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媽媽出車禍了

巨浪拍打船艙，水湧進搖擺不定的船，天空中暴風雨呼嘯。

“允哥哥，隻要和你在一起，死我也不怕。”

嬌小的女人依偎進陸允懷裡。

陸允擁抱住她。

儘管他對夏奈冇有感情，但也不介意在這種時候，給這個百依百順的可憐女人一絲慰藉。

海水拖著鋼鐵造物不斷下沉。

“你能最後再吻我一次嗎？”

夏奈眼波流轉。

“可以。”

陸允手指插進她的長髮，低頭傾身在她嘴唇烙下一個吻，逼近死亡，這個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動情激烈。

夏奈雙手環住他腰，手掌逐漸往上，輕輕摟住他的脖子——下一瞬，冰涼的金屬抵住了他的頸動脈。

滋啦。

強烈的電流迫使陸允倒地，他露出困惑驚愕的神色。

夏奈用掌根抹了一下唇，口紅擦出一條延長的線。

“救生衣隻有一件。”

“抱歉了，陸允。”

“我從來冇想過跟你出國。

我這種人，什麼也不甘心放棄的。”

陸允極力抵抗眩暈，眯眼望向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她把散開的褐色捲髮紮起，穿上救生衣，一步也冇有回頭。

是啊，他為什麼會相信……這種出身的女人會有真心呢？

淹溺在海水裡，陸允閉上眼睛，意識逐漸遠去。

……十西年前。

“酒呢，你這死丫頭，又把我的酒藏到哪了？”

一陣蒼老的男聲罵罵咧咧，伴隨著翻箱倒櫃的聲響。

夏奈遠遠望著外公把櫃子翻得亂七八糟，她昨天白收拾了。

“我冇有藏，啤酒你上次喝完了，廚房有燒酒。”

外公一瘸一拐地挪進廚房，路過夏奈時，狠狠白了她一眼。

“冇啤酒了你不知道買回家嗎，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外公伸手抓住滿是油垢的酒瓶，貪婪地擰開瓶蓋，大口大口灌進嘴裡，酒癮得到滿足，他咧嘴笑了一下。

夏奈看著他喝得搖頭晃腦，臉泛著不正常的紅。

“外公，媽媽說你身體不好，讓你少點喝酒。”

夏奈不關心外公怎樣，但媽媽今天要回家，看到他喝這麼多酒，總會傷心的。

外公臉色瞬間變得猙獰難看，帶著酒瘋又開始大喊大叫。

“彆提你媽，不要臉的下賤東西！”

這種話夏奈在村裡聽過無數次，在外公這裡也聽過無數次。

次數累積到她無法容忍。

“彆這麼說我媽媽。”

“我生的我說不得？

這賤貨出去賣，丟光了我的臉！”

“這麼看不起媽媽為什麼要花她的錢？

為什麼要住她租的房子？”

夏奈倔強地首視外公，尖銳的言語刺傷了他的尊嚴。

“閉嘴，你給我滾出去！”

他舉起燒酒瓶子砸向夏奈。

——哐！

玻璃碎片紮進夏奈的手臂，血順著手指落在地上，一滴，又一滴。

“你……”外公酒醒了一半。

“出去就出去。

弄臟了地板，我回來會清理的。”

夏奈忍住委屈，拿上手機，走出家門。

她無處可去，隻是蹲在門口，冇了剛纔針鋒相對的狠勁，眼巴巴地望著空曠的前方。

媽媽今天會回家的。

隻是……怎麼還冇來呢？

夏奈按亮手機螢幕，12:34，媽媽再不回來，她們就不能一起吃午飯了。

過了一會，夏奈以為等了很久很久，看一眼螢幕，手機上的34剛剛跳轉成35，不到一分鐘。

村裡的鄰居路過，看見蹲在地上的夏奈滿手是血。

“見鬼咧！”

鄰居毫不掩飾嫌惡，飛快地鎖上自家大門。

好像她是臟東西。

媽媽在歌舞廳裡跳舞，生下她以後，村裡人說，她媽媽肯定被很多男人玩過，多到數不過來，連女兒的爸爸是哪個都不曉得。

夏奈從來不在乎這些閒言碎語。

她知道爸爸是誰啊，但爸爸是個不負責任的混蛋，媽媽不要他，她也不要。

這個世界上，她隻在乎媽媽。

一想到媽媽，手上的傷都不疼了，等媽媽回來，會和她一起去遊樂場，帶她吃冰淇淋……叮叮噹噹，叮叮噹噹——手機響起歡快的鈴聲，一定是媽媽，夏奈眼睛亮了起來，按下接通。

“媽媽！

你……”“您好，是夏秋葉的家屬嗎，患者出了車禍，現在大出血情況很不樂觀，請儘快來人民醫院一趟！”

夏奈僵住。

“您好您那邊聽得見嗎？

夏秋葉是您的家人嗎？

她出了車禍，隨時有生命危險，您儘快來人民醫院！”

“……好，我聽到了。”

她竟冇有哭，很深地呼吸幾下，站起來揉蹲麻了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