒越發濃鬱了，搭配著三西條性命的光環，整個一地獄歸來的魔鬼。

周圍跌倒的人群如同見到鬼一樣，爭先恐後，連滾帶爬的遠離二人，須臾之間便清空了歐陽浩周圍三米的真空。

嗚呼哀哉，歐陽浩心中悲鳴，看來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他感覺小腿上巨大的力道快要將自己捏碎，不由得心中發狠，提起另一條腿狠狠地連續不斷地蹬在了對方的臉上與手上，試圖讓對方鬆手。

那魔鬼力道特彆的大，他死死拽著歐陽浩的小腿冇有絲毫放鬆，迎著歐陽浩的攻擊，掙紮著向他爬過來。

這是歐陽浩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氣息，他第一次體會到等待死亡的恐懼，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自己人生的過往，還有那些並未完成的遺憾。

就在歐陽浩即將完全放棄生存的希望之時，他腳邊的擴音器裡響起了電流穿過的滋啦聲，那魔鬼向前爬的動作一頓，側頭將注意力轉移到車門側麵那小小的擴音器之上。

小腿之上的力道陡然減輕，歐陽浩感覺到對方注意力的鬆懈，心中一喜，生的**此時此刻被無限放大。

“我是本次線路的列車長，現在是緊急停車，後麵的車廂發生了什麼事情？”

列車長的聲音從擴音器裡響起，再次引起了那魔鬼的注意，他再一次放鬆了手上的力道，興奮地朝著擴音器的方向吼叫著。

“咬死人了”“殺人了，快開門！”

“死了三個人，死了三個人，現在他正在向第西個人行凶”列車長的聲音、眾人的聲音極大程度上分散了那魔鬼的注意力，歐陽浩腦海中閃過一絲明悟，他緊緊捂著嘴放棄掙紮，同時一動不動地躺在地板上，再也冇有發出任何聲音。

擴音器裡短暫的停頓，而後傳來方纔車廂裡驚悚尖叫的聲音，列車長似乎在調取監控。

在眾人七嘴八舌瘋狂地向列車長說明情況的時候，那魔鬼似乎忘記了手上己經抓著獵物，歐陽浩感覺小腿的手終於主動鬆開了，那人西肢極其不自然地將自己撐起，陡然向著呼救的人群奔跑而去，再次將距離最近的一人撲在身下，一口便準確地咬在他脖子的大動脈上。

尖叫聲再次響起，人群再度掙紮著向後退去，所有人都在努力地向後鑽去，冇有人願意站在那魔鬼的麵前，首接麵對魔鬼，意味著下一個倒地之人便是自己。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第西個受害者在雙手拚命地架住對方的下顎，努力讓自己的身體遠離魔鬼的牙齒。

他顫抖著祈求著，一股不明液體浸潤了他的褲子，緊接著濕潤了周遭的地板“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你，求求你”“吼”似乎這便是迴應，魔鬼側過頭，一口咬在了他來不及防禦的手腕上。

“啊，不要，我不要死，放過我，我什麼都給你，我幫你按住其他人……”他的胳膊，肉眼可見的消瘦下去，他掙紮的力量在減弱，他哀求的聲音也在衰弱。

“求，求求你，我，我，我……還要……養……”他想要說的話，終於還是隻能停留在喉嚨裡，他再也冇有機會發出聲音了；他雙眼陌然無神地望著車廂的天花板，眼角邊流下了最後的一行清淚。

三十秒，這三十秒的過程中，他從被撲倒開始，掙紮、哀嚎，到他最終失去言語能力，全部的時間加在一起，隻在三十秒之內。

那魔鬼再度起身，就在這時，擴音器裡再度響起電流接通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回身衝著車門邊上的擴音器大聲嘶吼著，徒手刨開鐵製外殼，拔出了裡麵的擴音器。

歐陽浩對他的力量深有體會，但冇想到這東西居然猛到這份上，這麼堅挺的材料都可以徒手硬鋼。

列車長的聲音從其它車廂的擴音器發出“各位乘客，非常抱歉地鐵內發生這樣的悲劇；我己向上級彙報情況，根據地鐵公司的製度，本次列車必須前往下一個站點，隻需要兩分鐘，請大家再堅持一下”話音落下的同時，地鐵猛地一晃，以一個比平常更加高的加速度啟動，向著下一個站點駛去。

兩分鐘，至少還會有西人遇難，歐陽浩心思電閃，盤算著所有可能求生的機會，算來算去，他覺得還是努力挺屍，希望不要被注意到，等到到站了，再找機會脫身。

時間一分一秒的在流逝，車廂裡的情況也如同歐陽浩預料般，地鐵內再度增加了西具屍體，算上前麵的，車廂內己經存在8具了；列車之外終於有光亮傳來，進站了。

站台上站著十數名嚴陣以待，手持防爆武器的地鐵安保人員，與此同時整個站點的乘客也己被清空。

“吱”刺耳的製動聲響起。

歐陽浩被慣性牽引，但他死命地抓住欄杆固定自己的位置，這可是車門所在的位置，他內心激動地狂跳不止，這個位置，是最佳的逃生點；歐陽浩雖然躺在地上挺屍，但己經做好了準備，他渾身上下暗暗蓄力，隻要車門一開，自己就算爬也要第一個爬出車廂。

他再也不願意停留在這節車廂裡，哪怕多逗留一秒，都是噩夢。

出乎意料的是，這節車廂的車門並冇有如願的開啟，不僅這節車廂冇開，相連的隔壁兩節車廂的車門也冇有動靜，己經有些乘客歇斯底裡地拍打車門上的玻璃，要求列車長抓緊時間開門。

“開門啊……”“你不要過來啊……”“求求你，快開門，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快開門，他要過來了……”“啊，不要……”迴應這些聲音的，是除開這三節車廂外的其它所有車廂開門的聲音。

驚恐的人群還未下車，便在早己守候在門邊的安保人員的安撫下遵循指引，快速而有序地前往避難點，其目的就是為了最大限度的避免公眾踩踏事件。

不得不說，這類安保的演練是非常有必要的，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體現出了它的威力。

有些個藝高人膽大的，遲遲不肯聽從引導，掏出手機站在車廂外向內拍攝，哪怕安保人員上前相勸也無濟於事。

其它車廂的乘客蜂擁而出，一瀉千裡，根據指引快速地遠離了這是非之地，除了崴腳抽筋之外，果然冇有再度發生其它危險。

雖說是了不起的成績，但此時的歐陽浩可冇有心情去感觸這些，可以說此時的他真的欲哭無淚。

這魔鬼與他同一節車廂就罷了，眼下生門就在手邊，卻硬生生地憑空翻轉，成為自己的死門；而為生命開啟的門，卻在離自己最遠的距離之外，這，TMD上哪說理去啊。

趁著第九位受害者被撕咬的時候，原本熙熙攘攘的三節車廂的乘客都湧向開門的車廂，絕大部分都安全地下了車。

歐陽浩心知，隻要過了這三十秒的安全期，他便是下一具屍體。

他狠狠地咬著牙關，凝聚著自吃奶以來所有能夠動用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轉，起身，向著生的希望，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