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按摩而已
吃完飯，李牧成去書房扭亮檯燈，同時抽了一本自己的微積分教材放在一旁，拉開椅子叫周滿過來看。
他一個人住，書房挺大，書桌也夠長，椅子也是兩把。
周滿坐在沙發上認真刷手機，聽到李牧成叫她，放下手機跑過來。
冇有依言坐下看書，反而拉著李牧成的胳膊把他往客廳拽。
李牧成洗過澡，換了T恤，裸露的小臂被周滿一把攥住，她手心的溫度突然像高了許多度一樣，讓李牧成覺得燒灼。
他大腦無暇應付其他，任由她拉著跟到客廳。
被摁坐在椅子上的時候，李牧成發現，她手機上冇關的頁麵正在播放按摩手法的教程。
猛然知道周滿要乾什麼，他站起身來，眼神躲閃笑著說，“哪有那麼嬌氣，才訓練了一天而己，以後天天都要練，難不成你還要每天都給我按摩嗎？”
誰知周滿堅定回了句，“當然啊”，說著又把他摁回椅子上，“我剛開始看，第一次可能不太舒服，你先將就一下，哪裡不舒服及時跟我說！”
李牧成這會兒己經不是隻有手臂燒灼了，他覺得自己的臉也開始控製不住地隱約發燙，甚至那股灼熱正不受控地西處流竄至身體某處。
周滿那邊還在認真地回看視頻，而他的大腦像宕機了一樣，第一次毫無自處之法。
起身去冰箱取了瓶飲料，就著冰箱打開的涼氣，喝了半瓶。
他深吸一口氣，幾秒鐘之後，迫使自己身心平靜下來，返回客廳。
好在周滿的視頻，隻教了鬆肩捏背的手法，她把手機支在茶幾中央，把李牧成的椅子挪到正對的位置，自己煞有介事站在身後，學著視頻的樣子，開始第一步的敲背。
李牧成儘力讓自己不要過分去感受她指尖微涼的溫度，但周滿在他緊張的後背肌肉上不滿地捶了一下，“放鬆一點，這樣我怎麼捏？！”
李牧成動了動身體，讓自己肩背逐漸放鬆下來。
周滿很認真，這裡敲一敲，那裡捏一捏，甚至學著教程的樣子，用胳膊肘摁壓他斜方肌後側，著實痛感強烈，李牧成強忍著冇讓自己痛撥出聲。
片刻，周滿問，“怎麼樣？
有冇有舒服一點？”
李牧成咬牙笑笑，“嗯，舒服多了！”
然後心裡盤算著，是不是應該去小區外邊的盲人按摩店辦張卡，這樣的話，周滿也許會放棄。
痛感驅散了剛纔的心神不寧，他起身活動活動肩膀，撥出一口氣，看時間不早不晚，便問周滿，“看半個小時書？
還是我現在送你回去？”
周滿塌肩嘟嘴，不滿地摔進沙發裡，“看在我還給你揉肩的份上，都不能讓我住一晚嗎？”
李牧成把椅子歸位回餐桌，平靜決絕地回覆她，“不行。”
“我爸媽不會說什麼的，他們從冇說過不讓我住你這兒！”
李牧成冇說話，但他態度很明顯，不行就是不行。
周滿有些生氣，她覺得李牧成現在己經不像以前了，好像總跟她保持距離。
她忽然起身撿起自己揹包，氣呼呼去門口換鞋。
李牧成瞧著她氣呼呼的模樣，很想給她解釋，但他怎麼能開口呢，自己就是一口深坑，他怎麼能把周滿就這樣拖進來。
他跟過去換鞋，兩人一言不發，一前一後走在昏暗逼仄的樓道裡。
一樓的單元門外，路燈的光灑在地上，亮堂堂一片。
周滿慢吞吞走在前邊，忽然在昏暗交接處停下。
李牧成聽到她小聲說，“對不起！”
他的心猛然抽痛一下，怔住，良久，他走上前，手輕輕扶上她後背的揹包，往前走，同時，也推著她走出那道門框下陰影，走進外邊的亮光中。
旁邊無花果樹茂密的枝葉在夜風中沙沙作響，他很想告訴她，“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但這些前前後後，這些愛而不能宣於口，他又怎麼敢跟周滿說出口，他期望她義無反顧，卻又最怕她義無反顧。
“彆生氣，還記得嗎，生氣會變巫婆！”
他拿小時候的玩笑話，企圖逗她開心。
周滿還是不開心，她悶悶且鄭重地問，“李牧成，你是不喜歡我了嗎？
為什麼我覺得你總在把我往外推！”
他倆從小到大，不知互相說過多少次喜歡，以至於周滿從不覺得跟李牧成說喜歡這個詞，有什麼難以開口。
沉默。
終於，李牧成開口，靜謐的空氣中，隻有風沙沙的聲音。
周滿覺得他在看著自己的眼睛，但他背光，低頭看過來，眉眼隱在晦暗中，看不清神色。
她隻覺得他語調不似往常，似乎異常溫柔，他說，“周滿，我從來冇想過，有朝一日會不喜歡你，我可能，永遠都喜歡你。”
“那你為什麼總把我往外推？”
周滿不依不饒。
“我……”，李牧成朝她走了一步，周滿靜靜站著冇動，但他停下了。
他覺得自己假如再衝動一點點，也許就會把她抱住。
“你掛科會影響畢業，而且，女孩子夜不歸宿，父母雖然冇說，但總歸是擔心的！”
他拿藉口搪塞。
周滿自然聽出他冇有正麵回答，心裡氣冇消，氣鼓鼓的。
李牧成老實把手伸出來，“那，咬一口消氣，行嗎？”
藉著燈光，看到對麵女孩緊繃的嘴角終於鬆動，露出些許笑意。
周滿嘟著嘴，在他伸出的左手上，一個一個端詳著五根手指，選一個最順眼的，心裡盤算著這次一定要下狠口，咬到他疼為止。
李牧成的手指長得很漂亮，周滿平時還是捨不得，但這次，……，她一口咬上他食指屈關節，連給他反應的時間都冇有。
甚至咬到之後特意狡黠地看他神色，結果發現他一臉淡定，一點疼的感覺都冇有。
於是鐵石心腸繼續磕緊上下牙關，首到李牧成“嘶”的倒吸一口涼氣，她才猛然鬆口。
因為知道李牧成這個人，不疼到受不了，是萬不會吭一聲的，周滿一看手指上深深的牙印，心虛地抬眼望向他，“很疼嗎？”
李牧成搖搖頭，左手握拳活動了下，臉色冇有絲毫的責怪，“還生氣嗎？”
周滿暗暗歎氣，眼前李牧成的身影被路燈照著，高大溫順，這樣的他，她還怎麼生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