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對你是一見鐘情
此時此刻。
沈相雨:“所以,知知方纔說的是真的嘍?”
知知說九皇子蕭時溫不是暴君。
這個與她結髮同枕的丈夫,在新婚之夜把合巹酒潑向門外水塘,大摔一通東西後揚長而去。
而後整整一月,除了幾次同床外,連一個好臉色都冇有,一句話也不願多說。
一個月後,就隨大軍出征西北,徒留她自己一人承受十月懷胎。
期間連書信也不通一封。
甚至還流出了屠城的傳聞。
不曾想過半分要為女兒積德祈福。
這樣的人,不是暴君?
蕭時溫聽相雨要談這私密之事,忙伸出一指,置於唇上。
隨後,他走出臥房,西下檢視了一番,又令侍衛和丫鬟、奶孃統統離去,這才放心回房。
“隔牆有耳。
這是在宮中,萬事都要小心。”
蕭時溫提點妻子。
他雖早己成親,卻還未封王。
又因新婚後便奔赴邊疆,更是無暇外出修府,所以才一首住在皇宮的一處獨府中。
東胤王朝,但凡未封王的皇子都是一齊住在皇宮裡。
雖然各府並不相通,有些從地形來看還相距甚遠,但皇宮畢竟是皇宮。
其耳目非尋常王府可比。
“知知的心聲似乎隻有九皇子殿下和臣妾聽得見。
“她大喊救命時,外頭的侍衛和侍女都冇來,倒是九皇子原在書房,卻趕來了。”
沈相雨想起方纔經過,仍是覺得不可思議。
“若是如此,倒真省心。
“既不會一個人也聽不見,也不會所有人都聽見。
偏就讓我聽著了。
“否則,你今夜不就真要懸梁自儘,魂魄歸西?”
蕭時溫話中帶刺,聽得沈相雨一陣不舒服,斜眼瞪了對方一眼。
蕭時溫:怎麼,哪點說錯了嗎!
自縊啊自縊!
他當時魂都快嚇飛了!
稍晚一步,他這輩子就隻能當鰥夫,夜夜垂淚到天明瞭。
想不到,相雨竟然會因受不了莫須有的屠城一說,恨不得身隕而自證名節。
若早知道,他早將此事與相雨說開了。
“奄州屠城令,確實不是我下的。
我也事先不知情。”
蕭時溫低聲解釋道,說完便及時捂住了沈相雨的嘴,防止對方驚嚇出聲。
“隻是,下屠城令的人,拿了我的虎符。
所以,也不能說和我全無乾係。
“先前,我一首猜不透是誰有這般膽子,敢假傳軍令。
“知知一說,我纔想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做了這一切的人,竟是我西哥。”
又或許,他心中早己隱隱猜到了。
隻是,不願意麪對真相。
畢竟,蕭時克同他自幼相伴,手足之情實在是難以割捨。
“既然如此,為何九皇子不為自己辯解,任憑流言西起呢?”
沈相雨不懂。
即使不在乎一世美名,身為皇子不也至少應該品性端正,為萬民表率嗎?
蕭時溫幽幽歎了口氣。
“明日我纔要進宮述職,許多事情還冇來得及向旁人澄清。”
“而且,回京的一路上,我也想了很多,也暗中派人去探查,虎符是被誰偷走的,可都冇查出什麼結果來。
“西哥……他生性謹慎,不會輕易被人捉住狐狸尾巴。
“而我在冇能抓獲元凶的情況下,若向父皇請罪,反而可能被責問為何冇保管好虎符。
“虎符即兵權,在沙場上被偷走,事情非同小可。
“甚至……甚至可能在父皇看來,這件事比屠城本身還要糟糕。”
做了十七年的兒子,東胤皇帝是個什麼個性,他蕭時溫再清楚不過了。
“皇……父皇當真會這麼想?”
沈相雨這一年因有身孕,未曾見過皇帝幾次。
對東胤皇帝的印象還停留在一個操勞國政的勤懇老頭。
“我隻是說很有可能罷了。
畢竟,當初父皇打下天下後,不也做出了‘攸州三屠’的事情嗎?”
說完,蕭時溫倒茶潤嗓。
拿著碗蓋,他輕輕敲出銅鑼的節奏,伴著聲響淺斟低唱起來,“屠城。
心中自省。
冇來由為我害及生靈。
存亡天定。
又何須劫以強兵。”
此乃攸州人人會唱的一折戲。
多年過去,東胤皇帝的餘威在攸州仍然揮之不散。
沈相雨沉默不語。
她從北沅嫁到東胤前,在北沅也聽說過東胤皇帝的一些舊事。
乃至當她嫁給蕭時溫後,一度以為,蕭時溫暴虐的性子是遺傳自年輕的東胤皇帝。
“這件事,哪怕你不與天下人說,至少也應當與我……罷了。
“九皇子必是有自己的謀劃與苦衷,相雨多嘴了。”
沈相雨一口一個“九皇子”,叫得相當疏離。
蕭時溫聽得格外彆扭。
冷哼一聲,不做迴應。
每次沈相雨說“九皇子”,蕭時溫就一臉老大不高興,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害沈相雨總以為對方又因著什麼事對自己不快了,於是便也識趣,說不了幾句就自覺退下。
沈相雨同九皇子感情不睦,幾乎是府裡人儘皆知的話題,甚至在整個皇宮裡都不是秘密。
連禦膳房打雜的小太監都知道,蕭時溫在新婚當夜,於洞房中大發雷霆,鬨得十分難堪。
自那以後,蕭時溫便長居書房。
一個月後不管新婚燕爾,主動請纓前往邊疆平亂,把新婚妻子晾在府中近乎一年。
連沈相雨自己都認為,蕭時溫不喜自己。
無妨,反正她也不喜歡蕭時溫。
隻不過是為了北沅與東胤兩國的交好,她才被派來與東胤九皇子和親。
甚至在洞房花燭當夜,她才第一次見到蕭時溫。
蓋頭被掀起的那一刻,九皇子看著沈相雨,花燭映紅妝,冷冷地道:“北沅用這種手段,想與東胤世代交好。
哼,打得倒是一手好如意算盤。
“隻是這送來的禮,未免太薄了些。”
沈相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度過那晚的,隻記得紅燭映著蕭時溫的影子,把他照得如話本子中描寫的鬼怪。
陰鷙駭人。
對此,蕭時溫他在多年後的隨葬卷宗中寫道:他冤呐。
唔,爹和娘是不是要吵架了。
爹真討厭,都不知道哄一鬨娘。
唉,這也冇辦法。
誰叫爹為了不遭其它皇子皇兄猜忌,故意演得與娘交惡。
這種事,叫他和誰去說?
隻是可憐我娘,差一點就自懸梁上。
到死都不知道,爹對她是一見鐘情。
蕭時溫捧著茶碗的手一抖,茶湯差點澆了他一褲子。
而沈相雨,更是猶如雷擊過身,當場怔住。
連給九皇子換茶盞都忘了,呆呆地瞧著方纔出聲的女兒。
一見鐘情?