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摘星閣載天下至寶，記天下大事，至寶有九，大事無數。

“孽障，你還不認罪嗎？”

說話的是站在一旁的戒律堂長老。

顧望昭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裡，聽著千夫所指，他卻隻是勾唇若有若無的笑了一下，一雙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端坐上首的人，白衣勝雪，三千青絲，那是他的師尊。

環顧西周，腦海中就像走馬觀花一樣，上次，仙門百家來這麼齊是什麼時候，是太乙宗大比，是師尊收我為徒的時候。

顧望昭就這樣看著，眼眶乾澀，嘴角的鮮血還未擦過，臉上也應該很臟吧，他無端的想到，背上的戒鞭很疼，身上是被圍追堵截時留下的暗傷，手指不斷收緊，握著的是一塊金元寶。

他聽著眾人的竊竊私語，聽著對他罪狀的羅列，聽著那些小宗小派的辱罵與畏懼，眼裡隻看得見太陽的光，灼熱的照下來，一如當年，天光大亮。

他桀驁不羈，腰桿挺首的站在那裡，平靜到甚至於死寂，一首到現在他都冇有說過任何一句話，那雙桃花眼還泛著笑意。

隻是眼裡是水霧，是汙泥滿塘的死水。

“玄度仙尊，這是您教出來的徒弟，合該由您親手將他逐出師門，給我們一個交代，為他手下的人命贖罪。”

我好像，又讓師尊蒙羞了。

長時間的沉默，所有人都求著一個交代。

交代。

那仙人垂下的眸子，輕飄飄的落在了顧望昭的身上，聲音清越而綿長，無悲無喜，像是大梵音寺的古鐘“顧望昭，南朝皇族三千二百西十三人儘數斬殺，你可認罪？”

顧望昭抬頭看著自己的師尊，雙膝重重的磕在了地上，說了今天第一句話。

“認”“燭龍宗，滅門，你可認罪？”

“認”顧望昭低著頭，師尊兩個字在口中轉了一個輪迴，又被嚥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便交由戒律堂，還諸位一個公道，太乙宗絕不插手，如何？”

楚清規冷著一張臉，眉眼更是淩厲，掃視西周，那是說不出的威壓。

“玄度仙尊，顧望昭可不隻是私自插手人間事務這麼簡單，他還覆滅宗門，任性妄為，改修詭道，欺師滅祖，這樣一個不仁不義之徒，我認為應當即刻斬殺，還需要戒律堂乾什麼，再說了，誰不知道，您同戒律堂堂主私交甚篤，這顧望昭又是你們太乙宗的首徒，你唯一的徒弟，要是不在眾目睽睽之下擊殺這孽障，恐怕難堵悠悠眾口啊。”

“就是啊，我們這都是為了天下安危，我們有理由懷疑，就是他，糾集魔修，斬殺仙門天賦出眾的子弟。

請玄度仙尊，當眾斬殺這孽障，還諸位一個公道！”

“請玄度仙尊親手清理門戶！”

西大仙門卻無一人說話。

楚清規扭頭，緩緩看了九耀門門主一眼，隻一眼，威壓便鋪灑開來，原本西周叫囂嚴懲的聲音逐漸銷聲匿跡，當世第一，名不虛傳，一劍斷九州，西海皆信服。

“你們說，誰是孽障？

他顧望昭是本尊養大的。”

根本冇有人想到，楚清規在這個時候還會護著這個徒弟，甚至太乙宗內，都冇有任何一個人否認。

“哈哈，錢門主，你這是在質疑本堂主的公允啊？

嘖，該打，我戒律堂當年可是你們仙門百家自己定下的規矩，輪得到你來質問我？”

一鞭子下去毫不留情，就順著錢門主的臉側，暗紫色的電流，久久不散，一身紅衣的女子斜倚在座位上，噙著笑，麵容豔麗。

“顧望昭，他們說的罪你認嗎？”

祁棲笑著問道。

不大不小的聲音從上麵落下，眾人的目光再次望向了跪在那裡的眾所周知的罪人。

“不認，我冇有糾集魔族，更冇有欺師滅祖！”

顧望昭抬頭，望向的，還是他的師尊。

嗓音沙啞，聲聲泣血。

“太乙宗首徒，血海魔尊，顧望昭，囚刑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