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夢？

“魏遲你彆哭了。”

女孩穿著一件白色的吊帶裙，伸出柔軟粉嫩的手就要去擦男孩的眼淚，女孩玉藕般的手臂光潔無瑕。

“嗚嗚…嗚。”

魏遲仍舊控製不住的抽泣，“方塊…方塊死了。”

方塊是一隻小雞的名字。

故事總是發生在傍晚，那天魏遲和他的跟班們依舊在家門前那片空地上玩耍，不同的是這次有個瘦弱的女孩蹲在一旁看著他們，他們笑她便也笑，他們起爭執鬥嘴她就跟著圍在旁邊急得團團轉，好幾次魏遲見她手足無措快要掉淚的樣子便會打著圓場主動向對方服軟，他不想他的螢火蟲飛得搖晃。

幾人和好如初後 天也越來越暗了。

曖曖遠人村，依依墟裡煙。

木柴在灶坑中劈裡啪啦的燒，裊裊炊煙升起，挽著青磚黛瓦似舊夢般飄渺。

漠漠煙如織，暝色入高樓，暮色旖旎，有如含情脈脈的一雙眼。

很快就隻剩魏遲和江汀兩人了，許是剛剛一群人太熱鬨，淹得薄暮也像紅泥小火爐般安靜沸騰。

人群散去之後難免落空，魏遲拿著竹條漫無目的的抽打路邊的野草，而江汀則蹲在路邊將碎石碼得整整齊齊，不遠處一隻小雞正用爪子鬆土，一邊扒拉一邊時不時的啄著什麼。

聽著細細碎碎的扒土聲兩人才注意到，它也不怕生任由男孩將它捧起，蓬鬆的亞麻色絨羽被風吹起 露出淡粉的皮膚，瘦瘦小小的身形，皮膚上隱隱約約能看出纖細的血管。

它用腦袋蹭蹭他的手心，魏遲癢的咯咯首笑…再後來一個戴著半框眼鏡，身穿格子衫外套墨綠色夾克的男人過來牽起江汀的手，男人很斯文 笑著讓她與魏遲告彆“小汀，和哥哥再見，我們改天再來玩。”

說著他也向魏遲揮揮手。

江汀被男人牽著往前 卻頻頻回頭看身後的魏遲。

……空地上隻剩魏遲和在草叢刨著土的小東西了。

天己經暗得不太能見物了，魏遲便自作主張將它帶回了家…“你那麼小，一不留意就會被踩死，你要像方塊一樣堅固，就叫你方塊吧！”

魏時來對於兒子的“新朋友”們己經見怪不怪了，照常和魏遲約好有人來認一定要還回去後便同意留下這個小傢夥。

魏時來的工作在市裡，現下是處理公務纔到梅邊鎮來一趟，也就順帶來看看自己的母親。

魏遲向奶奶要了一個竹婁，接著又去灶下摟了滿懷乾油菜莢，奶奶瞧著數量不對卻也冇有立即喝止 而是在旁邊漫不經心的嘀咕一句：“要是在夏天蓋那麼厚的被子的話小遲會不會熱啊？”

聽罷，魏遲停下手上的動作，他若有所思 隨即放下了大部分隻鋪了淺淺一層。

“以後你就暫時睡在這裡了。”

方塊撲騰進去後踱步一圈就安心睡去了。

此後，魏遲每每在外玩耍或掌心或肩頭都會蹲著方塊，大家也都很稀罕方塊，抓來各種小蟲餵給它吃，幾個男生也玩起了過家家的遊戲。

男生們在草叢鑽來鑽去的時候，江汀就負責照看方塊，她喜歡摸著方塊柔軟的羽毛…方塊帶給了幾人一段難忘的時光、一段不重樣的童年。

夏日裡天亮的也格外早，不一會兒陽光便不遺餘力的慢灼這片大地。

這天方塊依舊早早醒來，它嘰嘰喳喳的喚著魏遲，一蹦一蹦的跳上樓梯，奶奶也總會在這時笑著拉開他臥室一半的窗簾，日光如瀑，迫不及待的想用它的熱情感染此刻還躺在床上的小人。

“方塊在叫你呢，小遲快快起來。”

方塊在這段時間裡還充當魏遲的鬧鐘，隻是他並不惱這個“定時鬧鐘”。

就這樣持續了小半個月…一個稀疏平常的下午 奶奶從樓頂將曬好的被子抱下樓，並不寬敞的樓梯間方塊依舊蹦蹦跳跳，驅趕無用，因抱著一床厚棉被的緣故本想著避開這隻小傢夥的奶奶不偏不倚的踩在了它的身上。

聽到驚呼的魏遲急急忙忙的從樓上下來……夜晚，半空中冇有一絲雲。

魏遲一邊抽泣一邊接著魏時來的電話“小遲…方塊的事情我聽說了，你…”“不怪奶奶、、”魏遲出聲打斷，因著哽咽的緣故他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奶奶此時正手足無措的站在角落裡，老人身軀佝僂，她的頭髮己近全白。

當下她心裡有的隻是數不儘的愧疚，自責重重的壓在她早己無力的肩膀上…一雙淚眼看著背弓得像彎曲河流的奶奶，魏遲失聲，用力的抱緊了老人…“彆傷心了。”

見男孩依舊哭的不像話，女孩輕輕摟著他。

“我的小時候吵鬨任性的時候，我的外婆總會唱歌哄我，夏天的午後老老的歌安慰我，那首歌好像這樣唱的，天黑黑 欲落雨……”在女孩溫柔如水的歌聲中魏遲漸漸停止抽泣，哭聲漸緩，女孩的歌聲越來越遠……黑暗中，魏遲的腳重重的踢在了床尾上，半夢半醒間他好像看到幼時的江汀正抱著磁帶機，音樂似流水一樣緩緩流出，她的身影逆光 安靜而美好。

畫麵一轉，周遭一片黑暗，她頭髮淩亂 跪坐在地板上，身上滿是淤青，她像受驚的小鹿警惕獵人靠近。

魏遲一身冷汗，他做噩夢了，夢裡女孩眼神殷切，她對他說：“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