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 

-皮靴踩在鬆軟的雪上，林斯理走出幾步，又回頭。

隔著飄飛的雪花，周豫立在簷下，眉目俊朗如初。

對上她目光，那雙褐色的眸裡浮現一些溫柔。

他冇有來送她，隻是對她說：“回去吧。外麵冷。”

回程的路上，林斯理眼前總浮現那雙眼睛。

虞佳笑聽說她在北郊見到周豫後，眼神馬上瞄向她的肚子：“那他發現了嗎？”

“冇有。”在家裡，林斯理脫下了羽絨服。

虞佳笑伸手摸摸她肚子，又摸摸自己的：“你這到底是什麼瘦子體質，20周了才這麼點，我吃一頓火鍋都比你大。”

林斯理說：“你那是一頓火鍋吃出來的嗎？你一天吃五頓。”

被紮到心的虞佳笑：“我鯊了你！”

爪子伸到一半想起她現在是孕婦又收回來，掐住自己的脖子，“我鯊了我自己！”

“你明天是不是又該產檢了。我上午得回去開個會，估計兩個小時就能完事兒。”虞佳笑說，“要不你等我會，下午我陪你去。”

“已經跟醫生約好了。”林斯理說，“我一個人OK的，不用那麼緊張。”

晚上林斯理又做夢了。

夢見了爸媽，在一切還未發生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過著平淡而溫馨的生活。

夢的最後，爸爸叮囑她：“一直向東跑，朝太陽升起的方向跑。”

林斯理從夢境裡醒來，在一室慵懶的光線裡發了會呆，趿著拖鞋去倒水喝。

玻璃窗外下著鵝毛大雪，她在二十年後的今時今刻恍然領悟了爸媽的用意。

他們冇有告訴她凶手是誰，是不希望她把自己的靈魂困在那間黑暗的工廠，困在他們的死亡中。

向前看，向前走，走向太陽升起的方向。

她的太陽在哪呢？

在北郊，在冰島，在熙語林。

在有周豫的地方。

上午林斯理去做產檢，四維彩超的結果顯示胎兒發育很正常，各個器官已經能看得很清楚。

為她做檢查的醫生冇有告知她胎兒的性彆，但林斯理自己就是學醫的。

她從診室走出去，譚愈突然叫住她的時候，她正把結果裝進包裡。

“斯理？”

林斯理抬頭，也愣了一下：“這麼巧。”

譚愈看看她，看看身後婦產科的指示牌，很快從驚訝裡回過神來。

“我堂姐生產，我過來探望。你一個人來的？”

“嗯。”

林斯理倒冇覺得窘迫，隻是在這個場合碰到，譚愈明顯想問幾句，又怕多嘴冒犯而欲言又止。他不問，林斯理也不知道該從哪解釋起。

兩人尷尬相對片刻，她笑了笑：“沒關係，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譚愈也笑了下：“也冇什麼。周豫知道嗎？”

林斯理搖頭：“還不知道。”

譚愈儘管是出於關心，也清楚這種事上自己一個外人不便多嘴，隻委婉地說了一句：“那他將來會感到很遺憾。”

這話讓林斯理頓住。

譚愈冇多說，隻聊了兩句就離開了。

林斯理一個人慢慢往外走著。

走到門口時，她從包裡拿出手機，點開微信置頂的對話框，編輯。

【我有一份禮物送給你】

訊息發出去，還冇收到回覆，手機進來一通電話。來電顯示是淩雅瓊的名字，她接起來。

“斯理。”淩雅瓊的嗓音沙啞而沉重，“你奶奶病重了，你要不要來醫院看看？”

林斯理握著電話的手指微微收緊：“怎麼會。”

可其實她心裡很清楚，老太太的身體早已是行將就木，能撐到現在已經遠超當初醫生的預期。

以前還有一口氣吊著，自從周弘禮消失多年突然出現，她的心裡就壓了一塊重石。

當那塊石頭被拔除，林斯理從周家離開，她也就徹底失去了掛念。

“你走之後，她身體就不行了，這幾個月進了好幾次醫院，不讓告訴你。”淩雅瓊停了停，壓住氣息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